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只願意自欺欺人2

清早被普水的陽光叫醒，迷迷糊糊起來拉開窗簾，便看見後院奶奶在擺弄花草。

我趿拉着拖鞋出了房間，林醫生（今後要叫木南了）的門還關着，想來還沒起床。木南哥沒有什麽壞習慣，只要不睡覺，他的房間門永遠是敞開的，不知道是為了給房間透透氣還是為了別的什麽。

木南哥家是普水很常見的複式小樓房，被人精心裝飾了一番就有了家的感覺。

下樓看見爺爺正躺在藤木搖椅上悠閑地看報，聽見我下樓的聲音，便拿下報紙，朝我招了招手。我快步過去了在他一旁坐下來。

“小星，爺爺問你個事兒。”

我點了點頭。

“小星，你出院了就一直住在木南公寓裏？”

“是的爺爺。”

“那你有沒有看見過他帶什麽女孩回來過，或者有和他關系很好的女孩？”

央央不就是嗎？他擺明了就是關心孫子的感情生活，如果讓他知道孫子的女朋友離開，就算木南哥不介意，老人家的心也是更煩了吧。

“爺爺呢，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只知道木南哥是有喜歡的女孩的。”

爺爺望着我頓了一會，輕輕嘆了口氣。“這小子就會讓我們操心，怕是他心裏沒底所以沒去追人家。”

“爺爺，兒孫自有兒孫福，且不說他能不能領回來一個女朋友，總要合他的心意不是？您年紀大了，就只會想那些有的沒的，擔心什麽木南哥也知道，我想他畢竟這麽大，有什麽打算心裏都有數，你寬心點，好好養老就是，木南哥若真是急匆匆就有了女朋友，照顧您二老的時間不就少了很多嗎？他也不見得幸福，這得不償失的事兒，何苦呢？大不了回去我幫您看着，幫您把把關。”

“丫頭，沒想到你安靜的性子，哄起人來倒是挺好。”他笑得開懷，我也跟着笑，這兩人一起笑卻将樓上的林木南引了下來。

“爺爺，你又在說我的醜事是不？”他趴在樓梯扶手上，看着爺爺的目光充滿了哀怨。他一出聲，老爺子笑得更歡，這下連奶奶也來了。她一個眼神瞪回去，爺爺閉了嘴還是在偷偷笑着。

轉而奶奶看了林木南一眼，又回頭看我在那兒笑。她臉上突然堆起了笑容，“小星，奶奶跟你說，木南這小子小時候特別怕黑，上小學的時候都不肯住校，燈一滅，他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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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樓上的林木南突然側過頭來，臉頰上閃着急切的紅暈。

奶奶一眼瞧過去，轉頭又自顧自地說，“每次哭的非要我拿着奶糖哄着才不哭，你說一個男孩子，淨喜歡吃奶糖……”話沒說完，林木南已經從樓上下來，奶奶哈哈笑幾聲，就閃進廚房，然後爺爺也笑起來，最後我也笑出聲來。

晨起還沒有洗漱的林醫生抓抓頭發，一臉悲憤地閃身上樓。

我們細膩溫和的林木南林醫生在這個早晨形象全無。

一頓早飯在哄笑林木南的過往中草草結束。

爺爺帶我來後院，開始教我擺弄這些嬌貴的花兒。無奈我這城裏住太久的人遇到這些東西頓時方寸打亂，他教我如何撒種，如何剖土，如何澆水，如何除草，如何翻土，還告訴我每一朵花都是有靈性的，在照顧它們的同時要充分利用周圍的環境來給它們打造最适合的環境。比如，玫瑰不能栽在牆角，牆角有牽牛花，附枝的時候不能讓玫瑰的刺傷了藤蔓。有時候會很驚奇，爺爺這樣的花甲老人，對待花兒卻是非常的細心。

我對這些奇異的花有了興趣，便時不時地來幫忙照顧，看着它們一點一點綻放炫彩，心裏是從未有過的滿意知足。木南哥也會經常來幫忙，但他大多數都不在，多半是奶奶在一旁幫襯着，木南哥的生活要麽和爺爺或者周圍的老人下棋聊天，要麽就出門，不知道幹什麽去。

閑暇之餘，我便跟着奶奶做飯，奶奶做的粵菜別有一番風味。她說這做菜和種花一樣馬虎不得，都得用心去揣摩每一道菜的味道，精髓，适合什麽樣的口味，放多少鹽。她說這話的時候，爺爺便在一旁一本正經地點頭。奶奶說粵菜關鍵是它能夠保存食物原本的味道，這牽連着做人，無論身處多麽複雜的環境，莫要失了本心。而我們的原則就是要理解食物本身的含義。

奶奶說的頭頭是道，爺爺頭點的也是一本正經，但這種組合總讓我想笑。後來木南哥告訴我，奶奶年輕時是個廚師，對做菜更是有自己的一番理解。我便更加認真的學習，半點不肯馬虎。

有時，夜深人靜，我沉下心來，總會想到沈忱，然後就習慣性地嘆一口氣。這個人，這副容顏，仿佛刻進心裏，自己再也不能也不舍得把他從心房裏剔出來。

沈忱，沈忱……

夜至，念之君離與此，宜緩緩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