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鈴科百合子的災難(卅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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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保從合作的黑衣組織手裏取走他們所獲得的瑪雷戒指。
這是港口黑手黨今日來到黑衣組織的所有任務內容。但在有了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出場的情況下, 作為太宰治手下的芥川龍之介自然沒有太多出場機會。
有了一夜之間毀滅一個黑手黨阻止的雙黑親自出手,他的任務也變得無關緊要。
巡邏抹殺一切靠近設施的人,待貨物送離後直接清理現場。
這怎麽聽都是善後班的人做的事情, 可是無可奈何, 這些人這次都沒有出動,來到這裏的只有三人。
在這個同樣充滿能力者的學園都市裏, 大概只有同為能力者的他們能應付——老師應該是這麽想的吧, 可還有什麽超能力者能夠阻擋他們?
再說, 敵人真的會這麽湊巧的就在這一天出現嗎?
“……”想不通太過複雜的事情, 再加上無事可做, 芥川龍之介幹靠在黑衣組織臨時借用的設施基地外牆,稍作休息。
因為身體不是很好的緣故,他劇烈地咳嗽幾聲,血腥味蔓延他的嘴邊。
芥川看着手心的血液稍稍呆了呆。
咳嗽的同時,還有兩股爆炸聲同時響了。
一個是在黑衣組織基地作為陷阱的後門那邊傳來的聲音,而另一個……則是直接拆牆闖入的。
老師和中原先生準備從後門走出去。那麽他現在要做的事情就很明确了。
芥川沿着牆找到了碩大的缺口。塵埃還在四散,牆內的鋼筋裸露在外,玻璃碎了一地。像是被火箭炮擊中似的。
入侵者應該沒有走遠。現在趕緊追上, 應該還來得及。
芥川龍之介越過斷壁, 靜下心跟随腳步聲加快動作。
只是, 還沒等到他追上對手, 正前方的大門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擠壓了一樣,螺絲瞬間松動。
鐵質的門發出吱啞的怪叫聲,不到一秒的時間, 它像是被什麽東西炸開一樣,猛然朝着他飛去。但實際上,那只是某人朝着大門輕輕踹了一腳。
意識到危險,芥川龍之介立刻将羅生門化作削鐵如泥的刀,将飛來的大門劈成兩半。
鐵門落在瓷磚地面,揚起大量的積灰。等煙塵落定,芥川龍之介終于看清了發動攻擊的人。
他十分瘦弱白皙,臉也像極了某天夜晚所遇見的、穿着學生制服的女學生。但是他們的身高體态都有着微妙差別,眼前的人甚至讓他分不清男女。他那兇惡暴戾的表情和斯文的眼鏡一點都不般配。
芥川龍之介不敢貿然出手。他對自己沒有任何的警戒心,甚至渾身都是破綻,但他卻能事先察覺他的存在并發動攻擊。
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是,他甚至沒能看自己一眼。
“稍微給你們這兩下三濫的醒醒腦子,這才是我們超能力者的戰鬥。你們要是還想跟着我也無妨,到時候身邊沒有趁手東西時還能把你們扔出去。”
男孩露出歉意的表情:“抱歉抱歉,我知道這裏不是我們該插手的地方,所以馬上就分頭行動。”
“別說得我跟你們是同伴一樣,真讓人惡心。”
“對了,你應該是來尋找被綁來的能力者的吧?既然如此,我們互相交換一個郵件如何,如果是我們先找到她就給你發個信息和定位,相同,如果是你找到了我們需要的研究資料,或是組織內的成員就聯系我們。”
“不需要,想說的就只有這些的話就快滾吧。”
“別任性了。三個人找總比一個人好吧?萬一你的朋友出了事怎麽辦?這種事總是越快越好不是嗎?”
女孩在一旁勸說着,白發紅眼的怪物嘆息一聲,真的就那樣拿了手機。而這樣舉動無疑是在蔑視着芥川。
不能原諒。
這還是頭一次,頭一次這樣被小看。
“早就這樣做不就好了……危險!”
芥川龍之介将衣擺化作無數利刃朝他刺去。察覺到危險的男孩驚恐地瞳孔皺縮,而那個人始終沒有任何動作。
然而,就在羅生門準備撕開他的皮膚之際,它們卻被一股力量直接反彈回來。
反射的異能?芥川皺起眉。
好在他的異能是自由改變衣服的形狀。如果換作是其他的攻擊,例如槍/彈,那或許真的會丢失性命。
“你剛剛說什麽危險?”一方通行擡起頭,挑釁般地露出微笑看了芥川一眼。
“……就當我沒說。”
“不要……太小看我!”
羅生門高高擡頭,分為數千的利刃朝着入侵者三人發動,俯沖而下。
紅着眼的惡魔輕蔑地笑着,将手伸到牆體內,拉扯出數十根鋼筋當做飛針,以根本不可見的速度發射出去。
本該擋開鋼筋的羅生門,此時卻像被燒烤棒刺穿的蝙蝠一樣,被定在了天花板上。惡魔手裏飛出的鋼筋因為可怕的運動速度而嵌進了建築中。
外套因此受了很大的損傷,但讓他稍稍放心的是,其他兩個小孩并非能力者,并且不是什麽戰鬥力。而那個惡魔并不關心他的同伴,或是他的能力只能保護自己。
芥川龍之介讓羅生門如影般匍匐潛行至他們身邊,試圖将兩人直接刺穿。但下一刻,羅生門卻被白發赤瞳的少年一腳踩住,無法動彈。
“呵呵呵哈哈哈哈!很喜歡咬人嘛,野犬,不如我也讓你嘗嘗被咬的滋味如何啊?”
地面随着話音陡然崩塌。芥川使用羅生門支撐起身體退開幾米遠,可是沒有用。紅色的眼睛不知何時已經占據了他的視線,下一刻,對方的雙手已經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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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條當麻尤其讨厭和人争鬥,尤其是和認識的人,熟悉的人,欣賞的人,能稱之為朋友的人。
所以在每次戰鬥開始之前,他總會不斷地嘗試說服對方。
就算是說過千萬遍的陳詞濫調。就算是說到口幹舌燥。就算是他人厭煩,自己也厭煩。他還是會固執地說下去。
“對你們來說,曾經的同伴是可以說抛棄就抛棄的嗎?你能說出你從未将沢田當做同伴看待嗎?你能說自己對于他……對于他們的關照全都是假的嗎?對你們來說,至高的權利和世界的控制權比這一切都重要嗎?”
“如果我說是呢?上條君。”
或許是為了結束對話,太宰治沒有任何生氣地回答。
上條當麻看着那雙眼睛,從那雙黑暗深邃的眼睛中看到的卻是一片空洞。他讀不出話語的真假。
他曾經希望沢田不要太相信他們。這是不是意味着他早已料到事态會朝着這樣的方向發展?
“存在是決定意識的,如果不存在,那麽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不過,存在就真的有意義嗎?有些人能為自己的存在賦予意義,有些人能給他人的存在賦予意義,但是沒能給自己賦予意義的人呢?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和這些無關緊要吧!我想問的不是這些!”
“嗯?是誰決定了我必須回答你問題?”
太宰治嘴角微微上揚,反倒丢了一道題目。
“作個假設好了,在行駛列車軌道的前方,有七八個正在玩耍的小孩,而在廢棄的鐵軌上,有一個正在休息的工人,但正急速行駛在軌道上的列車卻因為剎車失靈無法停車。而這個時候,你正好站在了鐵軌的切換器旁,在這種無論換不換軌都會有人犧牲的情況下,你會怎麽選擇?是切換軌道拯救更多人的性命,犧牲那個規規矩矩在安全地帶休息的工人。還是為了那個無辜的工人,眼睜睜地看着七八個孩子被列車壓死?”
上條當麻愣在原地。很少有的,他沒有及時回答他人的反問。
不管換不換軌道,都會有誰犧牲。
要麽是犯下錯誤的孩子們,要麽是做出正确選擇的工人。
如果讓列車繼續前進,那樣會犧牲更多的生命。可是這樣,作出正确選擇的工人得救了,犯下錯誤的孩子們卻因此無法得到拯救。
如果改變了軌道,犯下錯誤的多數孩子們獲救了,也擁有了改過的機會。但根本沒有任何過錯的工人卻必須死亡……
應該放任不管嗎?
這樣做真的對嗎?
生命能以數量來衡量嗎?
他有權利決定誰生誰死嗎?
就沒有……就沒有一種方法……
“……”
“你一定在想着改如何将他們一起救出來吧?可是在你思考的時候,列車早已行駛過去了。或許你是個英雄,或許你已經拯救過很多人,但是沒能被拯救的人一定存在。”
“……”
“和你的同伴一起退下吧,現在還來得及,這件事情不該由無法作出選擇的人來插手。”
太宰治黑漆漆的槍口不知在何時對準了上條當麻。他的話語中一定另有所指,但他無法憑着只言片語尋找到真相。
可那又怎樣?
僅僅因為不了解、不知道而無所作為?因為害怕出錯而停止前進?又或者是找到全部真相後,在為時已晚時付出行動?
上條當麻并不認為自己是英雄,他只是個普通人。一個充滿正義感的普通人,如今還在迷惘的普通人。
可正因如此,他才不能站在原地,停下腳步啊。
“抱歉,你上條哥哥現在正處叛逆期。”
上條當麻面對着槍口,握緊又權做出回複:“是誰規定,我必須要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