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冥鈴
殺氣!
老是看電視劇裏說什麽殺氣,如果真有這種東西的話,小叔抓住我的一剎那,我可以說那絕對是殺氣撲面而來。
我感覺全身的汗毛都站了起來,而且我能感覺到小叔在暗暗發力,把我胳膊捏的生疼,但他表面上卻是一副關心我的樣子說:“治好了嗎?是不是去了什麽不幹淨的地方?”
我知道小叔這是在套我話,也就不做聲,只聽我爸說:“虎娃說的對,不說這些晦氣的了,老三,喝酒!”
小叔這才笑呵呵的松開我,等我吃完飯才發現,自己的胳膊已經紅了一圈,心裏也徹底的涼了,我的小叔現在已經不是原來的小叔了,盡管我并不知道他究竟是為了什麽。
因為心裏惦記着師父的遺物,又害怕一旦睡着了很難醒來,所以我也就躺在床上睜着眼睛,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想着最近發生的事情,但是左等右等,就是沒有聽見三聲狗叫。
漸漸的,眼皮越來越重,接着我聽見陳學明叫我道:“虎子,攔住它!快攔住它!”
我猛地一驚,就見陳學明幾個人從不遠處跑了過來,于是扯着嗓子喊道:“攔住誰?”
陳學明一邊跑一邊伸手指着,說:“不是誰,是地上跑的那個,快攔住,它要跑過去了。”
我往地下一看,就見一個黃黃的小東西從我旁邊快速的跑了過去,也沒看清那是個什麽東西,就聽陳學明讓我追。
于是我拔腿就追了上去,但那個小東西跑的實在太快了,一晃就沒影了,就當我站在田間四處尋找的時候,卻見一個老婆婆走了過來。
大熱天的,這老婆婆穿着棉襖棉褲,戴着小帽,眼睛不大,都快眯成一條縫了,手裏拿着一杆細長細長的煙袋鍋子,一邊走一邊吧唧吧唧的抽着。
我看的好奇,張口問道:“老婆婆,你不熱嗎?”
不想這老婆婆走到我面前,揚起煙袋鍋子就在我的頭上敲了幾下,張口罵道:“都什麽時候你還睡,狗叫了。”
被她這麽一敲,我猛地從床上驚坐起來,捂着頭。這才發現自己不但睡着了,竟然還做了一個稀奇古怪的夢。再一聽,就聽窗戶外面還真有狗叫聲,汪汪汪,三聲連在一起。
我立即下床,蹑手蹑腳的出了門,繞道窗戶後面,頓時不禁有些納悶,因為這狗正是二叔家的大黃,因為我經常喂它,平時裏跟我最是親近,要不是二叔不給,大黃早就成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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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黃!”
我叫了一聲,但是大黃并不理我,我上去抱它,它也不像平日裏那樣跟我親熱,反而冷冰冰的,轉身就走。
我心裏納悶,但還是跟了上去,一人一狗就沿着田間小道朝着村子南邊走去。月光如水,微風陣陣,四周回響着蟲鳴蛙叫,還有時不時來騷擾一下的蚊子。
我也不知道幾點鐘了,只跟着大黃走,等到了四心橋,我的兩條腿已經被莊稼上的露水打濕了,但此刻我卻顧不上這些,因為我看見四心橋的旁邊有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難道這裏真有一座石獅子?想着,我趕忙加快了腳步,跑過去一看,可不是嘛!真的是一座石獅子,但多年以後我才知道,那其實并不是獅子。
但是這怎麽可能呢?平日裏走來過往,也沒有看到,怎麽現在卻冒出來一座石獅子?
我使勁揉了揉眼睛,那高大的石獅子還是做落在我的眼前,而且還低着頭好像在看我,在月光的映照下,還真有點吓人。
我心想有就有吧,也管不了那麽多,還是快點拿到東西趕緊離開這裏為好。想着,我也就摸出兜裏的鈴铛,捏在手裏使勁搖了搖,立即響起一陣清脆的叮叮聲。
我四處瞄了瞄,好像并沒有什麽不同,暗自腹诽:難道是我搖的不夠響?于是我又使勁的搖了幾下,然後照着石獅子的屁股就啪啪啪的扇了幾巴掌。
可能是我太用力了,扇的我自己手疼,但我卻顧不上疼痛,因為四下裏竟然響起了一聲巨吼,震的我耳朵嗡嗡的響,就好像這石獅子真的叫了起來一樣。
吼聲過後,就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慢慢的,一個人頭從四心橋的那邊冒了上來,漸漸的露出全身。看的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這個人很高,比我們村的傻大個還高。
想來他應該就是給我送東西的,于是,我也就朝着橋上走去。但是剛走上橋,卻聽那人說:“下去,誰讓你上來的,這橋是你能上來的嗎?”
他的聲音很怪,聽起來陰陽怪氣不男不女的,冷不丁得吓了我一跳,下意識的退了回來,但心裏卻氣不過,張口道:“這是公家的橋又不是你們家的,憑什麽你能上我就不能上?”
那大個子輕飄飄的走了過來,我原來以為他的臉跟馬臉一樣長,但走近了才看清楚,原來他的頭上戴着一頂高帽,上面還寫着字,不過我卻看不懂。
他臉色蠟白,總是挂着怪笑,陰陽怪氣的說:“還真讓你說對了,此時此刻它就是我們家的,算了,我也不跟你一個毛頭小子浪費口舌,你一個人來的?”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指着身旁的大黃,說:“還有它。”
大個子嗯了一聲說:“崔子山的冥鈴怎麽在你手上?哦……對了,他死了。嘿嘿嘿嘿……死了好死了好……”
我看着他在那自言自語似的,也不插嘴,說着說着他可能也感覺到沒趣,吭了吭道:“說吧,叫我來想幹什麽?”
聽他這麽說,我不由的一懵,敢情他不知道我是來拿師父遺物的呀,于是直截了當的道:“我來拿我師父的東西。”
“什麽東西?”
見他裝糊塗,我急忙喝道:“你少賴賬啊,我師父放在你那裏的,一個盒子,快點拿來。”
有道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我當時只想拿回師父的東西,根本沒想過眼前的這大個子是什麽人。
他陰陽怪氣的笑了笑,說:“你小子人不大,脾氣倒是不小,好吧,東西的确在我這裏。”
說着,他伸手進兜裏摸了摸,然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木盒子,随手一丟,我急忙雙手接住,卻覺得好像是從冰窟窿裏拿出來的一樣,冰涼刺骨。
也只好把盒子放在地上緩一會,卻聽大個子笑着說:“小子,你要不要也把東西放在我這裏保管?”
我好奇的問:“你是專門給別人保管東西的麽?”
大個子搖了搖頭,說:“這只是我的一個愛好,不論在哪,都要有點什麽愛好,不然多沒意思,你說是不是?”
我不想跟他扯淡,撿起地上的盒子,說:“除了這盒子,我沒有什麽東西需要保管的,要不把它再放到你那?”
“我喜歡保管新的東西。”大個子擺着手說,“而且你明明就有,比如說你身上的字。”
見他伸着修長的手指指着我,我下意識的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莫名其妙的說:“神經病,我身上哪有字,大黃,咱們走!”
大黃汪汪叫了兩聲,倒是恢複了正常,沖着我搖頭擺尾,又在我腿上蹭了蹭,但它并沒有跟我往回走,而是沖着四心橋的那個大個子汪汪叫個不停。
見它不聽話,我也就拖着它往回走,卻聽大個子提高了嗓門,說:“收好冥鈴,假如以後你想保管那個字,記得找我。”
離開了四心橋,大黃終于不再叫喚,我捧着盒子仔細打量,就見這小木盒子通體漆黑,并不是如我所想的那樣挂着一把鎖,而是有個鎖孔。
木盒子蓋的嚴絲合縫,根本掰不開一點縫隙。掏出那把鑰匙,我真想捅進鎖孔裏,打開看看裏面究竟是什麽東西。但鑰匙都快要插進去了,我又收了回來,腦海裏不停回響那個老婆婆跟我說的話。
猶豫再三,我還是收起了鑰匙,暫時先保管好,以後再說吧。決定好了,我也就加快了腳步。
正走着,就聽大黃突然叫了兩聲,吓了我一跳。張眼望去,就見不遠處的大路上走來一個人,而且還是往村子裏去的。
這個人走路的樣子很怪,好像腿腳不怎麽靈活一樣,走起路來磕磕絆絆,很是僵硬。
這三更半夜的,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