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算命

越想越不得勁,于是我又去纏我媽,希望她能告訴我,但我媽卻臉一寒,淡淡的說:“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是馮瞎子取的,以後不準再問這件事。”

我爸雖然嚴厲,但是相較之下,我最怕的還是我媽,往常我不聽話的時候,只要她數“一”,我就會立馬乖乖的,因為一旦“二”出來,那可就慘了。

看到我媽的臉色,我知道問不出個結果來,也不敢再問,因為這個問題,大清早的我就挨了一頓揍,可不敢再挑戰我媽的耐性。

就見我媽臉色一換,笑着說:“好了,快去洗臉,吃完早飯我帶你吃喜面去。”

所謂的“吃喜面”,就是去祝賀人家生了孩子,主人家除了備宴席,還會用一碗面招待,所以俗稱吃喜面,當然,吃這種面是少不了禮錢的。

小孩子都喜歡熱鬧,我也不例外,聽我媽這麽說,頓時也就來了興致,張口問道:“去哪吃?”

我媽說:“是你爸的一個表親家生了個兒子,趕快吃飯,咱們要趕車去縣城。”

一聽說要去縣城,我更是興奮起來,老是聽說縣城很好玩,卻一直沒去過,沒想到今天終于有機會去,我當然不肯錯過。

三下五除二的吃了早飯,我媽給我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也就帶着我出了門,路上看到二嬸子帶着霞兒妹,才得知她們也要去吃喜面。

四個人走上大路,在路邊等了一會,就坐上了通往縣城的大巴車。雖然霞兒妹前陣子被那個紅衣姐姐上了身,小臉現在還是蠟黃蠟黃的,但她也和我一樣,都難以壓制心中的喜悅,把頭伸的老長,透過車窗看着外面的一切。

可是車子剛開動沒多久,伴随着一陣尖銳的剎車聲,我就感覺到一股力道從背後襲來,讓我不由自主的向前倒去,幸好有我媽摟住了我。

這時我就注意到不止是我這樣,車裏的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剎車吓了一驚,我扒着前面的座椅伸頭看去,就聽司機怒罵道:“狗日的!哪來的死貓!”

在農村有種說法,開車的要是壓到狗,那是消災的,可如果壓到貓,那就是大不吉利了,于是衆人也就不再怪罪司機突然剎車。

車子又漸漸發動,但是我卻心緒不寧起來,因為我看到了從車頭前面穿過去的那只貓,那是一只大白貓。

“白姐兒!”

我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的就叫了出來,但是那只大白貓一晃就消失不見了,車子也開的越來越快,即便我把臉貼到車窗上向後去看,卻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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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可能注意到了我的舉動,張口問道:“你叫什麽?白姐兒是誰?”

我愣愣的搖了搖頭,心裏卻不停的閃現着剛才的那一幕,雖然大白貓并不稀奇,但是剛才那只實在太像白姐兒了,而且在它倉皇逃竄的時候,好像還看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我真的希望那就是白姐兒,或許它并沒有離開,又或許它回來了,是不是意味着大姐姐可能也回來了。

于是,和她們一起經歷的那些事,頓時就在我腦袋理浮現出來。

一路上我都在想着那些事,以至于大巴車什麽時候進站的我都不知道,直到我媽把我拉下車,我才意識到已經到了縣城。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前一秒我還在想着大姐姐和白姐兒的事,但是看到車水馬龍的縣城,尤其看到那些吃的玩的,我頓時就把那些事抛之腦後了。

霞兒妹跟我一樣,像麻雀似的唧唧喳喳個沒完沒了,這看看那瞧瞧,半個多月來壓在我心中的沉悶一掃而空,實在太開心了。

因為到中午還有一會,我媽和二嬸決定帶我們先逛逛再說,畢竟也不經常來縣城。

那時候有很多算命看相的,偏偏二嬸又是個信命的人,看到坐在路邊的那一個個老頭老太太,她也就決定去讓人家算一算。

二嬸瞄了半天,挑了個一個戴墨鏡的老頭,就在他的攤前坐了下來,其實我覺得她之所以選這個老頭子,主要是因為他的攤子前沒有人,但後來我長大了想一想,這未免不是一種緣分。

二嬸坐在攤前,十分虔誠的說:“先生,請你幫我看看。”

我媽拉着我和霞兒妹站在後面,本來到了縣城,我是沒心思看這麽一個老頭子的,但是見他帶着墨鏡,頓時讓我想起了師父崔子山,于是也就多看了幾眼。

老頭子臉黑漆漆的,嘴上留着小胡子,抱着兩手,說:“算什麽?”

“算算財運吧。”二嬸張口就來,我心裏一笑,早料到她會算這個,因為我二嬸就是個財迷。

老頭子點了點頭,示意二嬸把右手伸過去,煞有介事的盯着手掌看了看,呵呵一笑說:“有偏財。”

二嬸頓時就來勁了,激動的說:“這話這麽講?”

老頭子戳着二嬸的小拇指根部,說:“此處叫做水星丘,你看你這裏的幾道紋路,這叫財運線。財運線筆直有力,且有劍走偏鋒之勢,所以說有偏財。”

這老頭子說話文绉绉,也不知道二嬸子聽懂了沒有,反正十分高興,進一步追問道:“那先生再幫我算算偏財什麽時候來。”

老頭子吭了吭,伸出五個手指,二嬸子不解的問:“是五年後來,還是在我五十歲的時候來?”

“非也!”老頭子搖了搖頭說:“算金五十塊,天機不可洩露,我能說的只有那麽多。”

二嬸的臉色頓時就有點不好看了,而且好像嫌貴,但畢竟人家是明碼标價,地攤上寫的清清楚楚,她也不好賴賬。

但誰讓這老頭子碰上我二嬸這個財迷了呢,在錢方面,只要她覺得不值當,無論如何都要找補回來,于是就口若懸河的跟老子談判起來。

最後看這老頭子的臉色,想必是對二嬸甘拜下風了,最終答應幫我和霞兒妹看看,但算金一分錢都不能少,說是不能壞了規矩。

二嬸讓霞兒妹坐下來,卻不料霞兒妹死活都不肯,還一臉的害怕之色,最後甚至哇哇大哭起來,都以為她怕生,于是也就讓我坐了下來。

坦白的說,我打心裏就不信眼前的這個老神棍,之所以坐去下,一來是出于好玩,二來也是為了幫二嬸找補回來。

老頭子盯着我看了看,又讓我把左手伸出去,在我胳膊上又是摸又是捏的,沒想到這老家夥手勁還挺重,捏的我呲牙咧嘴的,差點都要叫出來了。

最後他一手拖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在我的無名指上一遍一遍的捋着,本來我還沒在意,直到他咦了一聲,說:“你這還真有點不同尋常呀!”

這讓我立即想起了無名指上的小白圈,好像秘密被人看到了似的,我趕忙縮回了手。

老頭子并沒有抓着我的手不放,而是呵呵笑了兩聲,雙手抱拳沖我抖了三下,臉上挂着笑容,但卻不說話。

二嬸頓時就來火了,吵吵道:“你這老先生,看出什麽門道來了,你倒是說話呀!”

老頭子反問道:“真要我說?”

我真害怕他說我手上小白圈的事,正想否決,卻被二嬸子搶先道:“有什麽話盡管說,孬好不能便宜了你。”

老頭子吭了吭說:“別怪我直言,這孩子命數可以用一句話形容,那就是癞蛤蟆爬滑石。”

見他沒有說小白圈的事,我也就放心了一些,卻聽我媽問:“老先生你這話有什麽說道?”

老頭子啧了啧嘴,說:“滑石就是光滑的石頭,癞蛤蟆身上也很滑,再怎麽努力爬,那也爬不上去多少,可要是不努力爬,那只有滑下去,死路一條。”

算命的人自然都希望聽到好的,一聽到老頭子說什麽死路一條,即便是信命的二嬸也不高興起來,立即擺出潑婦的架勢跟老頭子吵鬧起來。

我媽本來就不信命,之所以問,恐怕也是因為我,卻沒想到聽到這麽一個喪氣的結論,扔下五十塊錢,拉着我就走。

老頭子根本不理會二嬸,卻是沖着我說:“三分天定,七分人為,你一身陽骨,只要運用得當,加以妙法,自然能逆天改命,路怎麽走,就看你的造化了,日後若有牢獄之災,可以報我申五指的名號。”

我媽不像二嬸,能拉下臉跟那個老頭子吵鬧,氣沖沖的拉着我走的飛快,一會兒,二嬸帶着霞兒妹追了上來,說都是她的錯,就不應該找那個老神棍算命什麽的。

雖然我媽表面上說沒什麽,但是我能看的出來,她的确有點生氣,二嬸是個機靈人,也就不再說這件事,轉口把話題引開了。

逛了一會,我們也就往那個親戚家去,我拉着霞兒妹,見她還是愁眉不展,就問道:“霞兒妹你怎麽了?剛才算命的時候,為什麽死活不肯坐下,而且不算就不算,你哭啥?”

雖然我們早已經離那個算命的老遠,但霞兒妹聽到我的話,還是立即回頭看了看,然後小心翼翼的說:“虎子哥,你剛才看到了嗎?”

我撓了撓頭,十分不解的問:“看到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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