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陌上見紅
接下來的幾天鐘離秋和蘇青君還是在馬不停蹄地趕路，能趕在天黑前進入下一座城的話就住客棧，不能的話就野外露宿。
久而久之，鐘離秋完全适應了這種颠簸的生活，從最開始會因為在野外而睡不着到現在不管在哪裏，倒頭就能睡。
一日傍晚，蘇青君見趕不及進入下一座城，便找了一個靠近水源的地方作為今夜歇腳之處。
鐘離秋把行囊放下，自覺地拿劍去附近找柴火。
“記得不要走太遠。”蘇青君又一次囑咐。
鐘離秋回了一句“知道了”就轉身離開。
蘇青君選的地方其實正好處在一個樹林的中間地段，鐘離秋一邊走一邊盤算着如果實在找不到落枝就直接用陌上砍一些。
不過也好在現在是十月份，掉落在地上的幹燥樹枝樹葉可不少，鐘離秋還沒走多久就拾夠了一大捆。
他抱緊裏懷裏的東西，打算原路返回，卻突然聽見樹林中有一陣響動。
鐘離秋馬上警惕起來，站在原地環顧四周。
就在這時，一個黑衣人持劍嗖地竄出來，直奔鐘離秋而去。
鐘離秋彎腰躲過黑衣人的一擊，順勢将懷裏的東西抛到一邊去，同時拔劍出鞘。
黑衣人迅速轉身，再一次襲向鐘離秋。
鐘離秋以劍相擋。
兩劍相撞，迸發出一道銀光。
來人的武功值和鐘離秋差不多，而且好似是專門為了取他性命而來，招招都是沖着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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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個回合下來，鐘離秋的手心隐隐滲出一層薄汗。他知道自己必須要速戰速決，但是沒什麽實戰經驗的他只能不斷防守——他也只會防守。
鐘離秋逐漸落于下風。
眼角餘光瞥見遠處一道紫色的身影掠過，鐘離秋心下一喜。
“師父！”
他火急火燎地喊了一聲，順便再一次側身後退小半步，黑衣人的劍擦着他的衣袖而過。
蘇青君眸色一沉，卻沒有立即上前，而是站在鐘離秋不遠處說：“小徒弟，左邊楓岚第二式！”
鐘離秋來不及思考，下意識按照蘇青君說的向左使出楓岚劍法第二式。
楓岚劍法的每一式都十分淩厲，黑衣人躲閃不及被鐘離秋劃斷了一截衣袖。
“楓岚一式朝前！”
蘇青君的聲音再一次飄過來，鐘離秋原地挽了個劍花，腳尖借力往前一蹬，使出楓岚一式直擊黑衣人。
黑衣人連退幾步，卻還是被割傷了左臂。
這是陌上劍第一次見紅，鐘離秋眉頭一跳，還來不及多想蘇青君的下一道指示又蹦了出來。
“楓岚二式朝右！”
鐘離秋咬牙繼續，但這一次黑衣人也反應過來了，及時抵擋住鐘離秋的攻擊。
蘇青君也開始不出聲了，悠悠然站在一邊。
已經轉為攻勢的鐘離秋忽然之間沒了指導，心底慌亂了一息又被他強行壓抑了下去。
他大腦飛快運轉，分析起剛剛的那三次攻擊。
頭兩次攻擊的成功都是勝在楓岚劍法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如今黑衣人已經回過味來了，那麽短期內不可以再使用楓岚。
攻擊也是要講究時機的，剛剛蘇青君出聲時的那三次便是瞅準了。
鐘離秋思考片刻，隐約間感覺自己似乎掌握了什麽。
他深吸一口氣一劍揮開黑衣人的攻擊，側身一閃來到黑衣人背後主動發起進攻。
局勢陡然反轉。
鐘離秋又慢慢地重新占據了上風。
一旁觀戰的蘇青君卻沒有因此而松懈。
他在等，等最後的那一擊。
又一次打了十幾個回合，頑強抵抗的黑衣人露出了一個破綻。
就是現在！
鐘離秋抓準這個機會，以楓岚劍法第三式逼近黑衣人。
然而，就在陌上劍抵在黑衣人心口的時候，鐘離秋頓住了。
與此同時蘇青君忽然借輕功躍到他身後，抓住他的手直接把陌上劍刺了進去。
還帶着溫熱的血噴湧而出，染紅了陌上劍刃，還濺到了鐘離秋的臉上。
鐘離秋驀地瞪大了眼睛。
前一刻還赴死抵抗的黑衣人這一刻徹底失去了生機，躺倒在血泊之中。
鐘離秋呆滞地站在原地，握着陌上劍的右手微顫。
他這算不算……殺了人？
陌上劍刃上還滴着血，鐘離秋甚至連欺騙一下自己都做不到。
無盡的罪惡感蔓延開來，似是想要将他團團圍住。
“小徒弟！”蘇青君突然拍了一下鐘離秋，鐘離秋的右手一個不穩，陌上劍應聲墜地。
蘇青君捕捉到了鐘離秋眼底的恐懼，眉頭一皺，問：“你在怕什麽？”
鐘離秋對上蘇青君的黑眸，顫抖着說：“師父，徒兒……殺了人……”
蘇青君只以為鐘離秋會不忍心取走黑衣人的性命，卻料不到他的反應會這麽大。
蘇青君不屑地說道：“殺了人又如何？你不殺了他，他也會殺了你。”
“可是……”
鐘離秋回頭望了眼黑衣人猙獰的死相，又連忙撇過頭。
蘇青君不耐煩解釋這麽多，冷聲打斷他：“沒什麽好可是的，把陌上劍拿起來，回去了。”
說完，蘇青君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鐘離秋站在原地，看着蘇青君絕情的紫色背影，沒有動作。
事實上他的腦海裏一直在不斷回放剛剛血噴出來的那一幕，黑衣人痛苦的表情定格在最後，折磨着他的心髒。
從小生活在和平法制的地方，鐘離秋真的接受不了自己殺了人這個事實——即便本質上這其實是蘇青君殺的人，即便黑衣人本來也是存心要殺了他的。
“宿主，在這個快意恩仇的江湖世界，殺人真的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零零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口試圖安慰一下鐘離秋。
這個道理鐘離秋怎麽可能不懂，可是他就是接受不了。
鐘離秋沉默着沒有回複，零零繼續道：“如果你不盡快适應過來的話，對于你最後的考驗也是一個很大的阻礙。”
鐘離秋還是沒有反應。
零零也只能是嘆口氣，說：“好吧，先不說這些了，宿主你先回去吧，等會天黑了就可能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鐘離秋終于給了反應，點點頭，彎腰撿起陌上劍。只不過在指尖即将觸碰到劍柄時，他還是猶豫了一會兒才拿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某蠢洛汐：其實本來還有個一章過渡才會到這個情節的……因為心情不好就不小心直接跳過了過渡（就是這麽任性hh）
依舊短小的一章，最近在存稿，盡量做到暑假能夠有幾天日更四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