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計劃C

安息胳膊被拽着一路拖行,從背後都能看到廢土肩膀上和頭頂憤怒的小火苗,走出好一段路後,周圍恢複了集市熱鬧的常态,廢土腳步才慢下來,松開手,自顧自地朝前走。

安息一跑動起來後背就疼,龇牙咧嘴地追他,問:“你怎麽找到我的?”

廢土臉色仍不好看:“我買完東西到攤子上找你們,結果看到這個。”

塞到安息懷裏的是一塊手掌大的黑板,上面是他給馮伊安留的口訊。

安息舉着板子恍然道:“哦哦!”

廢土輕輕呼了一巴掌在他後腦勺上:“還哦!昨天怎麽跟你說的?”

安息支支吾吾,直覺自己躲不過這頓訓,靈光一閃,開始捂着後腦勺癟起嘴巴:“剛才撞牆上了,好疼,你還打……”

廢土豎起眉毛:“你別跟我在這裝哭!”

安息眉毛耷拉下來:“嗚……”

廢土瞪了他一會兒,煩躁道:“真撞了?撞得厲害嗎?暈不暈,想不想吐?”

安息低着頭,嗫嚅道:“還,還行。”

廢土良久沒有說話,嘆了口氣,說:“頭發撩起來。”

安息不明所以地看看他,反應過來,把頭發捏在手上露出脖子,廢土從背後給他挂上血瓶的鏈子。

安息手舉了半天,也不見廢土說好,正疑惑地轉頭看去,廢土卻已經把手收了回來:“算了,還是別戴了,找事。”

他把血瓶塞進安息衣兜裏,說:“回去找個地方揣好,下次可沒人救你。”

安息跟在廢土後頭慢悠悠地往回走,一腳一腳地踩他的影子——廢土走路的樣子已經完全看不出腿傷了,反觀自己,之前崴傷的踝關節時常還隐隐作痛,不過醫生說扭傷要恢複個一年才也是很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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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普通人來說。

兩人回到租屋裏,安息一眼便看見牆角立着的大遠行包——這次沒有那個較輕較小的遠行包擺在一旁,安息忽然間意識到自己是真的要和廢土分開了。

安息盯着看了半天,伸手拎了拎——腰痛,好重。

廢土叉腿坐在床沿上招手道:“過來。”

安息丢下包跑過去,雙手撐在他大腿上向前湊,滿眼亮晶晶地盯着他。

廢土往後微微仰了仰頭,皺皺鼻子,像是被什麽毛茸茸的寵物撓了癢,無語道:“轉過去。”

安息又背過身去,頻頻扭頭來看。

廢土說:“衣服脫了。”

安息:“!!!”

安息猶豫了片刻,一把将防曬外套和裏衣全部從頭頂拽了出來,露出緋紅的脖子和耳尖。他微微側過臉,正想要說點什麽,剛張嘴就慘叫出聲。

安息:“啊——!”

廢土把膏藥十分不溫柔地塗在他背後青紫的地方,安息整張臉扭曲在一起,繃着背部的肌肉,龇牙咧嘴地喘氣。

廢土戳他脊椎的骨頭:“知道痛了?”

安息:“哈嘶——嗷嗷嗷!”

廢土手下不留情,邊說:“還想玩什麽獨立,放你一個人呆着,才半天就搞成這樣。”

安息鼓起腮幫子,扭着躲開他的手指。

廢土繼續道:“就說你根本沒有獨立生活的能力,在集市裏也不安全。”

安息不高興了,嘟囔道:“才不是呢,這次只是大意了,以後不會了。”

廢土語氣生硬地大聲說:“好了,這邊去虛摩提路途不遠,淨水兩個人也很夠,明天早上吃了早飯就走,聽見沒?”

安息沉默了。

半晌,他才小聲道:“說好了一年,一年後我就會去找你的,到時候,到時候的我……”

廢土忽然捏着他的肩膀,把他整個身體扳了過來:“安息。”

忽然被他這樣叫名字,安息吓了一跳,不禁收斂神色看着他。

廢土冷冷道:“差不多就行了。”

安息愣了一下,臉上生動的表情也漸漸消退:“我很認真的,你為什麽總是不聽我說話。算了。”

廢土擰起眉頭:“算了?什麽算了,你有什麽好算了的。”

安息語調中帶上一絲不悅和一絲委屈:“尊重一下我的想法很困難嗎?那你要這樣,我就算和你一起去了虛摩提,到時候是不是有什麽事情你不同意的,都打算這樣無視我的想法。”

廢土呆了一下,張口解釋:“不是這個意思……”

安息煩躁地揮了揮手:“所以我就說算了嘛,算了是……不想最後一天還吵這些。”

安息從他膝蓋間抽身出去,拎起衣服穿好,再把長發從衣領裏翻出來,原地叉腰站了一會兒,開始蹲在地上收拾自己的東西。

廢土默不作聲地看了一會兒,開口叫道:“安息。”

安息不理他。

廢土又說:“安息?你幹嘛呢。”

安息悶悶不樂道:“收拾行李。”

廢土說:“你收拾什麽行李,不是不跟我走嗎?”

安息回頭瞪他一眼:“搬去新租屋住,你走了之後,我也不能總膩在醫生家蹭吃蹭喝吧。”

廢土“哦”了一聲:“要去E區住,你看,我也不是完全沒聽你說話。”

安息:“哼!”

廢土繃着腳尖去戳安息屁股:“安息……”

安息猛地回頭:“幹什麽!”

廢土:“別生氣了安息,一起走吧。”

安息又大力轉回頭去:“我沒生氣。”

廢土莫名想到了那個總是用卷毛屁股對着自己的電子寵物羊。

安息此時卻開口了:“我從來……我從來沒自己努力着去得到點什麽,或是去達成些什麽,在避難站的時候,所有吃的喝的都是按人頭分配好的,所有工作和技能也都是叔叔們安排的。出來了之後,又全都依賴着你,自己完全不用動腦子,只要傻兮兮地跟着你就行。”

他微微側過身子,露出顫動着的睫毛:“上次……上次遇到龍的那次,說實話,我……我吓壞了,一個是後怕,怕當時要是運氣差一點就……”

廢土打斷他:“沒有,你當時做得很好。”

“是吧?我也覺得。”安息轉過臉來,努力笑了笑:“也就是那個時候才讓我意識到,原來我也不完全是沒有用的,我也可以戰鬥,我也可以保護別人,我只需要再努力一點點……”

他吸了口氣,說:“在這片大地上,每個人好像都有一套存活的模式和機制,比如醫生,比如奇威,比如你,你們都明明白白地走在自己人生的道路上,如果我說教你放棄虛摩提,叫你留下來在集市陪我,你願意嗎?”

廢土皺了皺眉——他這麽多年來都把“離開廢土去虛摩提”作為目标,幾乎從沒想過其他的可能性,一時竟答不上來。

安息搖了搖頭:“所以說,就只有我啊,只有我什麽狀況都弄不清楚,被牽着鼻子走來走去,到底自己是誰,能做什麽,能成為什麽樣的人……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明白啊。”

廢土看着他的眼睛,淺淺嘆了一口氣:“我師父曾經說,這個世界上有三大哲學命題,是人一輩子都會去想,但終究也想不明白的,其中第一個就是‘我是誰’。”

安息抿了抿嘴:“醫生也說過同樣的話,第二個問題是‘我要到哪裏去’。”

他接着說:“但這一切在你身邊就沒有意義啦,本來沒那麽痛的,看到你就會覺得特別痛,本來可以忍住的眼淚,看到你就會掉下來。”

前進需要逼迫,而孤獨使人思考。

廢土看了他一會兒,眼裏似乎有千回百轉的話語,但到了嘴邊,最後只變成一句調笑:“你這是把我當你媽麽?”

安息聞言一下子笑出聲來,他走到廢土面前,捧着他的臉親了親。

媽的,就是這個笑容,廢土在心底不甘地想——就是因為這個笑容,所以什麽都答應了他。

他當初就是用這個笑容憧憬廢土,憧憬自由,憧憬電子羊。

憧憬自己。

所以就什麽都給了他,自由,冒險,還有自己。

到頭來才明白,原來自己才是軟弱的那個人。

羊皮下面的筋骨是鋼鐵做的。

廢土像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露出這個表情的時候,總帶着些安息喜歡的成熟男人的憂郁,他說:“看着是一回事,但實際上倔強得要死,一點話都聽不進去,就這一點來說,你其實挺讨厭的。”

被說“讨厭”,安息卻又笑了笑:“讨厭我也沒辦法,我喜歡你就行了,到時候好好布置循環艇哦,找個能看日落和星星的。”

廢土移開目光,不想接話,安息卻貼到他身上:“要不要做?這次做了要隔好久呢。”

廢土幹巴巴道:“不想做,走開。”

安息的鼻尖從他下巴一路蹭到耳邊:“別啊,來做嘛,怎麽做都行,給你內射。”

廢土生無可戀道:“不要,我要去內射別人。”

安息噗地笑出聲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廢土撒嬌式地發脾氣,情不自禁摸了摸他的臉頰,把他略微長長的頭發撥到耳後。

“以後去了虛摩提要把胡子留回來,不能這麽帥。”安息說。

廢土斜眼看他:“有胡子不帥嗎?”

安息親他下巴,又親他嘴角,廢土十分不配合地抿着嘴唇,冷着臉看他扒在自己身上親來親去。

安息撩起他衣服的下擺,啄了啄他的腹肌,又吮了一下他的乳頭,被廢土一把按住額頭:“幹什麽你,別毛手毛腳的。”

安息把手放在他褲裆上,擡起眼自下而上看着他:“都硬了。”

廢土語氣也硬邦邦地:“我樂意硬着。”

安息只覺得他鬧脾氣的樣子既幼稚,又可愛極了,将臉埋在他小腹下方隔着褲子舔了一下——幾乎是瞬間,那裏就又漲大了一些。

廢土抵着安息額頭的手變成了揪着他的頭發——安息在床前跪直身體,将廢土的陰‘莖掏出來捧在臉前,一手握住柱身,鼻子埋進毛發裏,從根部一路舔上來,舌尖在圓頭上畫了個圈,又舔舐起柱身下面的肉棱。

廢土爽地“嘶”了口氣,一手捏着床沿,一手揉安息的耳朵。

安息原本就沒怎麽做過這件事,但廢土興奮的性感表情伴随着喘息聲刺激着他的五感,叫他忍不住拼了命想要去取悅這個男人。

他來來回回吞咽舔舐,直到下巴酸痛,口水溢出嘴角,才叫廢土射了一次。

他把射過後半硬的陰莖清理幹淨,放回到褲子裏收好,帶着惡作劇的笑容和精液的氣息朝廢土索吻。

再見啦,閉上眼之前,兩人都在心底說。

隔日清晨很早的時候安息就醒了,他看了天花板很久,才敢轉過臉去看隔壁的床。

上面空蕩蕩的——被子疊得一絲不茍,床單也拆下來了。

他機械化地撐起身體——牆角的遠行包也不見了。

他有些茫然地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枕邊有一張字條。

安息打開來,這次裏面只有一句話:

這次離開的是你,扯平了。

他盯着這幾個字看了很久,摸出胸口的小包,把字條疊好,和廢土曾經在山頂休息站留下的條子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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