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往事
那是一個雨天，也是郁休在恒和醫院上班的第6年。天氣陰暗，傾盆大雨，空氣裏夾雜着潮濕和悶熱，讓人喘不過氣。
郁休在辦公室整理病人檔案。他的天賦很高，已經做到了主任的位置，所經手的每一臺手術都都堪稱模範。
這時一位小護士走了進來，有些着急地對郁休說：“郁醫生，急診室裏來了一個病人，急診醫生吃飯去了，你能過去看看麽？。”
“好的。”說着放下手裏的資料，跟着小護士走去。
走進急診室，床上躺着一位渾身濕透的男人，頭發因為雨水沾在額頭上，難受的蹙眉。衣服也貼在胸脯上，幾乎沒什麽起伏，呼吸微弱。
郁休連忙上前查看，并對身邊的護士說道：“得換一套病服，這樣下去要凍着。”
做了常規檢查，并無大礙。右腿有些骨裂，和輕微腦震蕩。
檢查完後，郁休對小護士說道：“下午沒有我的班，正好在這等着他醒詢問一些基本情況。他身上沒有證件，電話也關機了。聯系不到親人。你去給他辦理一下入院手續。送他來的人呢？”
小護士一聽有些為難，開口道：“已經走了，也沒有留下姓名，聯系不到。估計是為好心人做好事不留名吧？”
郁休點點頭，“你先去辦吧。”
等待總是漫長的，郁休給他換過衣服後。在一旁坐着靜靜看着病例，完美側顏和身材引來不少急診室裏的小護士矚目。
男人終于在昏睡兩小時後，微微睜開了眼。腿上的疼痛和腦子的眩暈讓他有些緩不過來。
“你醒了？”郁休放下資料微微前傾身體。
“呃....”男人有些難受地揉着頭，看向他，問：“這裏是？”
“醫院。你被車子撞了，右腿有些骨裂，輕微腦震蕩。需要靜養半個月。”
男人驚訝地瞪大雙眼，“半個月？不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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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什麽玩笑，辦公室裏還有一大推工作等着自己。休息半個月？！那工資別想拿了！
“半個月已經是最短的時間了。”郁休無奈道。“不休息好以後腿會留下 後遺症。”
還真是個不聽話的病人。
“真的不行。我的身體我知道！”說着男人就坐了起來，用力過猛，腦子裏一陣翻天覆地，往床下栽去。
一雙有力的手扶住了他，沒讓他摔到地上。郁休語氣有些嚴肅，“請你好好在這趟好，把液輸完。不然的話會留下後遺症。”
男人剛剛鬧的一下心裏發悶有些想吐，沒有再倔強老實坐好。
郁休松了口氣，哪有這麽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人。
拿起桌上的表，對床上的人說道：“麻煩告訴一下姓名和父母聯系方式，我們好通知家人。”
男人揉着頭，淡淡道：“楊雨非。我是孤兒。”
郁休一愣，“對不起。”
“沒事兒。”楊雨非滿不在乎地笑了笑
郁休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麽執意不肯住院修養。
那時的他還不知道，楊雨非此時的笑容會讓他記得一輩子，成為一生的痛.......
..........
“所以你們的初遇是在醫院，他是你的病人？”洋洋靠在樹邊坐着，歪頭問道。
“可以這麽說。”郁休神色一片柔和，眉間還有着不易察覺的幸福。
突然洋洋像是想到什麽，問道：“那天大雨......是我給你正式表白的時候嗎？”
郁休想了想，苦笑道：“對是那天。”
他和洋洋是大學同學，他修外科，洋洋修精神科。系不同，但是不影響她對他的暗戀。
後來洋洋知道郁休和自己在一家醫院實習，更是借着同學的名義時常約着一起吃飯，一起去醫院。洋洋對他的情愫郁休不是沒感覺到。深知自己性取向的他，無法給她任何回應，只好裝不知道。
就在那天，洋洋對他正式表白了。
7年的相處她本以為郁休不會拒絕他，畢竟他是那麽溫柔的男人......
而他呢？都有些記不清了，好像笑着拒絕了她，并給了她一個輕柔的擁抱。至始至終都沒有冷言相向。
洋洋從一開始的自信滿滿，到後來的泣不成聲。糾纏了一個小時，這個溫柔如玉的男人始終拒絕着她，更讓她無言以對。最後哭着跑出去，在大雨中痛哭。
一下子被否決掉了自己對他7年的感情。那是她第一次知道愛，也是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心如刀割。
洋洋看向遠處此起彼伏的山川，把手揣在兜裏，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郁休知道她此時不好受，也沒出聲。
“那後來呢？”洋洋輕聲問道 ，放佛一陣風就能吹散。
“後來？”郁休回憶着，“後來因為他的堅強我有些動容，決定私下幫他治療，這樣可以省下一筆住院費。逐漸相處我發現他聰明，堅韌 ，倔強，整個人都充滿陽光和希望。或許是這些東西吸引着我，我慢慢喜歡上了他。再後來的表白 ，我們就這樣在一起了。”
郁休勾着唇角，唇邊眼裏都是笑意。
洋洋垂下眼眸，“那樣好的一個人，你為什麽不救他......”
郁休笑意僵在嘴邊，眼中慢慢暗淡無光，“那時候我在做一臺手術，做了11個小時。出來已經是第二天，得到消息的時候雨飛的屍體已經送往火葬場。甚至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郁休有些絕望的閉上眼，似乎不願意去回憶那段讓他幾乎崩潰的日子。
洋洋有些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柔聲問：“所以從那以後 ，你再也不做手術了？只在就診室裏做一名普通的醫生？”
“沒錯。”郁休神色痛苦道。
洋洋抱住了他，一下下的拍着他的背，平複他的心情。
作為一名外科醫生，卻錯過了愛人的手術，甚至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還有什麽比這更絕望的呢？
洋洋嘆了口氣，或許老天爺就是這樣愛開玩笑，有多少人像她一樣處于愛而不得痛苦中，又有多少人像郁休一樣過着擁有後失去的黑暗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