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求見右使

淡淡的語氣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卻又帶着石破天驚般的力量擊打在人的心上。

堯白不自覺把頭壓的更低,身子微微顫抖, 盡量穩住聲音說道,“弟子管教無方, 願承受所有責罰。”

“此事是弟子魯莽,與師兄無關,還請師尊責罰。”應長樓被上位的女子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壓的幾乎透不過起來, 他努力穩住心裏的恐慌, 一五一十的交代了當時的場景。

左使聽完之後,眼波流轉中帶着算計,嘴角的笑意更大。

“你們倒是主仆情深。”這句話不知道是贊賞還是諷刺,聽的兩人心裏都沒有底。

然後又聽到曼妙的聲音從紗帳中傳來, “這事為師做不了主, 還得交由右使來決斷。”

如此看來,左使是不打算幫他們。

“多謝盈盈姐。”堯白神色依舊恭敬,并沒有任何不滿。

雖然這少年心機深沉了些, 但是夠聰明,夠懂事。一言一行都深得人心, 加之又擁有一副好相貌,叫人不喜歡也難。

左使纖手撩開簾子,款款走到兩人面前,垂下眼睑瞥了兩人一眼,“走吧。”

這一眼,讓應長樓心下越發不安。反觀堯白, 嘴角含笑,神色輕松。

這種情況,不便多問。應長樓疑惑的對着人努嘴,得到一個令人安心的笑容。

若是真交由右使決斷,左使又何必親自前往。

兩人規規矩矩的跟在左使後面,緩慢的步調不像是去請罪,反倒有幾分游春之感。

走走停停,花了小半個時辰的功夫,才來到右使的宮殿。

明明是男子居住的地方,卻被裝扮的五顏六色。這些顏色的分布又毫無規律,完全就是随性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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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人眼花缭亂。

左使人還未進去,笑聲就已先到,還伴随着叮叮當當的鈴铛聲。這一路而來,卻沒有鈴铛聲。

應長樓好奇的看向左使的腳踝,又沒了那種聲音。

不一會,出現一名弟子,讨好的對左使笑道,“盈盈姐,請!”

“多謝。”左使甜甜的彎腰躬身,擡頭的瞬間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那弟子雖是見慣了左使的媚态,還是無法控制的臉色一紅,垂着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左使一撩秀發,袅袅婷婷的扭着細腰邁進了右使的宮殿。

應長樓和堯白緊随其後。

正殿沒人,他們又走到偏殿,就見一名黑衣男子坐在案桌後......刺繡。

繡的正是一只鳳凰。

從應長樓所站的地方來看,正好對着鳳凰的眼睛。那雙金色的眸子仿若在俯瞰天地,帶着傲世九州的貴氣。讓人心神一震,以為見到了真正的鳳凰。

想不到右使修長有力的手指竟有如此巧奪天工的能力。整幅畫針法密布,做工精致,鳳凰的顏色逐一躍然紗布之上。深邃立體,又色彩清雅。

只怕一流的女紅也要自嘆不如。

“師弟,今日好興致呢,又在繡你這破玩意。”左使自己倒了杯茶,舒适的半躺在榻上,泯了口茶說道。

調笑的語氣讓男子停了手,擡頭認真說道,“是鳳凰。”

“嘁,山雞就是山雞,永遠也變不了鳳凰。一百五十年的修為連一條百歲蛇都打不過,真是丢人。”左使說完,翻了個白眼,然後又不屑的喝茶。

“是鳳凰。”右使英俊深邃的臉上沒有半點變化,依舊低頭繡自己的刺繡。

應長樓在一旁看着,只覺得右使穩如泰山。被左使這般挑釁,也是不争不怒。

一副完全沒把對方放在眼裏的樣子。

顯然左使也看出了對方不想和她計較的态度,但是這次難道有機會壓壓那只山雞的氣焰,就此放棄實在可惜。

“師弟,怎麽不見你家的小山雞?莫不是躲在被窩裏哭吧?”左使說完兀自大笑起來,沒有半點妩媚動人。

“是鳳凰。”右使頭也不擡的說道。

然後就見左使張狂的笑聲頓時戛然而止,撇了撇嘴,往裏看了一眼,随即眼神一亮,“喲,小山雞出來了,這嘴巴怎麽破皮了,來讓姐姐看看。”

突然轉變的态度讓人措手不及。

應長樓現在也明白了,他打了鳳錦這事可大可小,端看左使的意思。

只是,左使似乎不怎麽靠譜。

“盈盈師叔。”鳳錦一雙眼睛又紅又腫,看來哭了不少時間。他敷衍的叫了女子一聲,然後委屈的坐到右使身旁,緊緊抱着對方的右臂。

右使頓時不能動作,放下針線一把将人抱在懷裏,輕聲問道,“傷口可還疼?”

鳳錦的神色更加委屈可憐,閉着眼睛大吼,“我不是鳳凰,你不要再繡什麽鳳凰了,我不喜歡。”

說完就一把撕碎了那副刺繡。

原本炯炯有神的鳳凰變成了萬千條斷線,無力的在空中沉浮,然後落地。

不止應長樓和堯白呆住,就連左使原本看好戲的身子也不自覺的端正起來。

應長樓以為右使會生氣,畢竟鳳錦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不給他面子。然而,他還是低估了右使的好脾氣。

“錦兒,你就是鳳凰。”還是那句話,比起先前多了一份溫柔。

“昆侖,我不想看到你。”鳳錦狠狠的推開右使,然後臉上挂着淚痕跑了出去。

安靜的空氣中只聽到衆人的呼吸聲,沉默了一會,右使才開口。

“師姐,錦兒是鳳凰,你莫要再在他面前提起山雞二字。”右使蹲下身子,把碎布拼湊起來,整理好扔到一邊,又拿出新的針線和紗布開始繡。

看的左使更是無語。

應長樓嘴角也忍不住抽搐。

右使儀表堂堂,穩重內斂,卻偏偏喜好這些女子的手工。雖然這人做起來,也不折損他的男子氣概。但是,多少也讓人心裏有些微詞。

應長樓的态度也從一開始的謹小慎微變成了放松自在,心中不再像壓着塊石頭一般難受。

一旁的堯白神色不變,仍舊帶着恭敬和有禮。

“嘁,也就你說他是鳳凰。師弟,這麽多年,你的眼疾越來越嚴重了。”左使又放松的躺下去,繼續喝茶。

茶水雖已涼,卻擋不住她的好心情。

叮叮當當的聲音再次響起,還奏出了一首歡快的曲子。

刺繡的右使充耳不聞,仍舊低頭擺弄針線。過了一會,那聲音越來越大,節奏也越來越快,終于讓右使開了口。

“師姐,你是不是忘了上次的教訓?”

沉穩又平述的語氣讓左使身子一抖,鈴铛聲也跟着停止。憤憤不平的說道,“山雞就是山雞,永遠不可能成鳳凰。”

狠話一說完,茶也顧不上再喝,人已是不見。不遠處傳來急促的鈴聲,跟催魂般似的。

“弟子告辭。”堯白在一旁端望了許久,約摸明白這人和那只山雞之間的關系。

難怪鳳錦能如此猖狂。

“你們同為妖靈,自當和睦相處,若是再出事端,柳夫子不會輕饒你們。”右使說道,手裏的針線不停。

“謹遵右使教誨,”應長樓躬身行禮,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這件事,算是真正了結了。他再也不用擔心會連累少年被逐出師門。

從右使宮殿一出來,便看見裝作賞花的左使。見到他們時,明豔的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讓人感覺有點危險。

“妖閣之中發生的事情除了掌門和柳夫子可以處理之外,其餘人均不能幹涉。”左使等事情完結才告知他們這個規矩,明擺着是在戲弄兩人。

“而且除了妖靈和掌門,其他人均不能進入妖閣。上至使者,下至外門弟子,違反此規矩者都要受刑罰。”左使說完這話,秋水般明亮的眸子對着堯白眨眼,“可別怪為師沒有提醒你。”

一語雙關。

“多謝師尊教誨。”堯白臉上不見半點愠色,感激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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