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3.15徒兒在上，師尊在下

“衛師兄, 你終于出關了。”蘇遙身着一席青色長袍仙風道骨地架着飛劍，趕到了衛星凜的洞府。

在上清門，能與衛星凜說的上話的人極少, 但他卻是其中一個。

“師兄都已經化神期了。”蘇遙有些感慨, 人和人的天資真的沒法相比。“我真是怎麽也追不上....”他由衷的說着，而那一剎那, 他突然想起了當年登仙梯的情景。

他出身修仙世家, 以前就已經做過一些測試, 登仙梯究竟能到哪一步, 他很早就心理有數, 既然天賦不夠，又何必強求，所以他早在五階就游刃有餘地停下了。但是他沒有想到，會被一個完全的凡人少年不聲不響地超過。

衛星凜他雖然沉默寡言，但是卻有一個股猛勁，這讓他很欽羨。作為家中庶子，所有人都覺得他比不上家裏的那些嫡子，他也這麽覺得, 不去争不去搶, 只是随遇而安, 估計師尊溫宜清也正是看上了他這一點。才收下了他。

衛星凜是不一樣的.....他不否認自己喜歡衛星凜。

想到這裏, 蘇遙的心就起了些波瀾，就像是一朵微弱的火苗，随時可以燎原, 又随時可以被一盆涼水撲滅。就那樣在他心裏，默默悸動。

衛星凜緩緩睜開了眼，嗓音沙啞帶着磁性“我也有.......怎麽也追不上的人。”他的眼神沒有落在眼前溫潤的修士身上，他看着地面，又像是在看一個摸不到的人影。專注而深情。

他非常敏感地撲捉到衛星凜臉上一閃而過的痛苦。可能是真的關注這個人，才會将他一閃而過的細微表情變化都能撲捉到，而這樣的眼神他也見過無數次，他顧作八卦地笑問道“看師兄的語氣，是.....喜歡的人嗎？”

衛星凜不說話，只閉上了眼，他沒資格說自己喜歡那個人，他給那個人帶來的只有傷害而已。

他什麽也沒說，卻又像是什麽都說了，蘇遙沉默了良久，一語驚人“師兄，你喜歡季師叔嗎？”這是随口一問，也是心有預感。

衛星凜睜開了眼，看向了蘇遙。“.......”眼神裏閃過一絲冷芒。

蘇遙吸了一口氣。他知道他自己撞破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再一聯想到季師叔前後的變化，他好不容易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師叔也知道了？”

或者說，這麽多年折磨季師叔的雷靈力.....也是衛師兄的。他簡直不敢繼續深想。這可亂了倫常......

“莫要再問。”衛星凜手裏的劍輕顫了一下，又閉緊了眼睛。

蘇遙被傷到了，可是看着衛星凜，他心底就起了一絲悲哀，具體是為了什麽他說不上來，但是衛星凜身上的那種掙紮，那種無能為力，盡是那樣的清晰可見。

蘇遙嘴角挂着的溫和笑意淺了幾分，最後消失在了嘴角。轉身離去。

.......

“季師叔。”蘇遙站在白祉的洞府前。溫聲喚道。

正在打坐閉目養神的白祉在洞府中看了一眼來人，便讓梨花妖将他請進來了。

來人正是原文的主角受，蘇遙的戲份正是在衛星凜将季瓊羽折磨死之後，在原文中，這時候衛星凜和蘇遙本來已經結成道侶。但是顯然這整段劇情已經整個被他徹底蝴蝶掉了。

白祉只回想了一秒來人的身份便開始演了，他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和波瀾不驚。“什麽事？”

“是有關，衛師兄的。”蘇遙剛說出衛師兄三個字，就被威壓逼退了十多米，喉嚨鼓動着噴出一口鮮血，沾濕了雪白的下颚，卻依舊不依不饒地說着。“師叔，他對您是真心的。”

“真心？呵。”白紙微微将頭埋下了三分。而低頭的瞬間，嘴角彎出了一抹略帶冷意的弧度，輕描淡寫道“他若是真心，我也不會陷到如此境地。”

只不過是愛這個理由，便可把自己綁去悔過崖底，做出.......那種不顧人倫的事情。他到底該如何相信，衛星凜是愛他，而不是恨他。

但是衛星凜可以恨他什麽？他自認從來沒有做過傷害衛星凜的事。但是得到的只有心寒罷了。

蘇遙啞言了，“師兄的方法可能有錯誤......但是願意悔過的人，總要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

白祉清冷的眼睫微微遮住眼中的情緒，不再說話，他在上清門一直是這樣不欲與人多言的典型。蘇遙以為這是白祉的退讓，又進言道“您知道他有多麽心痛嗎？從來只是他愛您，您卻一只态度冷淡，。”

“也是，您修無情道，怎麽會知道他有多麽痛苦。”

白祉擡眼看向蘇遙，蘇遙的氣質溫和的像是寧靜月光下的盛開的白蓮。

衛星凜愛他，就可以不顧一切的占有，去傷害，世間哪有那種那種好事情，一句話，就可以抹去他做過的一切。

“與你何幹。”白祉睜着一雙宛如蘊着浩瀚星辰的眼睛，冷冷地注視着蘇遙，像是将他溫暖和氣的表象掙開，看透了他的皮囊之下的醜陋。

蘇遙頓住了，蠕動了幾次，不再說什麽。

他為什麽要來找白祉......其實總歸是暗藏嘲諷的。帶着對情敵的惡意，想要揭開他隐藏的秘密，在他已經傷痕累累的時候，在傷口上再撒層鹽。像是這樣就能将自己徹底失戀的痛苦解除。

但是那個高潔如明月的人，依舊沒有把他放在心上，就像從不曾把衛星凜愛他或者不愛他這件事放在心上一般。

他被徹底轟了出去。灰頭土臉。

......

過了幾個月，又到了靈力紊亂的日子。

這天青黛正為溫宜清煉丹，無法抽出時間護法，便派了蘇遙去，因為他已經到金丹後期而且人也沉穩，很得青黛和其他峰主的信任。

他其實并沒有做什麽壞事，只是在白祉開始躁動的時候，放衛星凜進了洞府。畢竟是他喜歡的人，衛星凜想要他幫一次忙，他當然不會拒絕。

況且他以為衛星凜只是想在白祉最難受的時候進去安撫而已。

.......

洞內

這次的痛苦顯然不比上次來的少。黑發的修士背靠着梨樹，半阖着眼，嘴唇緊咬，脊背被刮出了深刻的血痕。

衛星凜看着他心裏就猛的一酸，這都是因他造成的折磨。可是事到如今，他再怎麽後悔也沒有用了。他走進了幾步，嗓音沙啞的喚了一聲“師尊”。可是沒有人能回應。因為他喚的人已經痛到極致，所以什麽也聽不進去。

只是想到他完全不回應的原因，衛星凜心裏就跟針紮一樣的痛。他寧願師尊現在打他罵他要殺了他，都不願看到，師尊這樣沉默無聲的樣子。

衛星凜将适合雙修的功法，在體內調度了起來，單膝跪地，疼到極致的師尊根本反應不過來，就已經被他抱在懷裏。

衛星凜生怕刺激到師尊，所以兩只手只是虛攬着那瘦削的背部，更不敢碰那張被咬的充血的唇瓣。

【拉燈內容：觀音坐蓮式純♂潔雙修】

像是正真意義上的雙修，只有神識與神識的交融，在隐忍的歡愉中達到了空明的境界。

師尊出乎意料的配合，将所有都交給了他，進入的時候雖然沒有任何聲音，卻緊緊地抱着自己，臉頰滾燙。甚至還将臉深深地埋進了自己的頸窩。

最後的釋放後，他順利将所有靈力吸收回了身體裏。師尊終于被他從那種痛苦中解救出來了。

只是想着他就覺得無比的喜悅。

【攻略人物衛星凜好感度：95，虐心值：85】

可是這種喜悅很快被澆滅了，一滴眼淚毫無預兆地滴了下來，滴答在他的皮膚上，涼的出奇。

衛星凜心底莫名的恐懼。因為師尊哭了。

白祉如鴉羽一般的睫毛微微顫動，挂在睫毛上的水珠滴答落下，像是要将這些年受的委屈都流盡了一般，連綿不絕。

最後連眼淚也止了，眼裏的微光慢慢退盡，只留下一句。

“吾寧願此生從未遇見過你。”

【白祉：回空間吧：）】

【系統：是，宿主。=w=】

【攻略人物衛星凜好感度：95，虐心值：90】

這樣的呢喃，像是彼岸的曼陀羅，無比的美麗卻帶着不幸的芬芳。幽幽地散落在衛星凜的心湖。衛星凜沉默地離開了白祉的身體。

至少師尊并沒有在雙修完之後，就立刻殺了他，而是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深深地陷入了沉睡，這讓衛星凜心裏稍微有些安慰。

他先是為師尊穿好衣服，又束好發。便在師尊身旁乖乖等着。

一炷香，兩炷香，三炷香......他慢慢地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他聲線顫抖着傾身過去，拿手抵上白祉的額際，沒有了溫度，探入神識查看，竟然人的三魂七魄也全都消失殆盡。

“不.....不可能的....”衛星凜跪在地上的膝蓋轉了幾圈，兩只手成抓虛空抓着，像是有尋不到的東西快要飛走了，兩只眼睛泛着紅血絲，淚水漸漸模糊了眼眶。

就算不知道死因，靈魂也不可能會消失的那麽快。

為什麽！什麽都不剩了！！！

悲傷像是無處可灌，已經溢出了胸膛，明明必須靠無謂的悲鳴來釋放，衛星凜抱着白祉空卻仰着頭，發不出一點的聲音，只能從喉嚨中擠出簡短的音節。“啊!!!”

真正奔潰的人，是不會哭的撕心裂肺的，他們只會在平淡中，獨自影藏暗湧，最後把自己放空在一片灰暗中。

遠方飛來一只孤單的鳥兒，一聲聲清亮的嘶鳴，坐妄峰的天空漸漸暗了下來，被一柱紅光點亮。衛星凜徹底入魔。

【攻略人物衛星凜好感度：100，虐心值：100】

......

番外部分

獨自處在昏暗中的衛星凜不斷地想要抓住一只手。

師尊伸出的手，揉過他腦袋的頭發，微薄地帶着他最渴望的溫暖，他必須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的抓住。

這是他前二十年記得得所有事，丹後來，這種感情慢慢變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渴望溫暖變作了其他，他開始渴望師尊這個人，這個他仰望了多年的人。

在無數個夢境中，師尊像是吐露蛇芯的美人蛇，總是不斷誘惑着，慫恿着他，一點點地将唇移到他的唇瓣，一點點地拉開他的衣領，他只能記得那雙波光潋滟暗含春情的眼，那濕潤的嘴唇，以及細膩白皙的皮膚。

他只能記得，師尊是他的。

“癡兒......”這是他剛認識師尊時，師尊第一次對他說的第一個詞。這似乎定義了他以後漫長的歲月。

明明那麽喜歡師尊的他，卻誤會了師尊對他的好。

他太傻，傻到看不清師尊的真心。直到最後根本來不及的時候，才幡然醒悟。

他去見師尊的時候，師尊很疼，他當然知道，那是被他的雷靈力折磨的......

他已經被師尊恨之入骨。但是就算如此，他也要救師尊，就算師尊醒來後将他一劍斬了，他也在所不辭。但是他竟不知道，比起再被雷靈力折磨100年，更讓師尊無法忍受的是——雌伏在人身下才能換來的安寧。

人死如燈滅，心死如油枯。前人說，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若是心死令人也跟着一起消亡了。

那是不是就是最大的痛苦了？

師尊死了......因為他自私的愛，徹底消失在了這天地中。甚至連魂魄都沒有留下。

修仙之人又千世後世，因果輪回。可是沒有了魂魄，他就怎麽也找不到他了啊.....

.....

風青冥番外

後來，風青冥終于修煉出了九條尾巴，也成功當上了妖王，還殺了那只滅了星家滿門的饕餮。

他去坐妄峰找白祉，卻沒見到。問那些弟子，大家也諱莫如深。所以他只好去找他的徒弟衛星凜。

在悔過崖他終于找到了衛星凜，出乎風青冥意料的是，衛星凜竟然了入了魔，而且是心魔入體，無法根救的那種。

衛星凜被溫宜清鎖在悔過崖，并用身上被九十九顆仙骨釘釘着，每日受九重雷劫懲罰，而懲罰的期限則是這一生。他已經修道化神期，壽命至少還有600多年。

衛星凜擡起頭，看向了來人，臉色疲憊，嘴角勾起了一抹惡意的笑容。“你來做什麽？”

來看他的笑話？

“你師尊又閉關了嗎？”風青冥沒有感受到衛星凜惡劣的态度，因為在他眼裏衛星凜是心愛之人的徒弟。

“......”衛星凜沉默了。

師尊已經不在了，就在他的面前。但是這句話，就像是一個不能提的禁忌，無論誰說上那麽一句，都會讓他痛徹心扉。

風青冥挑着眉，狐貍一樣的眼睛轉溜了幾圈，跳了幾步蹦達到了衛星凜面前。“找你也一樣。”

“你師尊一直想着要幫你報家仇。”

“我就幫他徹底解決了這茬事，他這回可要好好報答我一下。”風青冥碎碎念着。

他沒有看到衛星凜猛然皺縮的瞳孔。

衛星凜聲音喑啞地問道“所以，當初師尊給你心頭血的原因.....也是為了我？”

“也可以這麽說吧.....”風青冥顯然不是很想承認。

“喂，你不是入了魔嗎？怎麽還流眼淚呢。”入了魔的人，心性涼薄，所以很少有魔掉眼淚。

風青冥突然心理有些不好的預感。“你師尊呢？你說啊.....你師尊呢？”風青冥聲線顫抖的問道。

“你來晚了。”

再後來。

知道真相的風青冥重傷了衛星凜回了妖界。偶然間做了一場夢，忘記了前塵，過上了他的妖王好日子。

生了一窩又一窩狐子狐孫。

其實他的記憶是被白祉洗去的。那小狐貍那麽深情，他可不想走了還讓小狐貍記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