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老人并不能很清楚的吐字, 但大致還是能夠聽懂她想要說的話的。

老人略顯驚恐的問着米安的身份。

米安思考着老一輩人到底知不知道惡魔，“你可以把我當做一個被怨恨吸引過來的……好心的、魔鬼。”這麽說着的米安自己都忍不住露出了些微的笑意。

可這笑容在老人眼裏看來, 卻是對她當下處境的嘲笑。就和那些想向外人表達自己憐憫之心, 來看她的那些人一樣。

就像是在看一個笑話。

“我可以讓你改變現在的處境, 但是這需要你拿東西來交換。”米安沒有浪費時間，雖然老人當下的情況讓人很容易就會覺得可憐，但米安卻覺得自己內心非常的平靜。

不如說他本身就是一個很冷漠的人, 除了對自己的家人之外, 其他人都很慢被他放在心上。

嗯, 他還是好心的，否則他完全可以不去理會這個老人。

米安安慰着自己，讓自己不要那麽冷血。

老人并不相信米安的話, 可現在的情況, 她已經不可能更糟糕了。她甚至來不及思考太多, 因為她的心神已經全部的被米安說的改變現狀給吸引了。

任何一個人, 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變老，變得沒有辦法再像年輕人那樣靈活的時候都會難過。更何況，她一點點的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皮膚松弛下來，看着自己的臉上開始出現老年斑, 看着自己的身體萎縮……直到她甚至會很尴尬的在外面因為和他人談話因為大笑而控制不住排洩。

一點一點的, 時間讓她變得越來越陌生, 讓她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可那被她辛苦撫養長大的兒子, 卻只聽着另一個女人的話！

甚至将她這樣放置着不管不顧。

有些事, 不去想, 便不會難受，可一但觸及到了一點，那鋪天蓋地的回憶，能讓一個人将她的所有不滿都找出來。

“什麽……都可以嗎……？你要、什麽……”

米安掃了眼這家徒四壁的房子，他知道，現在有的農戶有錢，可有的卻依舊也是沒錢。而這一家除了必要的電器之外，其他的東西更是沒一樣多餘的。

就算銀行卡裏有錢，米安看不到也是不知道的。所以，他本來也不打算要身份過分的東西……

随便換個東西都行，而這交換的東西取決于這個老人。

米安正好也想看看，有什麽是她覺得可以和自己現狀等價能夠交換的。

“那要看你能給我什麽了。我喜歡等價交換……你覺得你有什麽能換的？”

老人渾濁的雙眼略顯遲緩的轉動着，她眨了眨眼，努力的擠出一個笑來，“我兒媳……她，可以換……”

米安的眼皮跳了跳，他的目光似乎可以穿透牆壁一樣，看向了隔壁房間裏的那對夫妻……

米安沒什麽感情的問道:“哦？那你兒子呢？”

老人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什麽……意思……”

“我只是比較好奇，你怨恨的只是你兒媳嗎？”米安以為老人會的負面情緒是對她自己的兒子和兒媳，還是說兩者都有，但是對比起來，她更願意犧牲那個“外人”。

“不、我兒子都是，因為她…才不管……我的。”

米安點了點頭，并沒有在意老人的話是真是假。

他只是露出了一個有些無辜，又帶着點好奇的笑。他的目光很溫和，就算問的話讓老人覺得尖銳，但卻又産生一種這可能是錯覺的意識。

米安問道:“是什麽讓你覺得，代價可以從其他人那裏獲取？”

“嫁進來，就是，我家的……她是我兒子的……當然要，孝敬，我。”

米安忍不住的點了點頭，甚至給老人鼓掌拍手稱好。

“你的邏輯太完美了。”米安笑道，“完美到讓我覺得……你真的在這一刻把她當成你的孩子了。”

米安笑容一收，看向了早已經無聲站在門口的那個女性，嘴裏繼續對老人說道:“只可惜，就算是自己的孩子，你也沒辦法支配她的一切。”

“媽，說了明天送你去養老院了，怎麽這麽晚還不睡？”

在老人聽到女人的聲音後，她的眼神又變得怨恨了起來，而米安選擇在這個時候，重新退到了空間裂縫了。

老人的眼神變得絕望了起來，她似乎在那短短的幾句話中，就完全将米安當做了真正的“救世主”。

以為米安能夠将她從地獄中拯救出來。

米安卻只是靜靜的看着女人給老人重新換了被單，然後替老人關了燈，期間沒再說什麽話。弄完了一切之後，女人也很亂的回房間裏繼續去睡覺了。

本以為可以簽出一份契約的，但現在看來，交易失敗了。

米安最後看了一眼那女人，便返回原來的位置，繼續向目的地前進了。

他不在意那個女人會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一是因為大部分人根本就不回信。二是如果被異能者機構知道了也沒什麽大問題。

因為他們總是沒有辦法避免世界上哪個角落的哪個人産生惡念這種事情的。

至于這一家人的問題，米安也沒有多的時間去看到底是誰對誰錯。又或者根本就不存在絕對的對錯。

之後的發展，也只有他們那一家人才能走出結果來，是好是壞，也都是他們才會承擔的。

與旁人無關。

而在米安離開之後，這家新上任沒多久的女主人就拿出了手機猶豫了許久許久，還是将自己的所見所聞，發到了異能者論壇上。

《深夜裏，我在老公家見到了被通緝的男人》

一個充滿了……歧義的标題。

論壇裏，女人一點一點的将自己的情況，以及她今晚所聽見的那些對話，發表了出去，卻因為時間太晚了，回複也只有寥寥無幾。

而且多是“樓主繼續講”，“故事一般般”這樣的留言。

在時間慢慢到達了早晨後，米安終于到達了目的地的大城市。因為他看到了他目标城市的标志性建築。

而此時的時間正值早晨六點五十二分。

等待的展會在第二天，也就是說，等到明晚的時候，米安再使用唐恩的模樣之後，就不能回到身體裏，而需要操控着唐恩直到白天了。

按照米媽媽米爸爸的工作時間，他只要在下午五點鐘之前回去就行了。

米安看了眼這個自己從未來過的城市，将附近的标識路線大致記了一下，就回到了自己身體裏。

而他回去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立馬查詢那個城市的地圖。

與此同時，經過了一個晚上的發酵，異能者論壇裏有關于“被通緝的男人”的帖子也終于被管理者注意到了。

實在是這個帖子的标題以及開頭敘述以及婆家的事情讓人覺得很像是深夜□□的yy。

甚至因為寫的太長，雜碎瑣事的抱怨又太多，讓很多人都沒能看進去。

而看進去了之後，直到結尾……他們才看到那個“被通緝的男人”竟然就是他們異能者論壇上被讨論了許久的銀發帥哥。

要知道這年頭留長發的男人不多，把自己頭發染成銀色的也不多，長得那樣好，讓人根本就不會舍得忘記的樣貌更是稀少到極點了。

而且直到現在，他們都在對這個男人到底犯了什麽而猜測。

卻沒想到在這個帖子裏，這男人竟然跑去對一個老人做這麽樣的惡趣味事情。

竟然用異能穿牆，還說什麽能改善老人的情況。結果最後又故意走掉……完全就是惡趣味吧。

如此的議論很多。

就連發表帖子的女人聶舒蘭也是這麽認為的。

但她卻沒想到，在一大早……早晨八點鐘的時候，她家的門就被敲響了。

站在門口的是穿着統一白色制服的一群人。

他們要求聶舒蘭走一趟……是有關于異能者的調查。

聶舒蘭的老公聽到聲響從屋裏走出來。卻又被聶舒蘭幾句話就敷衍了過去。

她讓男人等她回來再一起送老人去養老院，而後，便壓下心中的緊張離開了。

就算她能在日常生活中過得舒心，可對上了組織，卻還是有些怵的。

聶舒蘭被更加全面的提問了一遍。

同時，她也被要求全面的做了一次檢查，甚至還重新更新了一下異能者的資料。不過她一直以來都只是聽力靈敏一點而已，就連想要聽到隔壁的聲音，也需要在安靜一些的時候。

這是她為什麽能夠将男人和她家老人對話聽的那樣清楚的原因。

調查的人員再三确認無誤之後，就讓聶舒蘭回去了。

聶舒蘭松了口氣。

雖然她沒有在發現的第一時間上報消息，但也沒有因為這樣的事而被處罰，甚至還拿到了一筆獎金……這讓她對那個“好心的魔鬼”有了一些好感。

而緊接着，異能者機構的人就将他們這天上午獲得的資料提交了上去。

一層層的上交着新的資料。

而這些資料的信息告訴他們，這個銀發的惡魔似乎會被情緒所吸引，而且很可能……他喜歡看到人痛苦的模樣。

否則他沒道理會故意去給一個根本沒有任何能力的老人希望，而且又故意的在後來破壞她的希望。

先入為主的觀點，讓他們覺得惡魔便是邪惡。

而惡魔是不會存在着良心的。

他也不會關注婆媳之間的問題，他在乎的只有自己是否能夠被取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