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全球進化（12）

“美人，哈……”大胡子不斷撕扯着韓陽皓的衣服，粗糙的手還不斷摩挲着他光潔的皮膚。韓陽皓卻好像什麽都沒有感覺到一樣，閉着眼睛一動不動。在場的其他活人都在起哄看熱鬧，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察覺危險的逼近——

在韓陽皓被眼皮遮擋住的瞳孔中，銀色的光芒越來越強盛。

裝着藍綠色液體的玻璃管只用了幾秒鐘就移動到了桌面之外，以一種絕對能将它摔得粉碎的速度飛快向地上落去。

但是，它沒有碎。

就在即将落到地上的那一瞬間，它突然停住了。管內藍綠色的晶瑩液體因為脫離冰塊溫度升高而蠕動的越發厲害，卻依舊因為那堅固的密封容器而無法擴散。

韓陽皓的眉頭緊鎖。

他猶豫了。

大胡子卻以為他是因為被自己輕薄而惱怒，剛才因為他沒有反應而出現的掃興頓時一掃而空。

大廳裏的氣氛越發熱烈了。

韓陽皓此時卻根本沒有關注大廳裏的事，甚至可以說已經完全抛棄了身體的感知，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房間內的玻璃管那。

這裏面是他在研究中無意間合成的催化病毒，能夠完美的彌補掉潛力種病毒的代謝缺點。他之前留下它，本是為了從中尋找出生命進化液下一步的研究方向，但是也不能否認存了那麽一些在關鍵時候與敵人同歸于盡的想法。

半年前的他孤身一人，親人中唯一對他好的母親已經病逝，周圍的人又因為他是韓氏不受寵的私生子疏遠他。韓陽皓并不想把自己所擁有的財富說出來使別人改變對他的态度——那會讓他覺得非常虛僞惡心。他把自己僞裝得好像溫柔無害的綿羊，卻又用藏在黑框眼鏡後的毒蛇般的眼睛冷漠觀察着這個世界。

那時候的他游走在這個世界的黑暗面，在受到那個貪婪的副院長的威脅後毫不猶豫地選擇爆發，釋放出了生命進化液的附帶産品——一種能激發生命進化液活性到極致，同時能在半年內瘋狂分裂擴散的病毒。他那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這種病毒的效果——讓意志力和自制力極差的人變成怪物，并随着病毒的消亡死去。

雖然這病毒導致的後果遠遠出乎他的預料，似乎這些病毒在擴散中發生了什麽變異——本來按照他的計算，這些病毒應該就只能覆蓋半座城市，變成怪物的人也應該只有百分之三十。不過那時，他一點都不在乎這無意間導致的全球性災難。他認為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黑暗的一面，所有人都是死有餘辜——包括他自己。

這是一場清洗，對那些最有可能堕落，最有可能犯罪，最有可能變成魔鬼的殘次品的清洗。可惜的是，事實證明就算是擁有很強自制力的“優等品”也有可能因為種種原因堕落成魔鬼。

韓陽皓其實對此早有預料，并不如何失望，他已經為此準備了後手，在打亂世界原本的秩序之後，他可以逐漸用自己的方式，建立起新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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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乎冷漠的血親，不在乎身邊的同事，甚至不在乎自己。在人生最初的十幾年裏，他甚至找不到活着的意義。他是個毋庸置疑的天才，在一歲多的時候就記事了，然而在他幼年的記憶裏，只有不停的辱罵和母親挨打的時候還堅持護着他的身影。

在很長很長一段時間裏，想要變強保護母親是他唯一的動力。

可是來不及了。

在他僅僅只有十一歲的時候，母親就已經離去。到時候他還那麽小，什麽都做不了。那時的他是多麽痛恨韓雲染那一家三口的惡行，也多麽痛恨着自己的無力。

他幾乎想讓整個世界為他唯一的光陪葬。

可惜做不到。

可恨做不到。

韓家的人并沒有把他趕出門，雖然只是把他當成透明人一般養大，但是也僅僅只限于冷暴力。韓陽皓是個堅強的人，并沒有因為這些冷遇變得自卑自閉，反而漸漸學會了僞裝，學會了欺騙，學會了冷漠，盡管他曾經深深地恨着這些品質，但是為了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上自保，他還是為自己穿上這些布滿尖刺和□□的盔甲。

如果他沒有遇到慕惟，他現在一定已經打碎了那裝着能讓災難永無截止之日的玻璃管。

最開始遇到慕惟的時候，他只是因為慕惟的冰系異能注意到他。他認為一個擁有異能才幾個月的年輕人根本不可能完美的操控這種力量，如果他在做實驗時出現操控錯誤，那研究疫苗的時間無疑會被大大拖長。這就是他把慕惟要到研究所的真實原因，而不是像他随便瞎扯的那種需要人幫他快速降溫。事實上韓陽皓雖然主修生物學，但是在電子機械方面的成就也是一流水準，如果想要快速降溫的機器，他兩天就能把設計圖畫出來。

然而慕惟這個人真是大大出他的意料，他設置了39個極易出錯的溫控點交給慕惟，慕惟卻全完美完成了。韓陽皓這才開始真正關注慕惟這個人。

慕惟第一眼給人的感覺是陰沉邪氣，但是如果真正相處下來，卻會發現他是一個非常開朗陽光的人，細心、體貼、強大，如果忽視他糟糕的審美，簡直能夠說是完美的。

韓陽皓不得不承認，慕惟就像一輪月亮，柔和地發着光，并不刺目，但是在黑暗的深夜裏，只要你一擡頭，他就能奪走你所有的視線。韓陽皓無法做到再去設計慕惟讓他失誤拖慢進度，因為這會讓高層責罰他，然後把他調離研究所。韓陽皓很快意識到自己對慕惟有了超出常人的好感。

他從來沒有喜歡過誰，也不能分清自己對慕惟是什麽樣的感情。他害怕慕惟的那些表現都是像他自己一樣裝出來的，卻也不想推開這份難得的喜愛。為此他花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去觀察，卻在期間越陷越深。

每次聽見慕惟說起他直到現在還了無音訊的家人，說起那些變成怪物的同學朋友，說起過去平靜快樂的時光，韓陽皓前所未有的感覺到了愧疚和後悔。

慕惟的生活都是被他毀掉的，他根本不敢讓慕惟知道這一點。

現在真的要打碎那個玻璃管嗎？

玻璃管裏的東西能夠再次催化病毒，讓一些現在沒有變成怪物的普通人甚至異能者變成怪物。如果把它放出來，現在他就能和這些亂黨同歸于盡，不用受那個大胡子的□□，但是也許慕惟也會因此喪命。他清晰的感覺到自己不願意再讓慕惟受到傷害。

韓陽皓咬着牙，遠處房間內的玻璃管微微顫抖着，最終開始一寸一寸的上升，最終落入了另一個他之前讓守衛端來的裝着滾燙開水的熱水瓶裏。

算了吧，反正都是要死的。

韓陽皓眼中的銀光消散，他睜開了眼睛，眼神自嘲。

韓陽皓啊韓陽皓，原來你也會有這麽傻的那一天。你這麽做難道慕惟會知道嗎？那個傻小子根本不會知道你為他忍受了什麽。

真是蠢透了。

大胡子的動作突然停頓，臉上的神色大變：“誰！”

韓陽皓驚疑地看着他，卻注意到在場的其他所有人都面容扭曲，卻沒有人能發出一聲慘叫。

大胡子的眼睛中出現紅色的光，這是他把火系異能運用到極致的象征。但是這沒有任何用處韓陽皓還是能看到他的皮膚被冰晶撐開的場景，而抓着他的那幾個人已經沒了動靜，手掌上傳來溫度也在變得越來越低。

韓陽皓瞳孔微縮，用力一掙就扯斷了身後那兩個人鉗制他的手臂，被凍成冰雕的入侵者此時一碰就碎成了一地鮮紅的冰渣，場面駭人得能讓人做一年噩夢。

只用了幾秒，大廳裏就只有韓陽皓和還在掙紮的大胡子兩個活人了。

韓陽皓死死盯着地面上那個被入侵者鑽出來的大洞，眼神有點複雜。

“該死的亂黨。”地洞裏傳來壓抑着憤怒的低沉嗓音。

韓陽皓一瞬間就認出來了——那是慕惟的聲音！

這一瞬間他突然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呼吸，不是因為大廳裏濃重的血腥味，而是因為一種他從未感受過的心悸。似乎有着喜悅和慶幸，也夾雜着後怕和……委屈。

季文淵從洞口一躍而出，隐藏在劉海後的雙眼中冰藍的光芒閃爍。他環視了一圈大廳裏的場景，臉上的表情更冷了，強大的氣場就算不是針對韓陽皓而去的也令他呼吸困難。

季文淵打量了韓陽皓一眼，見他除了衣衫淩亂沒有受什麽傷，暗中松口氣，踱步走到大胡子面前，唇角微微上翹。他雖然在笑，眼神卻帶着殺氣。他直視着大胡子的雙眼，讓那個已經全身變成紫紅色的亂黨頭領眼神無比恐懼。

“這是你該有的下場。”

韓陽皓猛的瞪大雙眼——

血色的冰晶玫瑰驟然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