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這片梅林,之前有問題。”趙涼生伸手,接了一片飄落的鵝黃色梅瓣道。
“有什麽問題?”初雨問道。
“之前被人在花萼上塗了一層淺褐透明的麝香脂膏。”趙涼生淡淡道。
“麝香……竟會塗在花上?”初雨唬了一跳,喃喃道。
“不在花上。在萼上,半月前梅花初開,花萼還未褪去,花萼成紫色,那幾乎透明薄淡的麝香脂膏塗在上面幾乎是難以察覺的。”
“塗麝香做什麽?”
“你忘了柳言之流産那日青蘿說的話嗎?那一陣柳言之可是天天來這兒賞早梅的。”趙涼生眯了眯眸。道。
“莫不是聞了這裏的梅花她才滑了胎!”初雨恍然大悟道。
趙涼生點了點頭。
“竟會有如此精細歹毒的害人法!平日裏有誰會注意到這梅花萼呢。”初雨仍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趙涼生卻是冷笑一聲,比這歹毒匪夷所思的法她也不是沒見過。
“那是何人所為?莫不是吳夫人?”初雨拍了拍心口。又問道。
“是三房。”趙涼生肯定道。
“可是小姐之前不是說此事是吳夫人幹的嗎?”
“起初我是這麽以為的,但是當我現這裏的梅花有問題之後便知道不是她。你想想,吳玉梅知道柳言之懷孕距她流産不過一日,而這裏的梅花卻早之前被人塗了麝香脂膏,這又怎會是她做的呢?同理,自然也不是四房的孫姨娘了。”
“小姐這麽說好似也全然通了,只有三房的紀姨娘與柳姨娘走的最近,恐怕她早便現了柳姨娘的身懷了胎兒!”初雨被她稍稍一點,便立即明了道。
紀氏的手段,果然叫人刮目相看。而這方面着實是有遺傳的……布畝司扛。
兩人正說着,忽聽得遠處似有人走來。走得近些了,赫然便瞧見是馮清雨與馮憐香兩人,正議論着什麽。
“我聽周思說的,似是在洛陽城十裏外處。現了好似一座古墓的入口,裏頭沒準兒可有了不得的寶貝,連當今聖上都驚動了呢。”馮清雨道。
“可是什麽了不得的寶貝,有這般稀罕嗎?”馮憐香道。
“不知道,我也不過聽了只言片語,她便不肯多說了,竟說是攸關國運的。你說莫不是稀世珍寶,又如何會攸關國運呢?”
“那倒是有趣。”
“誰說不是呢,我也只同你說……”
兩人正說着,忽而瞧見梅林裏隐約有人,當即緘默不語。
趙涼生淺笑一聲,瞧着兩人自面前經過,而馮憐香當先朝她盈盈作揖。面上仍舊淡淡笑着。兩人随即踱步走過,朝着靈機堂的方向走去。
“那小姐,你為何又着蕭世将那水膽紅玉上的幾枚紅玉換成了紅麝香珠?那不是吳夫人送的東西嗎?”初雨瞧着兩人走遠,随即道。
“很簡單,因為馮程錦早便看不順眼吳玉梅了,我們給他這個機會叫他收拾吳玉梅豈不好?”趙涼生淡然笑道。
“而且,我外祖父恐怕早便知道了柳言之是被人害的。”她又補了一句。
“怎麽可能?馮丞相如何會知道?他既然知道,又為何不去查呢?之前還那樣冷淡柳姨娘!”初雨不信道。
“你又忘了,那日太醫說柳言之似是攝入了麝香的時候,青蘿可同咱們在一道,她聽見了那我外祖父又怎會不清楚?況且,沒有證據要怎麽查?他便只能罰了那柳言之了,必不會叫他人再多心。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原是如此!小姐這招高明,将證據可便是擺到了馮丞相的面前!”初雨神色一亮。
趙涼生亦是淺笑。
吳玉梅,昔時欺她相府嫡女,又沒有娘親相護,待她亦是不薄,如今自是該好好回敬她。
“天涼了,咱們回去吧。”趙涼生捂了捂手邊的暖爐,已經冷了一半,随即朝着解意閣的方向走去。
這廂,馮程錦氣匆匆跑到了湘水雲閣。
裏頭紀姨娘把過了脈人還未走,正與吳玉梅在那裏聊天,一旁婢女還未來得及禀報,馮程錦已然黑了一張臉,闖了進來。
“老爺?你不是正在三松齋麽?怎麽此刻來了。”吳玉梅疑惑了一陣。
“你的心為何如此歹毒?”馮程錦已然指着吳氏的頭問道,吓到了一旁的丫鬟。
“老爺,可是出了什麽事?”一旁紀姨娘亦是唬了一跳,随即勸道。
“你自己看看,看看你幹的好事!”馮程錦拿了一粒紅麝珠,放到吳氏面前。
“這是什麽?這是我送柳言之的那串紅玉?”吳氏瞧了片刻,方才回想起自己昔時送過她一串水膽紅玉。
“你竟還不認?證據就擺在你的面前,你竟還要當着老夫的面裝腔作勢?”馮程錦的胸膛起伏。
“老爺,你話說清楚一點。”吳玉梅皺了皺眉,疑惑不已。
“老爺,這裏頭可是有什麽誤會啊?”紀姨娘忍不住勸解道。
“你走開!老夫且問你,你為何要害了言之肚裏的孩!”馮程錦一把将紀姨娘推到了一旁,紀姨娘一個沒站穩,摔倒了地上,一旁婢女立即跑來攙扶。
“害她?從何說起?她不過是個一無所有,只會以美色迷惑人的小丫頭罷了,本夫人害她還需要什麽陰謀詭計不成?”吳玉梅擡了擡下巴,眸淩厲,竟是絲毫不懼。
她的父親吳起是兩廣總督,她又是家裏的嫡長女,自幼捧在手心裏養着,即便後來嫁入了這丞相府,做了這相府的女主人,哪一樣不是處理的僅僅有條,深得馮程錦的厚愛?即便偶爾他要納幾房小妾,只要她不允,他幾乎最後皆是聽從與她的。
她若要害柳言之難不成還會如此拐彎抹角?用一串手串?不由得唇邊一陣冷笑。
馮程錦瞧見了,卻是更加惱火,心裏壓了多少年的怒氣瞬間噴薄。
“啪!”
他一巴掌甩向了吳玉梅。
吳玉梅當即退後兩步,一手摸着臉頰一手撐着身後,竟是不可置信。驟然間,眼眶通紅。
在場所有人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