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三節課下課的時候,班主任通知讓她去一趟政教處

的。

“你是這兒的人嗎?是過年了沒錢買車票回家麽?”

喬岚清有些尴尬,垂着頭讷讷的扯着謊,“沒...我只是和朋友吵架了...”

“哎,你說這大冷天兒的,你蹲在這兒哭,凍壞了怎麽辦。和人吵架自己生氣不值當啊,有什麽話說開就好了,氣大傷身。”

喬岚清不覺得這個地方還适合繼續待下去,想起身離開。

不料蹲的時間有些長,腿腳都不甚利索了。腿一軟,差些跪倒在地上。

一旁站着的警察叔叔忙伸手扶住她,“嘿,慢點兒...先活動活動...”

喬岚清小心翼翼的謝過他,吃力的穿過人群。

走出人群。方才還低着頭的她,仿佛是有磁鐵在吸引着她的視線一般,不由自主的便擡起了頭。

就望見了不知在那裏站了多久的霍景原。

視線和他的在空中彙聚,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的,眼淚從心底洶湧而出。

腿腳不聽使喚的,硬是邁不出一步,時光漫長的好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她看到霍景原朝她走來。

他的全身都籠罩着憂郁悲傷。

雖然他淡漠,可他從來不悲傷。

他伸手輕輕地将喬岚清抱在懷裏,用身體抵擋着锲而不舍的侵襲喬岚清的寒風。

喬岚清把臉頰埋在他的懷裏,心跳也趨于平穩。仿佛是漂泊了好久的樹葉終于找到了依靠,沉穩的歸于泥土,再不會無所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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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景原嘆了口氣。疼惜的撫摸着她的頭發,“走吧,我們回去。”

霍景原并沒有把喬岚清送回她自己的家,而是帶着她去了一所公寓。

“這是溫岩的房子,平時也沒人來。我跟他借用了幾天。”

喬岚清坐在沙發上,眼神黯淡,無所反應。

“你的手很涼,凍壞了吧。”霍景原蹲在她的跟前,把她的雙手捂在手中暖着。

他的手又大又暖,絲絲熱流從手上一直傳到喬岚清的心裏。

“我給你放水,你等會兒先洗個澡。”他把喬岚清從沙發上拽起來,推到一個房間裏面,“衣服都在裏面,還有新的內衣,應該是...你們倆應該差不多胖瘦,應該能穿。”是程語源的吧,看來溫岩和她的進展應該是很快的。

他坐在外面等待着,随手抄起一本書看,再次擡頭,發現已經過去四十多分鐘了。

喬岚清還沒出來?

他走過去敲敲房門,沒有應答。

一擰把手,門居然沒有鎖。

他疑惑的推門進去,居然空無一人。

“喬岚清?”

他連着敲了好幾下浴室的門,裏面才傳來悶悶的一聲應答,“恩,就好了。”

“你也要洗麽?”喬岚清套着寬大的t恤,從裏面出來,頭上還包着一塊毛巾。

是溫岩的t恤。

霍景原的唇抿得緊緊的,真是後悔當初沒有未雨綢缪,也弄一個小公寓,那就不用讓喬岚清住在別人的屋子裏,還穿着別的男人的衣服。

如果她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

腦海中想入非非,直到喬岚清抱着床上的衣服問他,“我去哪裏換衣服?”

“啊?哦...哦...就在這裏換吧。”

喬岚清怔怔的看着他。

他也盯着喬岚清看。

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臉像熟透的番茄一樣紅,匆匆落荒而逃。

喬岚清換了衣服從屋子裏出來,眼睛依舊有些腫。

“為什麽哭?”

他這麽一問,喬岚清的眼淚又嘩嘩的順着臉頰流下。

“是因為雲暮影的事情?”霍景原望着天花板,嘆了口氣,“他把咱們都給騙了。”

喬岚清用那兔子一樣的紅眼睛盯着他。

“我也差點被騙了。如果不是溫岩派人去航空公司查...遇難者名單根本沒有他。”

喬岚清眼眶中的淚水滴溜溜的打了個轉,驚訝至極,居然沒有落下來。

“前幾天事情剛出的時候,我去雲暮影家裏,阿姨和叔叔都很傷心,而且雲暮影的電話也一直處于關機狀态,我也以為...可是叔叔回來以後,卻...怎麽說...他們家一點都沒有悲傷的氣氛你知道麽?雖然他們在我面前表現的很是沉默,好像對這件事不想多談,可是真的...從他們身上感受不到一點點失去親人的痛苦。所以我才多留了個心眼兒,拜托溫岩哥去航空公司問。果然沒有雲暮影的名字。”

“你是說他...”

“是的,很有可能。”

“那他為什麽要讓我們擔心!”喬岚清不知道為什麽,鼻子一酸,又哭了出來,一邊摸索着手機,“我要給蓓蓓打電話告訴她...”

霍景原連忙制止她的動作,“喬岚清,你聽我說,雲暮影之所以隐瞞這件事情,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有些秘密,我們自己知道就好了,沒必要昭告天下,我們得尊重雲暮影。”

尊重麽...固然是要尊重...可是雲暮影撒謊的時候,何嘗又想過他們的感受?特別是蓓蓓...

她望向霍景原的目光中又懇求。

霍景原只是堅定地,不可動搖的對她搖了搖頭。

☆、九十五 願望

霍景原的堅持,喬岚清并不能理解,她一心想的只有蓓蓓,還存着給蓓蓓報信的心思。

沒想到霍景原卻一針見血的道,“你想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告訴金蓓蓓?她那種不長腦子的性子,我猜,她肯定給你氣受了吧。喬岚清,你好好想想,現在你突然告訴她雲暮影還活着,這是什麽意思?就算你說了,她也只會當成是你推卸責任的借口。”

喬岚清咬唇不語。

她深以為然。

雖然她對雲暮影的做法很有異議,不過,人平安就好,經歷過這些,她意識到,沒有什麽比身邊的人都能平平安安的或者更重要的了。

“那他現在會在哪裏?為什麽手機都關機呢...阿姨他們能聯系到他麽?”

霍景原搖搖頭,“別想這麽多了,叔叔和阿姨知道他沒事兒就好了,別擔心了。”

而她們心心念念着的人,此刻身處的地方,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選擇離開的那天,不是巧合,恰恰是為了避開左靖審理的時間,他實在是不忍心看到左靖得到那樣的結果。

蓓蓓也的确是親眼看着他離開的。

可就在蓓蓓轉身離開的時候,他突然也改了主意,他還是舍不得,放不下,即使明知會發生什麽事情,可心裏還是總藏着一絲僥幸,霍景原興許會在這關頭心軟放過左靖也說不定。

所以他又悄悄地溜了回去。

躲在他們都看不見的地方,在他們以為他已經搭乘上了飛往異國航班的時候,他偷偷的打聽着和左靖有關的一切消息。

結局是意料之中的。

而他卻沒有想到,恰恰是他錯過的那一班飛機,居然給他留了一條命。他依稀能感受到自己剛剛聽到那條消息的時候一身冷汗的那種感覺,心中說不清道不明的。

是上帝太眷顧他了?還是對他長情的嘉獎?

還是左靖幫了他吧,若不是對左靖還依依不舍的,他一定就成了那場事故中‘乘客無一生還’的其中一人。

他第一時間給爸爸打了電話報平安,他雖然對爸爸成見很大。可他并不想讓家人無謂的傷心,為了一個還在世的人哭泣,真的很滑稽。

不過,他也同樣叮囑了爸爸。不要告訴別人他平安無事。

霍景原他們一定都以為他已經死了,這樣也好,算是自己一直以來對他們的所作所為的一點點彌補吧。反正以後也都不會出現在他們面前了。

就當這個人,已經不存在了。

而且,依照溫岩哥的性子,待他冷靜下來,一定能識破自己編的謊話。

無所謂了吧。

他扔掉了機票,關掉手機,随便買了一張不知道去往哪裏的火車票。

他想嘗試一下流浪的滋味。

感受一下一個人的自由與快活,太久太久。差不多已經有半年了吧,他一直都活在別人的故事中,喬岚清,霍景原還有左靖。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在去媽媽那邊之前,先同過去的自己好好地告個別吧。

每個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一段時間,總是在圍着別人轉,而忽略了自己,雖然心甘情願,但是真的很累。偶爾的,真的需要放松一下。

沒有誰的付出是輕松的舉手之勞。

喬岚清的生活也一下子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事情一旦有了結果。滿身的鋒芒也都疲軟了下來,再沒有當初的警惕和小心。

周身的嘈雜和熱鬧猛然散去。

程語源他們不會再總是往她這裏跑,大家不會再總是聚在一起商量應急的對策和下一步的計劃。

連接大家的紐帶好像突然就解開了,聯系的頻率不再頻繁。

只有霍景原,只有他還會有事兒沒事兒就往這裏跑,她問他來這裏做什麽。他也說不上來,東扯西扯一些不着邊兒的事兒,然後兩人相視一眼,同時哈哈大笑。

之後,喬岚清看書看電腦。他就坐在旁邊看他,目不轉睛,也不嫌厭煩。

總是留在喬岚清家裏蹭飯,俨然已經不把自己當做外人了。

好像比高中的時候還要熟稔。

喬媽媽當然歡迎。

她并不知道雲暮影和他們之間的過節,總是提起他來。

是的,雖然飛機失事是最近的熱點話題,可她根本沒有把飛機失事的事情和雲暮影聯系起來,沒有人告訴她,包括秦海若。

“哎呀,你看看你們,現在都長大了,清清都成年了。”

“真有當年的感覺呢,要是小影也來就好了。”

“好好地上了一半的學,怎麽就突然出國了呢?不過也好,他長大之後都生活在那邊,說不定會比在這裏更加習慣。”

喬岚清聽到媽媽提起上學的事情,愣了一下,還是選擇把自己的決定如實相告,媽媽應該不會反對的吧。

“媽,我也不想上學了。”

喬媽媽神色震驚,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說什麽呢你?歇閑了是吧?等這個寒假過去,馬上給我上學去。也別想着再休學一個學期,直接跟着上,我讓你姥爺跟學校打過招呼了。”

“不是的,我...我不想在這裏呆了,我也想出國。”

餐桌上的氛圍突然沉寂下來,喬媽媽嘴裏咀嚼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喬媽媽費力的把口中的菜咽下,“你...你...你出去念本科嘛?這樣的話會耽誤時間的...你...要不再等等,研究生了再出去...你別說風就是雨的,這事兒沒那麽簡單...你好好想想。”

喬岚清神情嚴肅,“我已經考慮好久了,也有準備考英語,學校我都想好了。申請春季的學校已經來不及了,等秋季吧。我的英語也不算差,再突擊一下,我有把握的。”

喬媽媽見她如此堅定,一時間也沒了主意,想到女兒在學校裏的委屈,腹诽道,是對學校有了陰影吧...

她也不好阻止,畢竟前一段時間喬岚清的狀态她是最了解的。她求助的望向喬爸爸。

喬爸爸也不持反對意見,只敲敲碗轉移話題道,“先吃飯,食不言寝不語。”

從始至終,霍景原都眼觀鼻鼻觀心,不發一言,靜靜地聽着這一家子人各抒己見。

他也很詫異,喬岚清怎麽突然就說起了這件事,他陪着她這幾天,從沒有聽她提起過啊。

是什麽時候開始打算的?

☆、九十六 執念

霍景原不知道喬岚清的最終決定會是什麽,他只知道,不管喬岚清身處何處,他永遠都在。

喬岚清在家裏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請,只是日複一日的,就像是備戰高考一樣的,除了出去上英語課,其他時間一律是在書桌前度過的。

喬媽媽沒有反對的态度,好像是在告訴喬岚清,她已經默許了。

窗前的樹不知道何時抽出了新芽,直到有一天,喬岚清猛然的發現,那樹葉已如層層疊疊的裙衫一樣,把樹幹包裹了個嚴實,她才意識到,原來,夏天已經到了。

雅思成績雖不算拔尖,也在自己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對于申請的這個學校,還是有把握的。推薦信是請喬姥爺和他的一些德高望重的朋友寫的。

她還記得那個時候她央求媽媽幫她去管姥爺要推薦信,可喬媽媽只丢給她一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喬媽媽也是沒膽兒。

喬岚清上高中的時候,她就主張讓喬岚清出國,可喬姥爺不同意。這大學都念了一半兒了,突然又要出國...喬姥爺肯定會以為是她撺掇的...

明明是喬岚清自己的主意,為什麽又要讓她擔罪名?雖然她是挺樂見其成的。

喬岚清沒有辦法,只好硬着頭皮去了喬姥爺那裏。

果不其然,一聽到她要出國的想法,喬姥爺暴跳如雷,若不是顧念着她是個女孩兒,早就用手中的拐杖敲上去了。

喬姥爺對她發生的事情全然不知。因為他的身邊也全然都是如他一般清高自持的人,最不愛的就是議論別人,也同樣不愛聽這種話,就算是風波最盛的時候,也沒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嚼舌根子,跟長舌婦似得無所不說,比不得喬爸爸公司裏那群蛋疼的八卦男女。

喬家人也是怕二老擔心。什麽都沒有對他們說。

喬姥爺算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了。

喬岚清就想在這件事情上做做文章。

她一臉凄苦,說是從宿舍跌落下來,對學校有了陰影,不敢再去了。

“那就不去宿舍。剛好嘛,你大一的時候我和你姥姥就商量着,讓你來這裏住,你偏不聽。這摔一下可摔老實了?知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了?...哎,那個...胳膊好了沒?”

喬岚清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在姥爺面前輕松地活動了兩下,“早就沒事兒了。”

“姥爺,我爸媽之前怕你擔心,什麽事兒都沒有告訴你。其實我不是自己不小心摔下來的,我是被人推下來的。現在看到我們學校的人,我心裏就瘆的慌。”

“什麽?!被人推下來的?!”

不僅是姥爺,連姥姥都趕忙湊過來,憂心不已。

喬岚清心裏的負罪感很沉重。

當初明明怕這兩位擔心,死活都要瞞着的。現在被她這麽抖落出來,都沒事兒了,又偏偏要吓唬他們二位一下...真是罪過...罪過...

“不,都沒事兒了,沒事兒了。我這不都好好的麽...”她活蹦亂跳的,一改往日的安靜柔和,差些沒有把地板震碎。為的就是讓兩位老人相信她現在很健康,很健康!

“哎喲...我說你,你們這麽大的事兒怎麽都不說啊...你這...這...”姥姥一臉哀怨的埋怨着。

“姥姥,我錯了,真的錯了,我爸媽也錯了...我們一家三口都有錯...您別掐我...疼...”喬岚清委屈的揉着被姥姥擰紅的胳膊。“我不是都說了,我這都沒事兒了麽...放心哈...”

“誰幹的?”

喬岚清覺得,她長這麽大都沒有看到過姥爺用這種表情和她說話。

雖然姥爺平時也板着面孔,可是總覺得是小孩兒樣子,姥姥也說他是老小孩兒。從來不覺得嚴肅,可現在...若說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兇...用一個詞形容,就是——兇神惡煞。

這麽說自己的親姥爺是很不對...可這詞用的很合适...

有些事,她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說的。已經趨于平靜的日子,她不想再回憶,也不想讓姥爺生氣,氣大傷身...

“是一個同學,我們有些矛盾,很久了,然後我去陽臺上收衣服的時候,她就把我推下來了。”喬岚清言簡意赅的道,雖然遺漏了很多,不過倒是句句屬實。

“你同學?”

“恩。”

這邊喬姥爺立刻就拿起電話,“我倒要看看是誰,a大百年老校,教書育人,怎麽出了這麽個東西,決不能姑息,不開除的話,将來還怎麽了得!”

喬岚清連忙按住聽筒,“姥爺,她已經被勸退了!早就不在學校了。故意殺人罪判了七年呢。”

七年,對于她這種小傷來說,是有些重了...不過霍景原有他自己的安排,既然全權交給霍景原,她還是不要多事的好。總之霍景原不會害她就是了。

“七年...”喬姥爺喃喃着,若有所思,“真的?”

“真的。”

“法治社會就是好。”

喬姥爺點點頭,似乎有些能夠理解喬岚清的想法了。

小姑娘會害怕也是正常的吧。

“那...”

“行行行...你出國跟你媽媽商量了沒?”

“恩,她也沒反對。換個新環境會比較好吧。”

喬姥爺一口應下,只是用有些心疼的口吻對喬岚清道,“學校有交換生的名額,一年,要不你走交換生吧,一年時間不太長,也是個緩沖的機會,出去散散心,到時候再回來,我覺得挺好的。”說罷,又尋求支持似得望向姥姥,“你說呢?”

喬姥姥極不配合的搖搖頭,“我不懂,你們自己商量。”随後便悠哉悠哉的走開了,“清清晚上留下來吃飯啊,姥姥給你做好吃的補補,都瘦成什麽樣兒了...”

雖然姥爺的建議的确不錯,而她也不保證自己真的有那個毅力在國外獨自求學四年,可她就是想出去。

她就是有這麽一種信念。

告別這裏,告別過去。

☆、九十七 他國相遇(一)

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喬岚清就完全适應了這裏的生活。

說是完全靠她自己那是吹牛的。這裏有很多的華人,因為身處異鄉的緣故,大家好像對彼此都格外的照顧,特別團結。

之前還聽一些留過學的人說,有些華人特別的排斥新人,以大欺小之類的事情層出不窮,新人日子不好混。她還有些擔心。

可這裏好像與他們說的是兩個世界似的。

來這裏之前,不知道霍景原從哪裏搞了一個這種類似于大學裏面老鄉會組織的聯系方式給她,說是到了這邊找組織,行事也方便些。

她是路癡,剛剛來的時候,有姐姐特意的擠出空餘的時間帶他們這些學弟學妹參觀過學校,可短時間內,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把路記個清楚。

她只好給那個給他們留了電話的姐姐打電話求助。

那個姐姐害怕她再次迷路,還特意的找了上課地點和她離得近的人帶她一起過去。

喬岚清感動的無以言表。

起初來這裏的時間短,新鮮勁兒還沒有過去,還不覺得有什麽,可一個月之後,心裏對家的思念就越發的強烈了。

她從來沒有超過一個月不回家的記錄。何況現下面對的都是金發碧眼的人,她越發的想念家鄉的那些黑眼黑發的俊男靓女。

這個地方帶給她的,是陌生,不适的感覺。

每個傷心的夜晚,她都會悶在被子裏面,無聲的哭泣。每次哭完以後,她都會幹淨利落的擦掉眼淚,心裏暗暗發誓道,這是最後一次,一定要堅強,一定不可以哭。

一次流淚,一次發誓...不知道循環了多少次。她沒有一次遵守誓言的。

她不敢對別人說,也沒有人可以聽她的傾訴。

縱使大家都對她照顧有加,可畢竟不熟,她還是覺得生疏。大家也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碌,誰都不會有大把的空餘時間聽她倒苦水。

想家還會哭?她時常自嘲的想,這聽起來有一點懦弱,有一點愚蠢。

有時候,她和家人會找一個雙方都合适的時間聊一聊,比如說她早晨閑暇的時候,那邊剛剛好是傍晚,時間還不太晚,不會打擾到他們的休息。

內容也是一成不變的,只報喜不報憂。

比如說演講的時候。老師表揚她了,某位學姐做她最拿手的家鄉菜了,或者是大家聚在一起包了一頓餃子之類的事情。

家裏一切還好麽?爸爸媽媽一定要按時吃飯,不要因為她不在家就懶得做飯了...

她的心裏很苦,可她卻從來不說。

因為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不能軟弱的尋求父母的安慰。

程語源和柳寧還時常的會在網上給她留言,只是因為時差的緣故,有些信息并不能及時看到,與她們聊天,從某種程度來說,并不能讓她真正的敞開心扉來說說自己的心裏話,也不能給她想要的安慰。

她不是多話的人。從前那麽多人圍在她身邊,她也只習慣于聽着大家熱鬧,可現在,偏偏是身邊最沒有人的時候,傾訴的*卻一發不可收拾。

蓓蓓是早就斷了來往的,當初她出國。所有的朋友都來為她踐行,唯獨蓓蓓沒有。

她一定是恨上她了。

她覺得自己與從前的生活漸行漸遠。

可漸漸的,她卻發現,有那麽一個人,總會最及時的回複她的留言。他很了解她的心思。有些話,她還沒有說出口,那邊仿佛就是心有靈犀似得搶先說了出來。

他懂她的所有難過。

“今天的演講表現很好,老師表揚我了。”

“恩,很好啊,繼續努力。”

“可是有一個女孩兒不相信我,居然指着我的鼻子質問,你怎麽可能表現的那麽好,你說,是誰幫你的!居然這種想法,真的太小看人了。”

霍景原發了個偷笑的表情過來。

他知道,那個女孩兒肯定遠比喬岚清形容的說話難聽得多。

“這些自大的洋鬼子。無視他們就好了,咱們又不會在這裏過一輩子。”

喬岚清沒有注意到,他的稱呼是‘咱們’。

“恩,是有些很沒禮貌的人,不過大多數同學還是很友好熱情的...哎...有些後悔來這裏了...”

霍景原立刻緊張兮兮的問,“你要回去麽?”

“回哪兒?”

“當然是回國啊。”

“哎...我就是表達了我的一個美好意願,這才剛來就想着回去,我媽知道了肯定要吵我。”想到媽媽,喬岚清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手指繼續在鍵盤上飛舞着,“明天我想出去逛逛呢,都在這裏呆了這麽長時間,還沒怎麽出國校門。要是等我回去的時候告訴程語源他們我連美國的大街都不知道是什麽樣子,那人可丢大了。”

霍景原看着屏幕上出現的這一長段話,皺了皺眉頭,連着問,“你要出去玩兒?去哪裏?有沒有人跟着?”

“有,當然有,和我的一個朋友,還不知道去哪裏,随便逛逛吧。=。”喬岚清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用母語交流的感覺,可真是太棒了,“我好困,我要睡覺了。”

“晚安。”

喬岚清運氣好,要出門的時候還能趕上一個不冷不熱的好天氣。

同行的女孩兒也是剛剛來這裏,對什麽都感覺很新奇,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的,像是一朵花。一路上,吸引了無數不同膚色男生的眼光。

用她的話說,身處異國,一定要維護好自己的形象,內在的,外在的,因為你站在這裏,不僅僅代表了你一個人,更影響着祖國在外人眼中的形象。

“喬岚清,我讓你換一件衣服你不聽,你看,你這個衣服跟我的,一點都不搭哎,你聽過這句話沒有,紅配綠,賽狗屁。你看你穿的還是暗綠色...哎...還要我怎麽跟你手挽手走一起啊。”

喬岚清捂着嘴笑了起來,“剛好用我的俗氣襯托你的美麗嘛。”

女孩兒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她驕傲的接受着衆人目光的洗禮,像是豔麗的大紅色玫瑰一樣的自信張揚。

倏地,她目光一轉,輕輕扯了扯喬岚清的袖子,喚道,“喬岚清,喬岚清...”

喬岚清正好奇的左右環顧着,腹诽着這裏也沒有什麽特別吸引人的地方,為什麽會招來那麽多人背井離鄉前仆後繼的來到這裏。

猛然被她一扯,立即回了神,“啊?怎麽了?”

“你看,你看,那裏站着一個帥哥耶!果然還是同一膚色的帥哥對我比較有吸引力,你看他...你看他,好有範哦,啊...啊...他再往這裏看!你看看,是不是?他是不是在往這邊看?”

她還在喬岚清的耳邊絮絮叨叨的發着花癡,可喬岚清卻早在看見那個挺拔身姿的那一刻,已如化石一般僵在原地,動彈不得。空氣好像被抽幹了,讓人無法呼吸。

☆、九十七 他國相遇(二)

作者有話說——霍景原一襲黑色的長風衣立在遠處,風時不時的掀動他的衣角,看上去仿若是仙人一般,加上那樣好看的臉,那樣挺拔的身形,那樣出衆的氣質,着實是...拉風的很...紮眼的很。

他的眉目是那樣的清晰的呈現在喬岚清的眼前。這不是在做夢。

他鄉遇故人,此時的喬岚清就是這麽一種心境,胸中像是有千萬匹馬在奔騰,歡呼着,雀躍着,腳步卻似有千般沉重,明明他就在前方,她卻無論如何也邁不出腳步。

驚喜驚訝驚奇。

直到霍景原走到她的跟前,無視她身邊那個滿眼粉紅泡泡的姑娘,帶着一絲挑逗意味的,“是不是一段時間沒見,發現我又變帥了?”

他彎着身子,臉和喬岚清的貼的很近,喬岚清甚至能聞到他身上那種淡淡的清香味道。他用飽含情感的眼睛和喬岚清對視着,眼中晶閃閃的,眼角微彎,眼睛還一眨一眨的。

很...妖孽...喬岚清猛然的就想到這麽一個詞,可是又覺得奇怪,這分明是柳寧用來形容周哲業的,霍景原那麽嚴肅的一個人...妖孽...用詞是不是有些不恰當?

霍景原說話好奇怪...喬岚清耳根有些發熱,往後退了兩步,與他拉開距離,“一直就很帥啊...”

這一句話可是把霍景原說的心花怒放,“是麽?你真這麽覺得?”

喬岚清呵呵的幹笑了兩聲,注意到旁邊還有人看着他們倆呢,生怕人誤會,忙扯開話題問道,“你怎麽來這裏了?過來旅行的還是...?”

“當然是過來旅行的,想你了,特意來找你的。”這話說的**不分明,誰聽了都要誤會的。

喬岚清卻像是沒有聽懂的樣子。仍舊很開心的道,“來這裏玩麽?準備住幾天?哎,可惜我對這裏不太熟...不知道這裏有什麽特色...好歹我也是東道主。”突然想起來什麽似得,愣了一下。問道,“你是請假來的麽?”

“不用請假,開車三個小時就到了,明天就回去。”

喬岚清猶沒有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很天真的忽閃着大眼睛,想了一會兒才又咧開嘴兒,“你也來這裏上學了?”

霍景原笑着道,“你還真是反應遲鈍的很。”

喬岚清忙為兩人相互介紹了一下。

知道什麽叫一見誤終身麽?喬岚清看着身旁嬌滴滴的女孩兒,對這句話算是有了非常深刻的理解。

一路上,那女孩兒都在找話題和霍景原聊天。絲毫不顧他正在把着方向盤,與司機交談,分散司機的注意力是一件多麽危險的事情。她恨不能一分一秒都不停下,根本不給喬岚清說話的機會。

喬岚清也不甚介意,前幾日那種強烈的說話的*。此刻也完全消散了。好像只要霍景原陪在她身邊,就能消除她心中的寂寞和恐慌,即使無言。

突然,女孩兒說到了一個非常敏感的話題,“你一定有女朋友吧。”

語氣像是調侃,但實際上,卻是在試探。

霍景原心裏很清楚她是什麽意思。順着她的話道,“是啊,等明年她歲數夠了我們就去領證。”他是生怕這女孩兒成為第二個左靖,所以才扯了謊。

果然,那女孩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下來。喬岚清曉得,她是被霍景原打擊到了。而且。根據她平日裏的言行來看,應該是個很驕傲的女孩兒,對男生大抵是不會用死纏爛打這種方式的。

霍景原贏了。

興許是女孩兒覺得沒有機會了,更沒有必要和霍景原套近乎,逛街的時候都是一個人在喬岚清身邊安安靜靜不發一言的走着。和來時的那種歡欣雀躍的話唠是完全不同的狀态。

而喬岚清和霍景原,礙着有外人在,有什麽話,即使是想說,也值得忍着,拘謹的很。

三人一起吃了午飯,霍景原就迫不及待的要送她倆回去,“這裏我看也沒有什麽好玩兒的,不如回去吧。改日去我那裏,還算是有趣。”

那女孩兒顯得也是興致缺缺的,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将兩個人送到宿舍門口,他便裝模做樣的道,“時間還算早,天黑之前趕回去沒問題,本來想在這裏住一天的,誰知道這裏什麽玩兒的都沒有。”

喬岚清忙客套道,“那我去送送你。”

女孩兒撇了撇嘴,扭身便走了。

“早知道你要來,我就不和她約了,你倒是早點兒說啊。”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霍景原停下腳步,眼神熠熠的看着她。

他背對着太陽,從喬岚清這個角度看,正好是一層金光籠罩在他的周身,甭說他是個男人,可給喬岚清的感覺就是兩個字——聖母。

喬岚清的臉倏忽泛起一層紅暈,她低下頭來,悄悄地撇了撇嘴,“哪有驚喜

日久不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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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三節課下課的時候,班主任通知讓她去一趟政教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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