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諾曼帝國（5）
轉眼間，半年已過。
“東46區異獸暴動，c級規模，有五級異獸出沒。”季文淵看了眼執行部已經排滿了的日程表，無奈還是撥了執行部的通訊號。
對面很快通過了通訊請求，季文淵面前的光屏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季副部長，又有什麽事嗎？”
季文淵直接問道：“你們的人還有誰騰得出手？”
對面頓了下，似乎是在查閱資料。片刻後他快速答道：“目前正式組員已經全部去執行任務了，目前還有120位五級候補隊員還在休假中，可以緊急召回。”
季文淵松了口氣。執行部候補組員最低也有五級，都是精心選拔.出來的精英，應付這次c5級異獸暴動足夠了。他剛剛都想過萬一人手真不夠用，就得派低級異能者開機甲去了。
但機甲這東西雖然能讓異能者越級戰鬥，但對操控者的負擔和技術要求都很高，稍有失誤就會機毀人亡。最麻煩的是因為機甲能源輻射強，即使經過隔絕處理也容易讓周圍的普通人受到不可逆傷害，一般是不會動用的，申請調令也很難被批準。
“東46區C5級異獸暴動，請迅速派遣10人小隊前去處理。”季文淵說道，随即挂了通訊。
最近又到了每年異獸躁動的高發時期，執行部的工作量特別大，日程總是安排不過來。
“執行部應該多收點人……”季文淵說了一半就頓住了。其實他也知道，帝國五級以上的異能者也就那麽些，能收的早就收了，戰鬥能力太差的收了也沒用。
他看了眼日期，想起來明天就是三大學院建立280周年慶，早上薩琳娜部長已經把高階異能者上臺發言的任務交給他了。
“還要準備發言稿……”
然而還沒等他休息一會兒，又一份情報通過光腦送了過來。季文淵點開一看，這回是去昆泰星采集礦石的艦隊快要抵達帝星了，申請降落場地和一支運輸隊前去接機。
于是季文淵又把準備發言稿的事暫時抛到了腦後。
季文淵其實并不太喜歡情報部的工作，但他覺得自己既然能做好就不該多說什麽。他回到家把下班前從資料庫裏下載下來的歷年校慶演講稿從私人光腦裏調出來，坐在沙發上邊喝咖啡邊看。
這時洛丘白又如往常一般來他家拜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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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年來，他們倆的關系越來越親密，洛丘白幾乎每天都會到季文淵家裏喝個下午茶，有時候還會專門買一些高級異獸肉為季文淵做一頓晚飯，但只有季文淵一個人明白這一切都只是表象。他依舊在懷疑洛丘白，也能保持冷靜，但是，一切都沒有證據。
洛丘白把他自己帶來的小食盒打開，笑着放到了季文淵面前的茶幾上：“這是我自己烤的一些小餅幹，用來配咖啡最合适了。文淵你要不要嘗嘗？”
季文應了一聲，撚起一塊烤得金黃松脆的小餅幹放到了嘴裏。
“很不錯。”他客觀地評價道。
洛丘白笑得很開心，漂亮的鳳眼彎成了月牙。他好奇地湊過去看季文淵現在在看什麽——季文淵從不把不能讓外人看的機密文件帶出情報部的文件，所以他已經習慣了這麽做。
“演講稿？對了，文淵，明天我就要畢業了。你有空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嗎？”洛丘白期待問道。
季文淵将視線從光屏上移到了洛丘白身上：“當然，我可是你們明天的發言人呢。”
洛丘白有點驚訝，随即眼睛亮晶晶的道：“那你這是在準備明天的演講嗎？要不要我幫你？”
季文淵有點詫異：“你會？”
“當然了！”洛丘白驕傲挺胸，“校慶演講無非就是那麽幾點——學校歷史、傑出畢業學員的成就、展望未來、以前輩的身份給點忠告，再來個華麗點的開頭和結尾。這全都是套路啊！”
季文淵看着這小子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的笑臉，心跳得有點快。不過他早就習慣了這種時不時來刷存在感的反應，做出從影視作品中學來的溫柔到近乎寵溺的目光：“那就，讓你來幫我寫？”
洛丘白被他的目光看得臉上一紅，想都不想就拍胸脯保證道：“沒問題！”他打開光腦邊寫邊道：“我畢業後打算出去旅行，可以見識一下各地的風土人情。”
季文淵眉頭一皺，勸阻道：“現在外面異獸暴動的情況發生得很頻繁。想看風土人情，上星網就行。”
洛丘白不以為意的撇撇嘴。星網上的确什麽都有，用全息模式上去看也很真實。只是這樣太耗費精神力了，沒有異能的普通人甚至都不敢用這個模式在星網上呆超過一個小時，不然很有可能對精神力造成傷害。
季文淵也就是随口一說，見他沒放在心上便不再阻止。
洛丘白很快寫完，打量了一遍，滿意地說：“我寫好啦，文淵你看看怎麽樣？”他給季文淵發過去了一份。
季文淵沒有異議，誠懇道謝。
第二天一早，280周年慶開始。
冰霜學院的女校長站在垂幕後，透過簾幕的縫隙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今年已經317歲了，作為一位六級異能者，已經步入了暮年。皺紋爬滿了她的皮膚，可她卻依舊有一種經過歲月洗禮之後特有的美。
“孩子們都很可愛，不是嗎？”女校長的聲音像是在感嘆，又像是在詢問在她身邊的季文淵。
季文淵平靜應是。
女校長雙眼含笑地看了季文淵一眼，慈祥道：“親愛的，你也很可愛。”
季文淵不吭聲，他并不覺得自己和這個詞沾邊。
三大學院的周年慶十年舉辦一次，每百年就會合辦。而遇上校慶，當年的畢業典禮就會和校慶合并舉辦。這次的校慶是280周年慶，所以薩琳娜才能讓季文淵代替她前來演講，如果是百年的聯合校慶，就必需要部長級的人親至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女校長微笑着，“又有這麽多孩子能為帝國貢獻力量了，真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可惜我也看不了幾年了吧。”
季文淵沉默不語。
人總會死的，不過早晚而已，他并不為此傷感。
沒過多久就輪到季文淵上臺致詞。臺下黑壓壓的坐了一片，季文淵随意環顧一圈，居然成功在一堆人裏面一眼看見了洛丘白那張俊臉。
“……”他分明沒有專門去找洛丘白來着。
他很快收回的視線，在底下一衆大大小小的未成年和剛成年的學員崇敬的目光中背了一遍稿子。洛丘白寫得不錯，後來他自己又精簡了一下塞了點愛國宣言後就是現在他說的版本。然而這種情況屬于領導發言，無論那些學生買不買賬都得鼓掌，所以他根本不清楚自己演講稿的真實效果如何。
季文淵說完立刻下臺，女校長依舊站在後臺的那個位置，一點也沒挪動過。她有點嫌棄地道：“每年都是這個套路，你怎麽也一點創新精神都沒有。”
季文淵：“……”
女校長見他沒反應，嘆了口氣道：“好吧，不勉強你了。跟我來，我帶你去找個好位置看表演。”
兩人來到了校領導所在的區域，季文淵剛坐下一擡頭，再一次成功從一堆人裏面一眼看見了洛丘白。
“……”洛丘白有這麽顯眼嗎？
“親愛的，你在看什麽？”女校長疑惑地問。
季文淵強行制止了自己去看洛丘白的沖動，面無表情道：“沒什麽。”
入夜。
洛丘白裝好行禮，回過頭看向身邊的季文淵，抿唇微笑道：“我要出發了。”
季文淵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他道：“注意安全。”
洛丘白乖乖的點了點頭，臉上突然漫上了一層薄紅，眼神有點閃爍地看着季文淵，似乎有點羞澀又有點期待：“你……你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季文淵沉默了兩秒，緩緩搖頭。
洛丘白失落地低下頭去。過了片刻他才勉強笑了笑，拎起行李箱走出了門。季文淵跟着他一同出來，看他關上門，把門牌上的信息改成“主人不在家”。
季文淵突然出聲問道：“為什麽不帶個生活機器人？”
洛丘白笑了笑，月光下他的眉眼顯得格外的溫柔：“我不太喜歡指使機器人做這做那，他們都太聰明了，我總覺得他們和我們人類是一樣的，也會感覺到累。”
季文淵看了他一會兒，感嘆似的道：“你真是太善良了。”善良到幼稚。
洛丘白低笑了兩聲，打開車門坐了上去。懸浮車的導航系統自動開始運行驅動車子向前行駛。
季文淵站了一會兒，平靜地回到自己屋裏。他坐在書房裏的高背椅上，透過單向玻璃看向洛丘白離去的方向，眼神玩味地低笑了一聲。
“洛丘白……”你是真的天真呢，還是在裝給我看？
諾曼帝國從來沒有出現過有自我意識的機器人，就算是智能等級最高的機器人都只會按照程序設定行動。生活機器人說到底也只是有着人類外表的機械而已，其實和懸浮車自動駕駛系統的人工智能沒有任何區別。
洛丘白要是真的認為機器人和人類一樣，那沒道理他心疼生活機器人卻又把自動駕駛用得理所當然。所以這個人不是被外表迷惑的愚者，就是在故意僞裝的心機深沉之輩。
如果季文淵真的深深迷戀着洛丘白，他不會去想那麽多，只會被他的善良再次打動。可是他現在無比冷靜，并沒有喪失理智。
生活機器人尹諾端了咖啡進來，恭敬地放到了季文淵面前。
“你喜歡洛丘白嗎，尹諾？”季文淵動作優雅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尹諾躬身答道：“副部長的喜好是尹諾唯一的标準。”
季文淵低笑，不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