第42章 家庭教師19
家庭教師19 如果聲音不記得
歲狡妙曾經想過,如果出手殺了笹川京子,是不是就能讓她順利地擺脫這惱人的境地?
但這想法不過只是在她腦中昙花一現,沒有再想第二次。
姑且不說她身邊是否有沢田家光安排的人在,或者是可能來自并盛之神雲雀恭彌的追究,僅僅是歲狡妙從小說及影視作品中能得到的結論,她也會放棄這個計劃。
這樣的做法只會讓笹川京子變成沢田綱吉心頭上的朱砂痣,從此之後,她便将永遠是他心目中渴望不可及的白月光。
活人是争不過死人的。
況且,因為這種寒摻的理由殺人,實在是太掉價了。
歲狡妙又一次通過定位儀找到雲雀恭彌,酣暢淋漓地和他打了一架,毫無心理負擔地把對方抽進了神社後山的懸崖下面,神清氣爽地回家了。
入睡前她不禁有些感嘆,雲雀同學真是不愧其戰鬥狂魔之名。
雖然這名字是她自己起的。
因為和雲雀恭彌打得實在太盡興,所以參加劍道社的社團活動時,歲狡妙不免有些意興闌珊。她站在一群一年級社員中間,裝模作樣地一下一下揮舞着手中的竹刀。偶爾會趁着監督的前輩背對自己的時候偷偷地放松一下,和對面的女生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自從她開始參加社團活動開始,便不再和沢田綱吉結伴去學校了,就連放學回家的時間都錯開來。即使兩個人都會在放學之後停留在校,可如果不是刻意約好,根本遇不到對方。
沢田綱吉的學習會進行得很順利,雖然他有時會抱怨自己跟不上進程,或者被學習任務搞得有些疲憊,但更多的時候,他是快樂的。
即使他在那群人裏面一點也不起眼;即使他其實一點也不喜歡學習;即使他與周圍總是圍着很多人的笹川京子根本說不上話,他也從未缺席過任何一次學習會。甚至在前一段時間,笹川京子以将要舉辦運動會的理由暫停了活動,他還悶悶不樂了好長時間。
并盛中學的運動會在一個陽光明媚的火曜日,為期三天。有個人比賽,也有團體競技。說的是不會強迫每個人都參加,但是如果有項目人手不夠,被班長強行報名也是在所難免。為了避免參加累死人的項目,歲狡妙早早地就在大家推搡着不肯參加的時候占到了一個女子100米跑的名額。班裏的男生倒是表現積極,雖然目的并不一定純潔,但起碼他們踴躍的表現讓沢田綱吉松了一口氣。
歲狡妙的比賽就在第一天的上午,之後就沒有她什麽事了。班裏不參賽的人都坐在指定的區域,為參加比賽的人加油。她在跑道的時候聽着還不怎麽清楚,現在坐到了旁邊,只覺得耳朵都要吵爆了。歲狡妙坐在最高的一層,拿着濕毛巾蓋着眼睛靠牆休息。一會兒,就感覺到有人坐在了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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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是去買果汁的沢田綱吉回來了,于是沖着旁邊伸手去接。那個人一時沒有動作,不一會兒倒是悉悉索索的,把一瓶水遞進她的手裏。
摸着根本不像她要求買的飲料啊。
她收回手,從下掀起了毛巾的一角,看到了一雙黑亮的眼睛,帶着些許笑意。“是你啊。”歲狡妙坐直了上身,順手把毛巾拿下來,擦拭着脖子,“有什麽事嗎,山本君?”
山本武笑着說:“剛剛看到你的比賽了,很精彩的沖刺。”
“謝謝誇獎。”要是跑不過那群小姑娘,小爺也不用活了。歲狡妙心情挺好地問他:“山本君參加了什麽項目嗎?”
“是棒球比賽。”他說,“每個年級各挑選隊員組建一支棒球隊,在三個隊伍之間決出名次。”言畢,山本武有些低落,“要和前輩們打比賽,有點傷腦筋啊。”
這也确實是。高年級不僅有技術優勢,況且,就算低年級有像他這樣高水平的人存在,也不敢完全發揮出自己的實力。這種前後輩關系,真是個大麻煩。
歲狡妙也不知該如何寬慰他,含含糊糊地說着:“唔,做人嘛,開心就好。”
“哈哈。”山本武直爽地笑了出來,“你說的……還挺有道理的。”他正說着,就看到歲狡妙的眼神飄到了一邊。在那個方向,沢田綱吉拿着一罐橙汁站着,似乎在猶豫着該不該過來。
他了然地站起來,重新把水遞給她:“送給你的,剛運動完,還是喝點水比較好。”歲狡妙只好接了過來。山本武只是笑,然後又說道:“棒球比賽是明天下午,歲狡同學要是沒事的話就來看看吧。”
山本武的棒球确實打得不錯,歲狡妙本來沒打算來,可是沢田綱吉不想看棒球比賽,她自己一個人實在無聊,就站在看臺外圍看着。即使搞不清比賽規則,但旁邊陣陣的歡呼聲應該不會有假。山本武往看臺瞅了幾眼就看到了她,中間還抽空對她揮了揮手,引得周圍的人更加興奮了。
“啊啊啊啊山本君看到我了!”
“胡說!山本君明明是在向我招手!”
原本準備擡起的手又放了下來,歲狡妙幹巴巴地回應了他一個笑容。
粉絲這種存在,到哪裏都會讓人覺得有些可怕呢。
可惜的是,歲狡妙沒能看到最後。
班裏和她關系還不錯的女同學找了過來,在喧嘩聲中大聲地趴在她的耳邊說:“沢田同學受傷了!已經被送到了醫療室!”
原本精神渙散的歲狡妙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
人拼盡全力的時候,究竟能夠跑得多快?
她驚訝于自己這個時候居然還能夠抽出精力思考這種毫不相關的問題。
學校的棒球場距離教學區很遠,一路上都是忙忙碌碌或者追逐打鬧的學生,而向來讨厭群聚的雲雀恭彌卻沒有出現。大家都驚訝地看着風一樣跑過去的歲狡妙,因為太快沒有看清楚長相,于是議論紛紛:“誰啊?田徑部的人?”“在訓練嗎?”
今天的陽光不算熾熱,她的額頭卻不斷地滲出汗水。歲狡妙甚至沒顧得上擦一下,下意識地計算着最短的路線,大腦僅存的功能就是機械地發號施令——
快點,更快點。
所以當她氣喘籲籲地拉開醫療室的門時,沢田綱吉看到的人,狼狽得讓他差點沒認出來。頭發淩亂,臉頰通紅,額頭上的劉海被汗珠粘住,還有汗水順着臉往下流。運動服倒是好好地穿在身上,就是外套被胡亂系在腰間,看起來有些粗犷。他吓了一跳:“妙妙?”
歲狡妙看着坐在醫療室凳子上的沢田綱吉,還有旁邊拿着繃帶掩飾不住驚訝的笹川京子。她正扶着門框試着平複不穩的呼吸,然後理了下發絲,慢慢地走了進來。
“我聽說你受傷了,沒關系嗎?”她蹲下來,看了看沢田綱吉包着繃帶的腳踝。
沢田綱吉抓了抓後腦勺:“沒什麽,就是扭到了腳,京……笹川同學已經幫我處理過了。”說着,他傻笑着對少女說:“謝謝你,笹川同學。”
笹川京子不好意思地說:“不用客氣,我是保健委員,這是我應該做的。”
她也穿着運動服,但因為沒有參加什麽運動項目,整個人看起來清清爽爽的,那張清秀可人的臉露出一絲笑意,像是鄰家妹妹一樣讓人覺得親切可愛。
沢田綱吉甚至有些慶幸,自己的笨拙能換來和她相處的機會。
醫療室裏還殘留着藥水的味道,他不由地就想起了女孩子剛才是如何細心地給他的傷處上藥,一時有些心神蕩漾。
歲狡妙站起來,解下腰上系着的外套挂在臂彎上,沖笹川京子點點頭,然後和沢田綱吉說:“我去把書包拿過來,現在就回家吧。”
沢田綱吉心不在焉地答應了一聲,倒是笹川京子,頗為感慨地說:“歲狡同學和沢田同學感情真好啊,經常見你們在一起呢。”
歲狡妙略微笑了一下,沢田綱吉卻慌亂起來,不知所措地解釋:“诶……沒有啦,只不過家住的很近而已……我們只是朋友啦!”他求救似的看向歲狡妙。
笹川京子困惑地歪着頭,似乎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簡單的一句話就讓他如此激動。
歲狡妙迎着他期盼的視線,張了張嘴,最後只是彎起嘴角微微點頭:“沒錯,我們只是朋友。”
那一瞬間,仿佛有什麽巨大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呼嘯而去。
沢田綱吉的腿腳不便,歲狡妙借了車子載着他回家。夕陽餘晖,落日晚霞,地面上兩個人的影子被拖得很長,重重疊疊地堆在一起,說不出具體的形狀。沢田綱吉說了幾句話,發覺對方寥落地回應着,興致不高的樣子,也就漸漸不說了。
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這段時間自己和歲狡妙的交集少了很多,幾乎找不到能說的話題。
前面電車道口的電動欄杆已經放了下來,他們和幾個行人一起停在欄杆外等待放行。沢田綱吉絞盡腦汁地試圖想出來除了笹川京子之外能告訴歲狡妙的事情,突然隐約聽到前面的人喊了一句“阿綱”。
嘀的一聲長鳴,吵得人耳朵疼,幾個行人都不由地往後退了幾步。沢田綱吉弓着身子把頭往前探,提高的音量大聲問:“什麽?!”
歲狡妙側過臉,沢田綱吉只能透過微長的發絲看到對方的下半截臉。她似乎在笑,然後慢慢地張嘴,說——
電車轟鳴而至,咣當咣當地從他們前面經過。歲狡妙的嘴巴一張一合,聲音永遠埋沒在這個初夏傍晚的汽笛聲中。
【叮——沢田綱吉支線三進度目前增長至50%,請玩家繼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