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想念是會呼吸的痛6
21我在夢中突然驚起一身冷汗,猛的醒了。
耳邊想過周圍安靜的翻書聲,我頓了頓,晃晃腦袋,有些心虛地壓了壓心口。
我怎麽能在夢裏染指沈忱?
抽過一旁的書,盯着書本思緒卻又飄遠。
夢裏的沈忱,距離格外的近。他靜靜低着頭,低垂的眼簾半遮住他的眼瞳,眸裏溢出的溫柔就這麽一絲一絲地竄進我的心窩裏。他的薄唇輕輕輾轉,像是對待易碎的珍寶。
他半手托着我的脊背,這般小心翼翼,仿佛世界只有我一人。
這樣的沈忱,讓我迷醉,讓我窒息。
我只不懂,上帝允許我做這不知道該與不該,對與不對的夢,是暗示我們之間有未來還是說我與他只能在夢中維持這樣無聯系的紐帶?
我心裏突然一陣煩躁,站着将旁邊的書挪過來,開始一本一本地收拾。
手邊突然落下一本書。
是一本《經濟學理論》,是我不熟悉的分類。書上撐着五只修長白皙的手指,完美的不可挑剔。
我擡頭,看見來人就愣在原地。
沈忱的臉色平靜,眼眸微微眯着,嘴唇也抿成了一條線,看來,心情不好。
我默默地收回視線,抱着幾本書轉身想走,才發現她将座位出口擋了個完全。
沈忱顯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嘴角突然就舒緩起來,他抽回放在書上的手,揣進褲兜裏,身子側着倚住桌沿,由此一來,我們的距離變得十分危險。
幸虧在後面幾排的人剛走,這一片,沒有幾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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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擋着路,身後就是牆,我沒辦法出去,也沒辦法後退。
沈忱微微低頭看我,我輕易地就想起了夢中的沈忱,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柔情,将我的心軟化成了水。
我感覺到臉龐和耳廓都火辣辣的燙。
他低低地笑了聲,直起身子。
我擡頭望去,便看見面前的沈忱迎着身後黃昏的暖光,嘴角彎着一個漂亮的弧度,半斂着的黝黑的眼眸微微眯起,眸光在裏面流連輾轉,一點一點暈開,一點一點回來,溢出的柔情一絲一毫地覆在臉龐上。
他宛如谪仙般的輕笑,一笑一颦都要颠倒人的心扉,我只覺心中春水被攪亂了大半,咽喉微微扣緊,這緊致的愉悅清晰地傳到我的心房。
他似乎滿意了我的驚慌失措,漾着淺淺的笑容,微微移動身子,讓出路來。
我飛快地跑出去,經過他身邊是輕易地碰觸到他涼涼的手背。
我飛快地跑進書架間,倚在書架上,暗暗平複心中的波濤洶湧。
忽而又無奈了,沈忱大概不知道他這般笑容,是要誘惑我了。沈忱愛笑,平常見到他笑,卻從未笑得這般使人神魂颠倒。
我将書本都按原處放回,深深吸了口氣,按耐住心中的狂亂,向他走去。
沈忱已經在我原來坐過的位置坐下,正低頭翻着我的筆記本。
我站在他身邊,看那些話語愣了愣。這都是我平時看書時随手抄寫下來的,我比較喜歡緣分,那句話看着第一眼覺得喜歡,就抄寫下來,無論幼稚或成熟,簡短或複雜,淺顯或深奧,愛情或希望,總是信着有的沒的,而往往會很多都不懂。
他輕輕側頭,該是知道我回來了。我有些窘迫,不知如何是好。
“完美為了對不完美的神情示愛,把自己裝扮得美麗動人。”
他壓着聲調低低念着,嗓音微微有些迷離的低啞,帶着些窒息的慵懶與優雅,從他唇中傾瀉而出,宛如一只高貴的虎皮貓。
虎皮貓輕聲嗚咽中,是最動人的迷醉。
我從他好聽的聲音中回過神來,想着他念過的話,有些怔。
這句話已經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抄寫下來的,又是以什麽心情抄寫下來的,只記得迷戀着泰戈爾的《飛鳥集》心裏總是酸澀不已。
他的手指已經拿開,将筆記本合上,就微微仰頭看我。
然後頓了頓,就蹙起眉來。
我後知後覺現在的沈忱和當初見到的暖人心扉的人不一樣了,他似乎更擅長于這樣半冷淡的樣子對着人。
沈忱骨子裏就是冷淡的人,我不否認他是将真正的一面顯露出來。
“你坐下。”
他開口,我應聲坐下,待視線又回到他低頭看我的狀态,他才滿意地彎了彎嘴角。
“你喜歡泰戈爾?”
“還好。”
“看得懂嗎?”
“基本上迷茫。”
他眼眸又彎起,将筆記本遞給我,指了指門口,示意我跟着出去。
我抱着筆記本,跟着他在圖書處借了那本《經濟學理論》順便出了圖書館門。
天已經暗下來了,我裹緊了外套,才感覺天氣已經這麽涼了。秋天已經來到,我怎麽還活在夏天?
我忽而想到将要迎來的冬天,心裏就十分想念漫天大雪,雪花覆在臉頰,帶來清涼的觸感,是與夏天截然不同的美麗。
我該尋着下雪的初晨,蹬着靴子在雪地裏踩出一個又一個的雪坑,笑着看着白白的冬天紛然而至。
我突然就笑出聲來。
沈忱聞聲看過來,見我沖他滿眼笑意的樣子,愣了愣,又突然轉過視線。似乎是亂了心神,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很快又恢複神情,望着前面的樹沒有移開視線。
我以為他是想到了什麽悲傷的事,下意識地就出口問,“你在想什麽?”
“在想,你的筆記,挺好……”他低低應着,語調很是平靜。
我沒有想到他會想着這個,我看了看懷中的筆記本,忽而就笑了。“你要是喜歡,也可以學着做。”話音一落,我心裏已然後悔。
他喜歡?人家不過說了一句挺好,還不知道是不是誇贊,或者是句漫不經心而随便拿來當擋箭牌的,自己輕易就說了喜歡,自己的措辭越來越不精進了。
沈忱扭頭看我,沒有我預想中的嘲笑或者是詫異,很平靜的樣子。
他看着我,臉色看不出心情。“不會。”他頓了頓,側頭想了想又補充道,“沒時間吧,可惜這樣的機會太少。”
他的視線又重回軌道,我默默地抱緊了筆記本,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在走了幾步,就到了學院門口,他停住腳步,随手招來一輛出租車,看着我進去。
我疑惑地望着他,他笑了笑,出聲解釋“你先回去就是,我要給央央買點東西。”
說完他皺了皺眉頭,笑意完全收斂,臉色有些陰沉,不高興。
我沉默地關上車門,及時別過頭,忍住要落下的淚水。
車子行駛過一段路程,我突然升起一股無力感,擡頭捂住臉頰,沒有接到淚水。
眼中的酸澀還折磨着我的神經,我不知道,自己在乎糾結的究竟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