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全球進化（6）
我知道您也這麽認為 “韓博士，您喝水。”季文淵輕輕将水杯放在桌上。
韓陽皓側頭看他一眼，挑眉道：“你居然這麽早就來了。其實一天時間還沒到，你是昨天傍晚到岚泉市基地的，現在才是早上。”
季文淵苦笑了一下，搖頭道：“我昨天就去我父母有可能在的地方看過了，可還是沒有找到。從災難降臨後我就沒能聯絡上任何一個我的親人，我很擔心他們已經……博士，我現在只能希望你們研究出疫苗後能讓世界恢複到和平安定的樣子，這樣我才更有可能再找到他們。”
“和平安定？”韓陽皓垂下了眼，纖長的睫毛擋住了他眼中的神色。他低笑一聲，聲音溫和得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我也希望呢。”
韓陽皓的語氣太過真誠，季文淵有點分不清他是不是真這麽想的了。韓陽皓這個人如果想将自己的想法掩藏起來，基本上就不可能有人能看透他。謹慎、狡猾、冷靜的性格加上完美的演技，如果沒有人提前知道世界未來“本來的樣子”，韓陽皓的所作所為是絕對不可能被發現的。
季文淵從來不會把時間浪費在糾結不可能得到答案的事情上。反正暫時韓陽皓是怎麽想的對他沒有什麽影響，季文淵直接就當他說的是真的：“那麽為了我們的願望，我們就一起努力吧。您有那裏需要我出力就請直接吩咐我。”
韓陽皓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溫的，你有心了。”
季文淵微笑道：“天冷了，喝點熱的對身體好。”
韓陽皓放下水杯，站起來向試驗區走去，同時對季文淵說道：“我們現在去隔離室采集‘喪屍病毒’，順便用那裏的儀器幫你測試一下異能等級。你今天的任務就是跟着我，用你的全力給病毒樣本降溫，降低那東西的活性方便我觀測。”
……
“三級木系異能！天哪，看上去離四級都不遠了。”行政官驚訝極了，滿是皺紋的老臉上表情很誇張。他用手肘捅了捅霍坤，壓低聲音問道：“你哪找來的這麽有潛力的小家夥？”
霍坤也挺意外，但更多的昰喜悅。雖然早就預料到能讓軍隊的小隊長專門介紹給他的人不可能差，但能這麽強也是出乎意料了。
其實在場所有人，包括裴修自己也在驚訝。“上輩子”他什麽都不知道，剛開始勉強活了下來，然後就在各個城市裏漫無目的的尋找裴镛。因為末世降臨，大量信號塔和發電站都停止運作了，裴修直到災難開始半年後遇到了岚泉市基地派出來獵殺喪屍的小隊才知道這個基地的存在。那時已經出現了四級異能者，三級的更是已經上百了，他因為不知道能量晶核的存在異能成長緩慢，才剛剛二級。這輩子雖然早有預料自己會更強，但現在的結果還是給了他一個驚喜。
“來，到這邊來測試一下你的異能能做到哪一步。”測試員指着不遠處的溫室菜田說道。
所有人都陸續進入了大棚，眼神期待地看着裴修。
裴修有點緊張，深呼吸了幾下才開始調動異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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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了！”
“真的有效！整個大棚裏的蔬菜都在長！”
“太好了，我們的糧食有着落了！”
“裴修加油！繼續別停！”
當整個大棚裏的蔬菜都成熟了，裴修停下了異能的施展。立刻有一群基地領導圍了上來，眼神熱切得好像要把裴修融化：“感覺怎麽樣？消耗大嗎？”
裴修不自在地往後縮了縮，感受了一下道：“消耗了大概一成半的能量。如果有木系能量晶核補充，應該一個小時就能完全恢複。沒有的話半天也夠了。”
“好，好。”霍坤面露喜色，“夠了，我們的危急差不多可以解決了！”
……
“全力運轉能量。”韓陽皓調試着儀器。
季文淵看了眼身上的各種感應器，詫異道：“測試異能等級要這麽複雜？”
韓陽皓笑着解釋道：“當然不是。這是我造出來的唯一能得出最精細的結果的測試儀器。後來發現其實除了研究所的一些工作者需要這麽精細的檢測，其他人根本沒這個必要，我就把這個儀器簡化了……好，可以了。”
數據很快顯示在屏幕上。
“異能等級四級初期，控制力優秀，預測目前最低溫度可達220開爾文（約零下53攝氏度），可以啊，這麽厲害。你估計是岚泉市基地第一個四級異能者。”韓陽皓看着數據連眼神都沒怎麽變。
季文淵：“……是嗎。”他覺得按照慕惟的人設自己現在應該得瑟一下的，但是看着韓陽皓那副什麽事都沒發生的樣子突然就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韓陽皓推了推眼鏡，詫異地看他一眼：“你不高興？”
季文淵：“……”
接下來的三個月裏，韓陽皓果然和他之前說的那樣沒給季文淵一點假期，每天都忙得團團轉。
“好，今天就到這裏，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韓陽皓脫下手套宣布道。有些已經把今天的任務完成的研究員開始默默收拾東西，不過更多的人還是堅持着繼續工作。韓陽皓從來不去管那些人是不是加班，他自己是不會加班的，每天到點就走。
韓陽皓走出門後側頭看向身旁一同離開實驗室的季文淵，随手把自己的包扔給他：“這個星期的食物你去領了嗎？”
季文淵習慣性地接過包點頭道：“我早上已經去過了。你的那份也在我那。”
韓陽皓斜睨他一眼，勾起嘴角笑道：“挺自覺嘛。”
季文淵也笑了起來，無奈搖頭道：“你就會壓榨老實人。”
“老實人？”韓陽皓故意露出嫌棄的表情，“你？”
季文淵反問：“我不老實嗎？”
韓陽皓被他逗笑了。他突然一伸手飛快地把慕惟标志性的長劉海撩了上去然後轉身就跑。
“喂！”季文淵趕緊把劉海劃拉到正常位置。作為一個把劉海視為本體的人設，在被韓陽皓發現了這一點之後，簡直就是災難。
韓陽皓的體質顯然比季文淵差了不少，沒跑出幾米就被季文淵追上了，他一頭黑色短發被季文淵報複性揉成了雞窩。但他不怎麽在乎自己的發型，邊笑邊把季文淵的手打開，揶揄道：“挺俊一小夥子怎麽非要留怎麽長的劉海，我果然已經老了，理解不了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審美觀。”
季文淵心裏對他自稱老人家十分不以為然，但對于發型這一點他其實挺贊同的，可惜嘴上還是得死命維護：“我這劉海挺好的，你別胡說。還有，這位韓博士，你也只有27歲，就比我大六歲好麽。”
韓陽皓笑道：“三歲一代溝，我們之間都兩個代溝了。慕惟小朋友，你就別裝大人了。”
季文淵白他一眼：“你就扯吧，有本事別來我這個小、朋、友家蹭飯。”
韓陽皓瞬間換了一副嚴肅臉：“嗯，我算了一下，我們的年齡用退一法在十位數取整都是二十歲。你和我一樣大。尊敬的慕惟先生，我的晚餐就拜托你了。”
季文淵被這家夥的厚臉皮逗笑了。而故意逗趣的韓陽皓見他這看上去十足不懷好意的笑有點無語，最後只道：“笑什麽，快走，我已經餓了。”
季文淵舉起手做投降狀：“行行，我這就去。”
……
夜幕降臨，韓陽皓獨自回到自己的宿舍。別墅裏漆黑一片，空蕩蕩的沒有一絲人氣。
韓陽皓随手打開了冰箱拿了一個蘋果出來。正要關冰箱門的時候，他突然瞥見了底層冰凍格裏的玻璃管，猶豫了一下，把它拿了出來。玻璃管裏是一種藍綠色的液體，量很少，只有大約兩毫升，看上去晶瑩剔透，甚至可以說是十分美麗。但是如果知道了它是什麽，幾乎所有人都會恨不得離它越遠越好。
韓陽皓垂眸看着掌心的玻璃管，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其實這個玻璃管不止有一層，而是由整整十層閉合口分別在不同位置，而且緊密貼合的鋼化玻璃一層套一層地将最中心的液體完全封閉在其內。體溫慢慢使玻璃管裏的液體升溫，那些美麗的液體逐漸蒸發，玻璃管內壁上很快出現了一層藍綠色的小水滴。
韓陽皓合攏了手指，關上了冰箱走到客廳的櫃子邊，拿出了工具盒。
他用鉗子夾住玻璃管，又回到廚房打開了燃氣竈，将玻璃管湊近了火焰。管內的“蒸汽”越來越多，在離火焰只有五厘米時甚至已經沸騰起來。
韓陽皓的動作卻越來越慢，最後完全停下了。他的瞳孔不斷收縮，平日裏穩定的手現在微微顫抖着，再也無法挪動分毫。僵持了足有十多分鐘，他終于還是放棄了，将玻璃管重新放回了冰箱裏。
“我做不到……”他喪氣地摘下了眼鏡，從口袋裏掏出梳妝鏡。鏡子裏那雙美麗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眼神痛苦而無奈。
“怎麽辦，我明知道那東西一旦洩漏就會讓世界徹底陷入無邊的絕望，可是我還是沒辦法銷毀它。我是不是很自私？”
他喃喃說着，聲音越來越低：“但是沒關系，我知道您也會支持我的。清洗還沒有完成……永遠也不會完成，沒有人是無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