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月考很快就結束了。
考試之後,因為柯老師忙着批卷,很少到教室裏來視察情況,再加上剛考完試沒什麽作業,于是班上的學習氛圍一下回到了解放前。
晚自習課上,一多半學生都在小聲聊天,教室裏頓時充滿了不絕于耳的嗡嗡聲。
晚自習上到一半,以陳桑妮為中心的的幾個同學竟然打起了撲克。一時間教室裏好不熱鬧,不知道還以為這個班提前放學了。
蕭書薇當然沒和任何人聊天,她正安安靜靜地坐在位置上預習高二的課程,說是預習,因為她已經學過一遍了,所以應該說是“複習”才比較準确。她想趁着自習課多學一點,這樣周末回家後,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做她最近熱衷的手工活了。
這時,德育處主任楊老師突然出現在門口。她是個身材豐滿的中年女人,戴着一副無邊框眼鏡,說起話來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她并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站在門框邊上,面色陰沉地環視教室。
有幾個學生發現了她,趕緊發出“噓噓”的聲音,想吸引其他同學的注意。
過了好幾秒,大多數忙着聊天的人才注意到楊老師的存在,他們趕緊低下頭噤聲不語,假裝出認真學習的模樣。
楊老師面露愠色,冷笑一聲,怒道:“你們班幹嘛呢?我老遠就聽見你們這個班說話聲了,我還以為咱們學校新開了菜市場!”
所有人都低着頭,大多數人都不敢在這個關頭吱聲,教室裏一下子變得靜悄悄的。不過也有幾個人毫無緊張感,繼續用極小的聲音竊竊私語。還有個男生小聲嘀咕了一句“更年期到了吧”,好在這句話并沒有被楊老師聽見。
楊老師皺眉道:“你們班主任呢?”
有人咕哝道:“辦公室吧……不知道。”
楊老師指了指第一排一個男生:“去,把你們老師叫來!讓他過來維持紀律!”
那個男生趕緊站了起來,快步離開了教室。
就在這時,突然一只胳膊高高地舉了起來。
楊老師蹙眉:“你有事?”
蕭書薇扭頭看了過去,驚訝地發現舉手的人竟然是陳桑妮。
陳桑妮站了起來,笑道:“老師,你誤會了,我們其實是在讨論問題呢!”
幾乎所有人都向她投去了佩服的目光,竟然敢對楊主任撒謊,誰都知道楊主任是出了名的嚴厲——這姑娘膽子真大!
楊老師懷疑道:“真的嗎?你們柯老師讓的?”
陳桑妮道:“柯老師給我們劃分的學習小組,說可以自由讨論問題。”
楊老師的神色稍緩,但是語氣依舊淩厲。
“但是柯老師沒讓你們上自習課的時候讨論吧?你們是不是真的在讨論問題我現在不追究,但你們說話聲音這麽大,你讓那些想利用自習課好好看書的同學怎麽辦?你們只顧着讨論問題,問過其他同學的意見了嗎?”
陳桑妮語塞了一下,她自知楊老師說得對,但是她嘴犟的毛病又犯了。
于是她咕哝了一句:“……他們要是不願意可以提啊。”
楊老師忽然道:“坐在靠窗倒數第二排的那個女生……對,就是你。”
蕭書薇茫然地擡起頭,忽然叫她是要幹嘛?
楊老師語氣忽然溫和了幾分:“剛剛我看到你一直在認真低頭看書對吧?教室裏這麽吵,你覺得你能學得進去嗎?”
蕭書薇遲疑了一下,發現所有人都扭頭看向自己。
她忽然有種默默躺槍了的錯覺。
她站了起來,遲疑了一下,回答道:“……能吧。”
楊老師微微點了一下頭:“嗯,大家都是同學,所以教室太吵你也不好意思提出來,對吧?這可以理解。”
蕭書薇有點無奈,她明明說的是實話。她雖然經常走神,但是只要把注意力集中某件感興趣的事上,她又會變得特別專注。剛剛那種程度的噪音是完全打擾不到她的。
于是她撓撓太陽穴道:“還行吧,我真的能學進去。”
楊老師沒說什麽,而是舉起手示意蕭書薇坐下。就在這時,柯老師終于趕了回來。
見班主任回來了,楊老師便沒有久留,只是跟柯老師交代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就匆匆離開了。
剛考完試就被德育處主任抓了個正着,柯老師自然不會高興。于是他嚴厲地訓斥了學生們幾句,大概意思是,不要以為這次考完試了就可以放松了,離最後高考決戰的日子還遠着呢。
然後柯老師就一直留在教室裏維持紀律。
見班主任不走了,之前還在聊天的人只好拿出書出來乖乖學習。
臨近晚自習下課時,柯老師離開了教室,班上緊張的氣氛一下子放松了許多。
陳桑妮的同桌小聲對她說:“剛才幸虧有你,不然咱們死定了。”
她的前座女生也回頭笑道:“對啊!桑妮你膽子挺大的,剛才要不是你,楊主任肯定要至少訓上一節課!”
陳桑妮笑了笑,心中有點小得意。
論起和老師打交道,她自認為比這些學生要厲害多了。在從前的學校裏,因為她膽子大,又嘴甜會哄人,班主任很喜歡她,班上的同學也都很欽佩她,所以每次選班幹部,她的票數都是最多的。
這時,陳桑妮的前桌又笑道:“不過我以前怎沒發現,蕭書薇這人還挺有意思的,她剛才就是不肯順着楊主任意思往下說,你看楊主任那臉色,老無奈了!”
另外一個學生道:“說起蕭書薇,她上次竟然考了第一呢!沒想到她學習還挺好的……”
“而且她最近好像瘦了不少,比從前苗條多了……”
見話題莫名其妙地轉移到了蕭書薇身上,陳桑妮沒吱聲,而是默默地掃了一眼蕭書薇的方向。
考了第一?蕭書薇嗎?
陳桑妮暗暗冷笑了一聲,光是學習好有什麽用?等進入社會誰還和你拼學習成績,只有人際關系才是最重要的。
老師們的批卷效率極高,兩天後月考成績就出來了。
這次的考試成績再次讓大家吃了一驚。
這次的全班第一是林銳,第二是蕭書薇,兩人之間差了兩分,只是一個填空題的分而已。第三名是王菲菲,她的英語成績是全年組第一,其他科目也考得不錯。
而池俊超卻只考了全班第四,不僅從班內前三甲掉了出來,還比第三名的王菲菲低了整整十分!
看到自己的成績,蕭書薇心裏很滿意。
不過她也清楚,這次之所以考得這麽好,有一小部分原因是撞了狗屎運。
她完全沒料到,顧思思問她的那道數學題竟然出現在了月考卷子裏!除了數改了改之外,其他的都一模一樣。當時蕭書薇花了一節課才研究出答案。如果不是提前做過一遍,那她在考場上完整地答出這道題的可能性非常低。
為此,蕭書薇還有點感激顧思思。但是顧思思卻搶先跑來感謝了蕭書薇,“幸虧你當時幫我做出答案了,不然看到那道題我肯定要後悔死了。”
放學後,因為是周末,不少人都在商量着明天去哪兒玩,教室裏頓時變得熱鬧非凡。蕭書薇背起書包,心道,最近因為考試一直沒時間玩第二人生,今天正好早點回家找幾個新任務做做。
想到這裏,她走路的步伐也輕快多了。
此刻在蕭書薇家中,雲靜華正在打掃房間衛生。
她來到自己女兒的房間,把床底下的東西都掏了出來堆在一邊,打算掃掃床下的灰塵。
這時,她忽然看到一塊熟悉的布料從盒子的邊緣露了出來。
這不是她之前扔到儲藏間的舊被罩嗎?
薇薇把舊被罩藏起來幹嘛?
雲靜華想着,便下意識地打開了盒子,把那塊被罩拎了起來。
結果她吃驚地發現,那塊“布料”竟然是一條背心連衣裙!
連衣裙的針腳細密,但是有點歪歪扭扭,很明顯是自己手縫的。
難道是薇薇自己做的?
她低頭一翻,除了這條連衣裙之外,還有一條圍裙和一條裙子。
雲靜華第一反應是,薇薇怎麽有時間做這個?她學習不是很緊張麽?
仔細一回憶,她忽然想起最近薇薇晚自習回家後總是一頭鑽進卧室裏就不出來了。之前她以為是學習太忙,作業太多的緣故,現在想來,難不成是為了做衣服?
雲靜華皺了皺眉,拿起那條圍裙對着光線看了看。
這條圍裙縫得比剛才那條連衣裙好多了,光看針腳就知道制作它的人比之前熟練多了,而且還用上了好幾種不同的手縫針法。
看完之後,雲靜華更納悶道,薇薇到底什麽時候學的這些東西?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一陣鑰匙開門的聲音。
雲靜華趕緊将圍裙塞進盒子裏,将盒子推回了蕭書薇的床下。
蕭書薇推開門,進了自己卧室,卻看到自己老媽正在掃地。
于是她道:“媽,我回來了。”
雲靜華回頭道:“哦,回來了啊。這次考試成績出來了嗎?”
“出來了。”
“考得怎麽樣啊?”雲靜華蹙眉道。見蕭書薇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她不禁心道,難道是沒考好?
蕭書薇拿出剛剛發的分數條,遞給雲靜華:“你自己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