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廚房裏還溫着徐斯哲做好的飯菜,關翼打開一旁的鍋,發現裏面還有alpha煲好的魚湯。

關翼輕輕咬了下下嘴唇,拿碗小心翼翼地盛了點兒出來,然後一個人坐在餐桌上吃午飯,alpha和小寶寶就在他的對面,只要稍稍擡眼,關翼就能看到客廳裏的父子倆。

關翼沒再開口說話,安靜地吃着飯,時不時地擡頭看一看不遠處的人。太久沒吃到徐斯哲做的飯,那種熟悉的味道讓Omega的情緒再次受到波動,他輕輕咳嗽一聲,随後拿起湯勺。

魚湯入口,撲面而來的不是鮮甜,關翼感受到了味道倏地白了臉,他連忙放下勺子沖到廁所裏。

徐斯哲聽到了動靜,他走到廁所門口,就看到Omega整個人趴在馬桶上,關翼太瘦,又穿着不合身的衛衣,徐斯哲知道那是自己的。寬大的衛衣套在Omega的身上,袖子被他挽起卷到了手肘處露出纖細的手腕。

alpha看清了關翼的動作,走到客廳裏接了一杯熱水,随後又走回關翼的身邊,“喝一點兒。”

關翼撐在洗漱臺上,臉色有些蒼白,他連忙接過alpha遞來的水,輕輕說了一聲:“謝謝。”他喝了一小口,溫水驅趕走了那股惡心,Omega此時稍稍舒适了一點。

關翼雙手握着杯子,垂下眼睛看着地板,兩個人的距離有些近,徐斯哲清晰地看到他被淚水打濕的睫毛。

徐斯哲的眼神飄忽了一下,随後轉身,“不舒服就回家吧,這裏條件太差。”

“我沒有…”關翼連忙跟在他的身後,“我沒有不舒服,我只是…”

他握着杯子,似是察覺到了什麽,連忙停下了話,轉而說:“我只是有些感冒。”

徐斯哲沒有再回應他的話,關翼也不在意,安靜地跟着alpha走回了客廳裏。

寶寶睡在沙發上,關翼輕輕摸了摸孩子的臉頰。小孩子長大了不少,五官也漸漸長開,眉眼愈加和徐斯哲相似。

“我們談談。”徐斯哲站在一旁,開了口。

關翼的動作停了下來,他低着頭,随後還是應了一聲,“好。”

兩個人坐在餐桌上,徐斯哲一邊,關翼一邊,面對面坐着,卻偏偏又不對視。

徐斯哲看着對面的人,“我有些事情想問你。”

關翼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好。”

徐斯哲說:“我母親死了,那你知道我的父親是怎麽一回事嗎?”

關翼猶豫了一番,“我…我調查了一些,叔叔和那個男的一起消失了,似乎是…是那個男人帶着叔叔離開的。”

他擡頭,“我不是故意要調查的,我找不到你,就只好去查一下叔叔,我想通過他來找到你,卻不想就連叔叔也一起消失了。”

徐斯哲沒有回應他的話,反倒又問:“我爸媽的事情,是你給關晟說的。”

“……嗯。”關翼輕輕應了一聲,睫毛撲閃着,“他…他騙了我。他自己去調查了叔叔阿姨的事情,但還是找上了我,我不知道他這麽壞,我以為他只是…只是關心一下我,所以我就說了。”

Omega掐着手心,指甲在軟肉上留下一個一個月牙掐痕,“那個時候我們要結婚了…他偶然詢問一下,我就以為他是真的關心我。可是他不是…他只是想報複你,只是想讓你嘗試一下失敗的滋味…”

他擡起頭看着徐斯哲,“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會讨厭你,甚至到了恨你的程度。我也不知道當年是關晟給你下的藥,是有人跟我說你被人陷害了,所以我才趕到你房間裏去的。”

關翼吸吸鼻子,輕輕眨了下眼睛,“我不是因為關晟才跟你在一起的…他騙你,他說了謊話。”

“阿姨去世那天…我們約好了見面,但是我沒能見到你,我想跟你解釋的,可是太多事情發生了,我很慌,很害怕,我怕你恨我,我怕你不跟我在一起了。”關翼漲得臉頰通紅,眼眶裏的淚水越來越多,但倔強地沒有落下。

徐斯哲知道他說的那天。

關晟找他談話的那天,也是母親去世的那天。

在接到母親去世的消息之後,徐斯哲就忙着安排母親的葬禮,公司還不斷地出現狀況,越來越多的股東開始鬧事,他就像一個不斷旋轉的陀螺,忙碌讓他忘記了那個安靜等待着他的Omega。

關翼在徐斯哲的公司下面等了一整天,他想給徐斯哲打電話,想發短信,但他不敢。後來他上了樓,卻被告知徐斯哲不在公司,知曉了徐斯哲母親去世的消失。

他原本想給徐斯哲解釋的,想解釋他不是故意背叛他的,想解釋自己是愛他的,想跟他說自己早就心動了,可在聽到噩耗之後關翼倏地失去了勇氣。

他從徐斯哲的公司落荒而逃,甚至連阿姨的葬禮都不敢出現。

他只敢一個人躲在屋子裏,誰也不見,每日每夜地責怪着自己。

“你那天說的…”徐斯哲開口,“關晟死了,是什麽意思?”

“他怎麽會死?”

關翼聽到徐斯哲的問句,用力地咬着嘴唇,面如死灰。

他抖了抖嘴唇,随後說:“我…我殺了他。”

徐斯哲錯愕地看着他,眼裏滿是詫異。

“什麽?”他似是不信,開口問了一遍。

關翼用力地閉上眼睛,淚水被推出眼眶,随着他的臉頰滑落下去。

Omega帶着極重的鼻音,抖着嗓子,“我是殺人犯…”

“徐斯哲,我不光害了你的爸爸媽媽,我還殺了關晟。”他的表情極其痛苦,“我,我太壞了…”

“可是我恨他,如果不是他,我們就不會這樣,阿姨就不會離開…”

關翼擡手用力地抓着頭發,手肘随着動作撞擊在了桌子上,他掙紮着,“我真的很壞,明明是我自己的錯,可是我卻不敢懲罰自己…我不想死,我懷了孩子,我還沒有找到你…”

“我只好找辦法報複他,他想要錢,我就搶走家裏的企業…他,他找我談話,我灌他喝好多酒,我跟他說只要他把我準備好的酒全都喝完,我就把爸爸的遺囑撕毀,家裏的那些財産全都給他。”

“他信了我的話,他以為我真的不怪他,不恨他的所作所為,他還以為我是以前那個傻逼,什麽都相信他。”關翼混亂地說着,“我演的,我全是騙人的,我只是想讓他喝酒。”

“一個醉鬼,酒駕開車撞破圍欄從山上滾了下去。”

“沒有人會覺得奇怪的。”

徐斯哲不信他的話,“關晟做事小心謹慎,怎麽可能會喝了酒開車?”

關翼擡眼,但依舊不敢和徐斯哲對視,“遺囑。”

“我答應撕毀遺囑的條件之一就是讓他一個人來跟我彙合。”Omega說,“我故意選址在山上,荒郊野嶺,沒有人能第一時間發現意外事故…”

“我是故意的。”關翼說。

他就是這樣一個膽小懦弱、自私惡毒的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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