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郁休之殇
晚霞已經完全沒落在雲層裏,此時天色已逐漸變暗,海風吹來帶着刺骨涼意。
四人站在海邊,任由風吹亂頭發。
“再後來的事情,想必你們也知道了吧。”郁休擡頭看着已經灰暗的天,嘴邊噙着淡淡笑意,讓人不寒而栗,“冷靜下來後我用自己的手術刀,将他分成一塊一塊。血蔓延到了整個屋子.....”
“別說了!別說了!”顧曉飛捂着耳朵,眼淚早已淚流滿面,眼中有着驚恐,渾身顫抖着,痛苦的蹲下。
別說了,真的別說了!痛,真的痛,身上像被割開一樣痛。原來是這樣的嗎?楊雨非就是這樣痛苦的死去的嗎?
顧曉飛難耐地蹲在地上,痛苦的抱住自己身體。
郁休看着他們三人,笑意更深,有些扭曲,“我愛他!沒有人比我更愛他了!正因為我愛雨非,所以才會把他的屍體放在這三個不同的地方。”
他看向一望無際的大海,愈發激動,與平時的樣子判若兩人,“樹林、山上、海邊。這些都是記載着我和雨非美好記憶的地方——第一次的牽手、親吻、□□。一切的一切我們都影響深刻。所以我要這些記憶永遠都保留下來!我對雨非的愛永遠存在!永遠不會變!”
“夠了!你真是個瘋子!”洋洋打斷他的話,淚水抹花了妝容,“郁休,我和你認識了7年!整整7年啊!卻依然看不透你,更想不到你盡然…盡然是這樣的人!究竟…是我看走了眼,還是你的面具太真實?!”說到最後悲痛,恨意在這一刻複雜的交織着全部爆發出來。
郁休看着原本俏麗甜美的女孩被自己折磨的如此,冷靜了些,神情冷漠,“我早說過…不值得。”
“你真是個僞君子!”聽完這一切萬語眉宇間的戾氣在明顯不過,眸中的恨意愈發強烈,“不得不說你真的很精明!你知道楊雨非是孤兒,沒什麽親人。再加上被爆gay,全公司的人都避之不及。唯一有聯系的就是他租房子的鄰居老頭!”
“不錯。”郁休笑了笑,近乎殘忍,“所以我随便找兩個人穿着警察制服去晃悠了一圈兒,一切的後顧之憂都解決了。”
洋洋張嘴要說什麽,突然遠邊傳來一陣陣警笛聲。
她詫異的轉過頭,只見遠方一輛輛警車逐漸開近。萬語怔了怔,滿臉錯愕。
聽見警笛的顧曉飛抹了抹眼淚站起來,一樣有着茫然。
誰報的警?
Advertisement
郁休看着警車,笑了出來,海風吹亂了頭發,臉上帶着淤青,淡淡的的笑意從嘴角延至眉梢。整個人放松下來。不再有剛才的失控和殘忍,又恢複了一派溫和的樣子。
三人頓時明白過來,顧曉飛顫抖着問道,“為什麽?”
“我累了。自從雨非死後,我一直活在黑暗之中,整天都提心吊膽。再後來遇見的曉飛和萬語,更是明天都提醒着自己雨非的死。”
海風吹來,将他的白色襯衣吹起了一角,郁休将眼鏡摘了下來,捏了捏眉心,“我真的累了。況且......” 眼中明了,“這不是你們所希望的嗎?”
洋洋神色複雜,将褲兜裏的錄音筆握了握。
郁休往向遠方的海邊,如釋重負道:“自從雨非死後,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輕松過了。這樣很好,一切的一切都結束了。”
說罷,看着三人笑了起來。語氣輕和,眼神柔和,整個人依然是溫潤如玉般。那樣的笑容,彷佛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的那個男人,那個風度翩翩學長,細心如發的醫生,溫和穩重的戀人。
他們都清楚,一切都變了,一切都沒了,一切都完了。那個學長,醫生,戀人,永遠的消失了。
“請問哪位是郁休?”
“我是。”轉過身面對幾位警察。
“有人舉報說你涉及一件殺人案,請和我們走一趟。”
郁休淡淡颌首,從容地跟警察們上了車。看着逐漸已經全黑的天,郁休知道,自己又要在黑暗中前行了。而往後的日子裏,再也見不到光亮,因為是自己親手毀的。
他已經不記得光明的日子是怎樣的了。小時候的他,處處生活在陽光下,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愛他的爸爸媽媽,那時候可以肆無忌憚的大笑,任何情緒都不被隐藏。
可這一切是什麽時候變得?已經有些記不清了,6歲那年在醫院無意中看到了爸爸在辦公室裏與女護士的種種後,所有的幸福似乎都在慢慢離他而去。
後來媽媽的大吵大鬧,爸爸的抛妻棄子,讓他無措,慌張,惶恐,害怕。
媽媽的每天酗酒,徹夜不歸,原本一個溫柔的女人,變得暴力,妖嬈,整日游走在燈紅酒綠之間。痛恨他長着一張和那個負心漢神似的臉,再也沒給過什麽好臉色。
不聞不問,厭惡和那個負心漢有關的一切。以致于後來那人在手術臺上疲勞猝死,她放着鞭炮,讓他慶祝自己爸爸的死亡。
原本溫暖的家,一夜之間只有冰冷的磚牆,再無意義。
無數個日日夜夜,偌大的房子裏,只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黑暗中等待着,等待幸福還會向他招手,還能回到父母溫暖的懷抱。
也是從那以後,他收起了原本童真的一切,不在任意妄為,不再開懷大笑。戴上眼鏡,隐藏着一切,唇邊永遠有着淡淡笑意。
愛就像一盞燈,上一刻還照亮着他整個世界,下一秒就落在地上,支離破碎。
直至後來.....遇上那個人,讓他冰封多年的心,終于逐漸感受到暖意。久違的愛意讓他興奮不已,多年的冷漠讓他已經忘了怎樣去愛一個人,小心翼翼地将那個人捧在心尖而上。
那個人出現在他的生命中,重新照亮了黑暗,帶給他溫暖。可他想不到的是,這份讓他求之不得的溫暖與愛意,自己會親手毀了它。
那晚那人的字字句句都抨擊到他的心髒上,讓他無法鎮定自若。他無法想象本就十分厭惡自己的母親知道自己是gay 後的反應。
句句尖銳,讓他想到了小時候父母撕破臉的大吵,是他陷入黑暗的開端。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腦子越來越痛讓他想也不想的拿起水杯砸去,只想制止這個聲音。
這一砸,确實制止了。但也砸光了他這一生,僅有的光亮與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