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秘密

周遙傍晚從球隊訓練回來, 特意路過東大橋小店, 從芳姐的店裏租兩盤周潤發、劉德華的錄像帶再回家。

“姐我給你錢了啊。”周遙一笑。

“不用, 跟我還客氣?”芳姐擦着臺球杆,“你常來晃晃就行, 特別養我們眼!”

芳姐和唐铮那幾人又順便打聽:“遙兒,游泳那事,你學怎麽樣了啊?你到底學會沒有?”

周遙一咧嘴:“我這不正學着, 哎呦我去, 我都快要死了!……瞿嘉特別好, 現在每天陪着教我呢。”

“能游25米了沒有?”唐铮問,“期末考試50米就過,不用考到深水合格證, 很容易的!”

瞿嘉低頭下杆,擡了下眼皮:“5米。”

周遙羞慚地一樂:“我、我繼續努力麽。”

“進步了,”瞿嘉嘴邊順出小表情,“他現在能在水裏漂起來, 漂着不動, 就死活都不往前動。”

一屋子打球客人都在笑,周遙慚愧地抹了一把臉,彪悍的人生誰還沒有個弱項呢!

周遙每次在更衣室裏,脫掉恤衫, 就露出後脖子上的痕跡,吸引瞿嘉的視線,忍不住就瞟那裏。芳姐有一回都問, 後脖子怎麽弄的,一大塊疤?幸虧沒弄你的臉蛋上。

周遙一笑:“臉我要好好護着,還要給別人看呢。”

蒸汽燙傷,水泡愈合之後,新長出來的皮膚比別地方要白,留了一塊像白癜風似的疤。現在好多了,白痕已不那麽明顯。瞿嘉多看兩眼不是因為那地方好看,那就是別人都不知道的、屬于他倆的小秘密。

周遙把自己新買的王菲專輯磁帶留在錄像廳瞿嘉的小床上,就是那個鋼絲床,瞿嘉經常躺的。

“借給你聽。”他一笑,“我估摸你家裏早就有錄音機了!”

瞿嘉心裏是緩緩觸到那股暖流的,即便他确實反應很慢,或者就是故意遲鈍,就不想走出來。他點頭:“有錄音機,還有鍵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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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遙望着對方,就清唱兩句剛學會的: “我從來不曾抗拒你的魅力,雖然你從來不曾對我着迷……我總是微笑的看着你,我的情意總是輕易就洋溢眼底……”

瞿嘉順口接了後面四句,聲音就把周同學碾壓了: “我曾經想過在寂寞的夜裏,你終于在意在我的房間裏……你閉上眼睛親吻了我,不說一句緊緊抱我在你的懷裏……”

男生唱女生歌曲,是有一種很特別的味道,煙嗓也能唱出千般萬般柔情。

當然,周遙永遠也唱不過對方,他能找準調子然後把詞兒順下來,瞿嘉是真的能把畫面清晰地唱出來,仿佛就真的要發生了:我想你在寂寞夜裏,你閉上眼睛吻了我。

周遙笑說:“真好聽,下回把你的吉他帶來!”

瞿嘉也無奈笑了:“你……想幹嗎,非要跟我學游泳?”

倆人繞繞又繞回來了,簡直就是過不去的一段繞口令。周遙說:“我就是想學游泳啊,游不過50米老師不給我及格!”

瞿嘉垂下眼:“你找誰教你不行?”

周遙說:“我就想找你教麽,那為什麽不行?”

瞿嘉說:“那麽多同學跟你好的,找誰不行。”

周遙說:“我都跟誰好了啊?”

瞿嘉說:“你愛跟誰好跟誰好去。”

周遙說:“就是麽,那我能不能說‘我愛跟你好’啊?!”

噗——打球的唐铮笑得渾身抽搐,球杆都端不住了。繞啊繞啊,你倆是神經病嗎?

瞿嘉皺眉,賭氣說:“你以後別老盯着我換褲子,倆大眼珠子,直不愣登的,有病。”

周遙也很賭氣:“我兩眼發直是因為我看不清楚,我就沒盯你好麽!”

周圍人都快要受不了他倆人,旁觀者都若有所悟,局中人還在負隅頑抗。這就是若即若離的一段拉鋸戰時期,兩人陷入的死循環。一個拼命想要一腳踩破進去,另一個就嚴陣以待堅拒死守,多年仍然蹲在那堵牆後、那具殼裏,就是不願意走出來。

為什麽不願出來呢?因為膽怯,自卑,沒有信心?或者就是很不習慣,內心一片茫然,無知,都不知道未來的方向在哪裏。

自己的、對方的、兩個人的方向,究竟在哪裏?我們倆在幹什麽啊?……

周遙回家了,瞿嘉還在門口瞭望了一會兒,心裏有牽挂,确認周遙拎着書包上了無軌電車,才默默轉回來,也穿上牛仔外套,回家寫作業去了。

芳姐瞄着瞿嘉背臉叫了一句:“走啦?不進屋看片兒了?”

唐铮小聲道:“誰說他進屋就是看片兒的?”

臺球廳的大姐頭,本名叫許文芳,原來是附近朝陽三中的學生,畢業沒考上大學,就出來混社會了。兩位損友就在門口一人坐個馬紮,吹着一瓶啤酒。唐铮嘴實在繃不住了,低聲跟大姐頭講八卦:“姐,你知道他床旁邊牆上貼那張海報麽?就你放錄像那個屋。”

許文芳就琢磨:“那屋裏不是貼了好多?不都是影星海報麽?……他喜歡周潤發?還是喜歡梁朝偉張國榮?”

“不是那些!”唐铮詭秘地彙報,“他還貼了有一張《十六歲的花季》的海報。”

《十六歲的花季》,電視裏熱播的中學生電視劇,他們在臺球廳裏打球也一起看過,講述校園青蔥歲月和學生純情初戀,特別真實,特別好看的。瞿嘉在小錄像廳他睡鋼絲床的地方,床頭,就偏偏貼了一張《十六歲的花季》演員的大合影,跟周圍港片巨星的電影海報完全就不搭調。

芳姐說:“所以瞿嘉他喜歡那個劇,喜歡‘白雪’還是‘陳菲兒’?那裏面就這倆漂亮女生吧?”

“白雪”和“陳菲兒”,劇中的兩位班花,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風格,在現實校園裏也一定各有各的愛慕者追求者。

唐铮一擺手:“我覺着他既不喜歡白雪,也不喜歡陳菲兒……姐您再去仔細瞅瞅那張海報,你沒瞅見陳菲兒旁邊還一男的麽?”

許文芳立刻麻利兒地閃進小屋,仔細又看一遍,回來繼續八卦:“那不是電視劇裏跟陳菲兒暧昧的,那個同班同學,叫什麽來着,好像是從外地轉學借讀來的一個男生?”

倆人簡直像搞情報一樣,分析案情,嚴肅而詭秘。唐铮表情微妙:“姐,這事我就悄悄跟你說啊,你別告訴別人……嘉他這人吧,別看表面上那麽個色,那麽別扭的,自己在屋裏偷偷的他也有事兒,他也搞……搞什麽啊?姐你都知道麽,我們男生嘛,半個月不弄一下我就憋得慌,一個月不撸老子就要死了卧槽!……那玩意兒有味道的,反正我幹的我能聞出來,太明顯了你知道麽……平時睡午覺我是靠牆這床,他是靠牆那個床,中間隔一段距離,我要是什麽都沒幹,這屋裏還能讓老子聞出來有事兒,那就是他了。”

“……”

倆人都是一臉微妙,壓抑着聲音在研究,瞿嘉到底有沒有在錄像廳小黑屋裏做不可告人的事情?

然後,又趕緊湊到那屋門口,一起盯着牆上那張稀奇的海報。

唐铮說:“姐你覺不覺着,那男生長得像誰?”

許文芳以女性的眼光仔細甄別:“像麽?”

“像!”唐铮附耳說,“我還記着這男生演過另外一個電視劇吧,《封神榜》?對,就是,他還演過哪吒,有沒有!”

芳姐琢磨:“讓你這麽一說,我也覺着,這個演員确實有一丢點兒像小周。”

唐铮打眼色:“是吧?有點兒那感覺。”

芳姐說:“但是,絕對沒有你們小周同學長得好看!周遙的五官更帥,很英俊的,身材也練得特好。”

唐铮說:“沒錯吧?就是周遙。”

芳姐眼裏有些動容,打量唐铮:“铮子,原本以為你就混吃傻玩兒,你心思還挺細致,對你朋友也真好。”

唐铮說:“姐您比我見世面多,您現在覺着呢?”

芳姐沉默了一會兒:“上回我說你給他倆‘保媒拉纖’湊一堆呢,純粹開玩笑的,以為他倆就是發小兒麽,我真沒往那個方向想。現在覺着,嘉對周遙真的特在乎。”

唐铮咧嘴一樂,咳。

許文芳又提醒一句:“這事我不會跟別人講,你也別出去瞎說,別讓外人知道,他倆還是學生呢。”

“我明白!我認識嘉和遙兒都好幾年了。”唐铮聳肩,“他倆一直就……就跟別的兩個男生在一起感覺不一樣……瞿嘉為什麽老躲着周遙,還不樂意教周遙游泳?……他心裏藏事兒呗,他對周遙就是不一樣,別別扭扭的。”

……

體育委員周遙同學,也只有游泳很瞎,其他運動項目他還是擁有天賦的。只要上了大操場,在各個不經意的角落,不需要營造氣氛,他就能閃閃發光。

每天課間課後,就是他左肩扛右肩挑得,抱着一堆體育器械,招呼人:“老趴着寫作業你們都近視眼了,打球去!”

坐他前面的小姜說:“周遙就你是大四眼兒!”

周遙說:“我不用戴眼鏡我也能看得見球筐,走,跟我打籃球去!”

操場上就是一群生龍活虎的大男孩,個子都已經拔得很高了,在球筐下躍起、投籃、争搶、再傳球、再投……

“瞿嘉!過來打球。”周遙擡手遠遠地就是一指。手指尖好像能發射一道看不見的電流,biu biu~~就射中了正拎包準備逃竄的瞿嘉同學。

瞿嘉皺眉:“累。”

“懶得你!”周遙中氣十足地吼道,“給不給我面子?”

很多時候,瞿嘉都不愛參加集體活動的,就是因為有周遙,周遙還老是喊他名字叫他,生拖硬拽,被迫就加入了。瞿嘉投個籃稍微略偏,砸中籃圈沒進,趕緊上去搶,周遙也撲上去搶籃板,當仁不讓還挺霸。

瞿嘉就放了,不跟對方搶。周遙抱住籃板球落地,啪——

瞿嘉“啊”一聲,炸毛痛叫。

“啊?”周遙趕緊上來捋毛,“對不起對不起,我踩大爺您的腳了?”

“那麽大個場子,你不踩別地兒,你就踩我……”瞿嘉疼得直蹦。

“給揉揉,回去給你揉揉麽……”周遙小聲賠個笑臉。

足球場上,隔壁班的男生在踢半場,一腳掄高了越過邊線,直飛向籃球場要砸着人了。

潘飛喊了一聲:“遙兒,我們的球!”

周遙回頭,推開瞿嘉,專門等那只足球飛到眼前。他腿能擡到很高,“嘩啦”一下,淩空卸球。那只足球就像黏在他腳上,服服帖帖地就随周遙的腳落地。周遙往前一帶,擡頭就找潘飛,校隊中場二人組配合默契,一個過頂斜長傳,把球從籃球場直接送回足球場。

“啪”,球精準地傳到潘飛腳下,踢進去了。

潘飛一笑,揚手在頭頂鼓兩下掌:“漂亮!愛你啊遙兒!”

場邊看打球的女生們眼神都不夠用了,都掩嘴笑,覺着踢足球的少年們好帥,英氣勃勃,激情煥發。确實很帥,瞿嘉在後面盯着看,眼也快不夠使了。

“‘朝陽杯’那個比賽,是什麽時候?”瞿嘉突然問了一句。

“十月初開始,打兩個月,冬天太冷就不能打比賽了。”周遙說。

“訓練太累你就甭去游泳了,”瞿嘉很了解這學校底細,說,“你甭管咱體育老師吓唬你,他也得給校隊教練面子,第一不敢把你練傷了;第二,不會真的給你不及格。到時候為了你這校隊主力,就為你,也得把及格标準改成10米。”

周遙瞪眼:“你又不想教我游泳了吧?”

瞿嘉坦白地說:“不是。我怕你累着。”

“哦~~”周遙一秒轉換撒賴模式,蚊子嗡嗡似的說,“我腳好累哦,那你給我揉揉?”

瞿嘉瞪他一眼,拉倒吧你,真膩歪,真煩人。

中秋節,學校組織各班級表演節目,很正式很熱鬧的。因為新年通常都臨近期末大考,不方便大肆操辦新年聯歡,所以,他們朝陽一中一年一度最熱烈的活動,就是八月十五中秋篝火晚會。

然後呢,周遙作為班委成員之一,找瞿嘉勾着肩說:“哥們兒,終于輪到你出節目啦。”

瞿嘉斜眼瞅他,有我什麽事?

周遙怼着人說:“咱憋裝傻,成麽?至少上臺給我唱兩首,我還想聽你唱呢!”

瞿嘉說:“你又不是文藝宣傳委員,你找我?”

周遙大聲說:“咱們文藝委員宣傳委員都被你無情地拒絕了!所以才派遣我來游說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唱麽——”

瞿嘉冷笑:“你給我伴舞我就唱,就這一個條件!”

哈哈哈……周遙偷摸一樂:“我也有節目的,到時候你看就知道了。”

到時候看就知道了。

于是,中秋節那天晚上,學校大操場上搭建起一個臨時舞臺,各個班都出了節目,前臺有教務老師、班幹部和學生主持人進行組織,後臺演員亂糟糟地候場。他們體育老師和校隊教練,在遠處安全地帶架起了一堆篝火,真的點火賞月了!

橘色的火星在空中自由地飛舞,火光與天上的月一同争輝,氣氛特別美好。

瞿嘉的獨唱衆望所歸地出現在節目單上,校園裏有不少同學都知道瞿嘉是會唱歌。而且,瞿嘉是問了周遙,你想聽我唱什麽?你想聽哪個我就唱哪個呗。

夜幕暗下來,每班的學生都搬了椅子在臺下坐着,組成觀衆席方陣。瞿嘉也坐在底下,閑着看節目,他也不用準備,等文藝委員喊他名兒他就上。

一輪圓月當空,月下的觀衆席間,周遙以小碎步忙忙叨叨擠過來:“哎,嘉……”

瞿嘉一愣:“這麽快?還沒到我吧?”

“沒呢早着呢。”周遙手裏是一個保溫壺,悄悄遞給瞿嘉,“我幫你沏的潤嗓茶,現在正好是溫的,你喝。”

舞臺的燈光火光映照着周遙的側面輪廓,乍現一個很暖、很貼心的笑。

那笑容一晃而過,卻像在時空中有一個悄悄的凝滞,凝在瞿嘉的眼膜上。那笑容烙着火光的顏色。

暗夜裏,瞿嘉的視線追随着周遙鑽來鑽去的身影。随即,他就瞟見周遙跟別的幾個男生,肩上扛着大編織袋,偷偷往教學樓方向去了,就是去準備了。

周遙正扛着服裝道具包走過冬青樹樹叢,黑燈瞎火被人從後面一把拽住,就是瞿嘉忍不住跟來了:“幹嗎去?”

“啊!”周遙做賊被抓贓了,一激靈。

“說一聲,你們到底演什麽節目?”瞿嘉在黑暗裏盯着。

演什麽啊到底?……哎你不許跑……

周遙笑了幾聲,拗不過瞿嘉跟蹤他,一擺頭,倆人神神秘秘地進了教學樓男洗手間。“來吧,衣服架子,你幫我拿着,老子要換服裝了。”他說。

服裝展示開來,是一片紅綠抹胸和大擺裙子,還有頭套頭飾!瞿嘉眼都瞎了:“卧槽,這誰的服裝?”

周遙:“我的啊。”

瞿嘉:“你們演什麽啊?”

周遙說:“就是跳舞啊,古裝舞,唐朝的!我們反串唐代宮廷美女,跳《霓裳羽衣曲》。”

瞿嘉當場笑崩了,天崩地裂。

審美情操連帶着價值觀、歷史觀都崩塌了。

印象裏,他的人生很少遇見如此可笑的事情。周遙啊……周遙這個很彪的,已經很有勇氣地扒掉上衣,脫光,開始往胸口上套唐代抹胸了。

這其實就是聯歡會裏常見的搞笑反串節目,只不過在那時的高中校園裏,算是很新鮮大膽、很狂野的玩兒法。

“你不是一個人獨舞吧?”瞿嘉要瘋了。

“一人兒我可不幹。還有咱班和隔壁班其他五個男生呢,一共六個人,要死大家一起死!”周遙大義凜然的,就是準備上臺就義了。

“誰搞的,你?”瞿嘉問。

“就文藝委員她們幾個女生搞的,上回跳大繩比賽輸給她們,非要糟蹋我們跳這個舞。”周遙憋屈着,“你快幫我戴頭套和項鏈麽!”

學生時代最古早版本的女裝大佬就這樣上線了,紅色抹胸,紅綠雙色帶有花裏胡哨圖案的長裙,還有一層輕紗披肩啰嗦玩意兒,抖了一地的妖嬈妩媚,讓倆人躲在廁所裏都笑瘋了,想要自戳雙目。

“你還讓我給你伴舞麽?”周遙把酥xiong一挺,裸肩膀跟某人蹭蹭蹭,“來啊?你讓我上,我就敢上。”

瞿嘉狂笑了好久,超過過去三年裏,他全部關于“笑”的記憶。

周遙就是能讓他快樂的那個人,甚至改變他面對這個世界時的表情和心态。帶有溫度的人,就是一團火光。

夜晚廁所的光線很暗,低矮的天花板上,只有一根電線吊着一盞小燈,讓光芒在心中搖曳。

窗外人聲喧嚣,門內安靜。燃燒的火堆遠在天邊,近在心裏。

周遙是寬肩窄腰的身材,燈下露出結實的鎖骨、上臂的線條,皮膚像蓋了一層很好看的啤酒泡沫,背對同伴等着戴項鏈。

一只溫熱的手覆蓋在他後脖子上,蓋着。

周遙一動不動,腦子也瞬間凝固了。

“小時候燙的疤還在,這樣兒就露出來了,遮不住了。”身後耳邊是很磁性的聲音,好像特心疼他的,自己幻聽了麽?

另一只手繞過來,摟着他腰。那手還是紳士手的姿勢,輕輕搭着,身體完全不敢貼近,中間隔着一層空氣。

周遙攥了瞿嘉的手腕。

兩人都說不出話,不敢看對方臉上究竟什麽表情。這就像做夢,手指輕輕攥住,遮不住的已經不止是那塊疤。

啪——廁所門猛地被推開了。

同班幾個男生一擁而入:“趕緊快換服裝啊,馬上就到咱們唐朝婦女跳舞了啊啊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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