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文軒離開議事的屋子之後, 沒有立即回自己的屋子, 而是向關了胤禩的屋子走去。

胤禩聽到外面的聲音就在想應該是皇阿瑪找來了, 現在見到叫文軒的男人去而複返，不敢說話, 怕若怒了他。

見到男人又抽出刀子，胤禩瞪大眼睛，怕狗急跳牆了結他的性命。

胤禩被握住肩膀，大力翻了過去, 臉壓在床上, 卻感覺到手上的繩子不再緊緊地束縛他了。

胤禩大喜, 眼角餘光只看到要消失在視野裏的鞋子。

胤禩坐起身，連傷口的疼痛都顧不得了, 只想把身上的蟲子掃落。把身上已經成了破爛的衣服扒下來，又把床單拽了下去, 胤禩确定身上和床上再沒有那些惡心的東西才停下動作。

這些動作下來，胤禩已經累得氣喘籲籲，本就虛弱的身體讓他連解開腳上的繩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過了不知多久，傳來一個激動的聲音：“小八！”

胤禩被摟入一個懷抱，是康熙, 胤禩的心完全安定了下來。

“皇阿瑪，我要喘不過氣了。”

康熙連忙松開胤禩，又發覺胤禩未着衣衫, 腳上還有繩子，眼裏滿是震怒, 又壓住怒火，柔了聲音說：“小八，不怕，皇阿瑪在這。”

胤禩不好意思地拉過被子，把自己裹住：“嗯，胤禩不怕。”

胤禩很少見到這樣的康熙，眼裏帶着血絲，衣衫也不夠整潔。

注意到腳下都是密密麻麻的蟲子，康熙想問胤禩，又怕胤禩再傷心，把胤禩連同被子抱了起來，“找間幹淨的房子，送套衣服過來。”

“是”一個侍衛領着康熙向旁邊的一間房子走去。

胤禩在康熙的懷裏，第一次看到屋子外面的樣子，是一座長滿了樹的山，地上還有血跡。

康熙擡手遮住了胤禩的眼睛，不想讓他看到這些。

“慢點，別嗆着。”康熙一手幫胤禩端着碗，一手輕輕地拍着胤禩的背，見兒子咕咚咕咚地大口喝水，心疼地不得了。

胤禩在喝了碗水，有吃了點軟和的食物之後，終于感覺活了過來。

旁邊候着的太醫立馬過來給胤禩把脈，見康熙擔憂的樣子，也不敢磨蹭，立刻說：“八阿哥只是身體虛弱，沒有大礙，養一段時日就能好了。”

腰上的傷已經重新上了藥，胤禩又想起當時的情景，心中滿是暖意。

當時本來是康熙親手來解開原來包紮的布條，布條上有凝固的血跡，已經與傷口粘在了一起，用溫開水把布料浸濕，康熙小心翼翼揭開了一點，胤禩沒忍住抖了一下，康熙再下不了手，把手背在了身後。

“張太醫，你來。”

張太醫感覺自己後背都要被皇上盯出了個窟窿，他想哭，看皇上這心疼勁，他也不想動手，這肯定是要疼的。

胤禩瞅了眼康熙緊張的樣子，嘴角不禁上揚，對無辜的太醫說：“張太醫，該怎麽做就怎麽做，沒事。”

嗚嗚，八阿哥人真不錯，張太醫定了定神，找準角度，最終終于把布料撕了下來。

顧不上擦下額頭上的汗水，又手腳利落地重新上藥包紮，呼，後背的視線終于沒了，張太醫退後，讓康熙上前，才敢悄悄地擦了下額頭。

想起當時張太醫膽小的樣子，現在又見他對着康熙戰戰兢兢的，胤禩不禁好笑，皇阿瑪哪裏有那麽吓人，這位太醫的膽子真是夠小的。

扯住康熙的袖子，胤禩笑着說：“皇阿瑪不要擔心，我沒事了。”

康熙碰了碰胤禩的臉頰，兒子好不容易養的紅潤了些的臉蛋，又失了血色，邪教當誅！

“皇阿瑪帶你回去。”

“皇阿瑪，胤禩可以自己走。”

胤禩拒絕了康熙的公主抱，那麽多人，他都多大了，被父親抱着多不好意思。

至于兩個時辰之前已經被康熙抱過了，胤禩紅了紅臉蛋，當時特殊情況，不能算的。

留下大半軍隊繼續追殺邪教，康熙交代了劉将軍幾句，不在此處繼續坐鎮，

下山的路很長，康熙扶着兒子慢慢地走。

走了很長時間，才走出了一小段路，胤禩已經累得呼吸聲越來越大。

忽然身體騰空，胤禩連忙摟住康熙的脖子。

康熙嚴肅着臉：“不要逞強，傷口再裂開了什麽時候能好？”

胤禩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周圍的侍衛，把臉蛋埋在康熙的懷裏，唔……，他都靈魂幾千歲的人了。不過他身體才十多歲，沒事，沒事，沒人知道他的靈魂歲數。

見胤禩害羞的孩子氣模樣，康熙的臉上終于露出了幾天來的第一個笑容。

懷中溫軟的重量讓康熙的每一步都很穩，他無比地慶幸和感激小八沒有出事。

山下已經準備好了馬車，裏面鋪了厚厚的幾床褥子，讓胤禩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馬車裏，不被颠簸。

回到康熙他們的住處，胤祉和胤禛接到消息已經等在胤禩的院子裏。

胤禛感覺自己的弟弟短短幾天好像就瘦了不少，眉頭就沒有舒展，待康熙走後，也依然站在胤禩的床邊不願意離開。

胤禩見胤禛板着一張臉站那，他也不好休息，很是無奈。

“四哥，可還有事？”

“八弟，對比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低垂着腦袋，好像整個人都籠罩在陰影裏，胤禩對這樣的胤禛極不适應。這個人怎麽什麽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跟你沒有關系，是我要出門的。”

“有關系，若是我早點看到那些人，說不定我們就跑開了。”胤禛擡起頭。

“瞎想什麽，這樣說，我要是不出門還沒事了呢！不要婆婆媽媽的！”

胤禩語氣嚴厲，還帶着不耐煩，胤禛愧疚的心卻好受多了。

八弟這樣說話不對，對哥哥這樣說話沒大沒小的，幸好沒有外人看到，胤禛抿了抿唇。

胤禩感覺老四這個樣子讓他起雞皮疙瘩，想想他前世的棺材臉，再看看現在這副軟和小模樣，胤禩感覺太不真實了。

“四哥沒事的話，胤禩想休息了。”

“是四哥不好，八弟趕緊休息吧。”

胤禛從胤禩的院子離開，腳步都難得的帶上了輕快，這幾天他一直很害怕，想了很多八弟若是被歹徒虐待，若是八弟恨上了他，若是再也看不到八弟，……，幸好一切都好了。

***

劉将軍跪在康熙面前：“皇上，微臣無能，沒有抓到白蓮教的領頭。”

“抓了多少人，逃了多少人？”

“在羅霧上抓到的有三十人，可惜都是普通教衆，頭目們都逃了出去，他們早有準備。”

“張知府你那裏情況如何？”

“回皇上，已經排查了全省的可疑人員，有135人與白蓮教相關。”，“只是，這些人接觸不到白蓮教的高層，對他們的逃跑去向不明。”

康熙沉如深淵的眼睛盯着眼前跪着的兩人：“在你們的轄區被白蓮教發展了這麽大的勢力，二位居然毫不知情，朕真是懷疑二位的能力，是不是要有人反了，你們二位才能發覺？”

康熙嚴厲的話在耳邊炸裂，兩個人跪得更低了，大氣不敢出。

“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給朕繼續查，朕要這大清地界再無白蓮教，二位若是做不到，朕自會換能做到的人來。”

“是，微臣遵命。”

“還有，不許屈打成招，用無辜之人充數，若是讓朕發現了，兩位就去寧古塔待着吧。”

兩位臣子告退之後，如同逃過大劫地對視一眼就回去繼續部署，勢必要找出所有的白蓮教殘留。這次出了這麽大的漏子，皇上還留着他們，是天之大幸。也許是因為他們對此地較為熟悉，才給了這次機會。

聽到皇上評價的無能二字，兩位心都涼了，得了這樣的評價，仕途也就到頭了。不過現在也想不了那麽多，先把皇上吩咐的事情做好，完了這件事，也是時候找機會致仕了，能平安卸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