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 1
雨停後的樹葉綠得幹淨，風稍稍一吹，搖動滿樹的枝葉，葉子上的水肆意地灑下。稍微移動一點視線，可以準确地讓陽光透過葉隙直擊眼球。
“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小希，快，謝謝楊主任！”耳邊傳來母親的話，顧希眯了眯眼，收回投向窗外目光。站起身來，标準式微笑，鞠了一躬，“謝謝楊主任！”
“客氣客氣！”楊青順也笑着站起來，送他們到門口。
坐在車子裏的時候，顧希默想着接下來這三天要怎麽過。
那時候父母還沒在南城站穩腳跟，考生必須回到戶口所在地參加高考，母親怕她高三轉過來會影響成績，索性早一年把她送回來。
“顧松明這個人，從來沒有一點規劃！早就打算好了定居南城，偏偏死要面子不肯求人，這麽多年在南城都白待了，還不是要回來高考？”林敏梅張嘴就是罵，四十多歲的臉上因為常年生氣，多出來幾道褶子。
顧希把頭轉向窗外，雨水如銀針般擦過車窗。随即，車在前方停下，再往前是一幢砌着白瓷磚的三層房。
“等會兒到了小姨家你熱情點，有求于人，別老學顧松明見誰都板着張臉，誰也沒欠着你。”抱怨般地抓過顧希的手讓她挽着自己。
聽見女兒應了聲，換上和氣的笑容敲門。
開門的是帶着妝容的棕色卷發約莫三十五的女人，是母親的親妹妹林敏菊，“來了啊。”那人說道。
“小姨。”顧希叫道。
“诶，進來吧，換一下鞋啊，這麽多東西啊姐。”林敏菊提過她們手上的小件物什。
這地方自己沒準兒能住上兩年，顧希坐在沙發上，打量着小姨家客廳的裝修風格。電視機尺寸小，她估摸着自己在這裏看電視得帶個眼鏡。
“小希，聽小姨的話，手機你拿着，到時候自己去弄個本地卡。”林敏梅起身，又對妹妹林敏菊說，“我就先走了，廠裏不讓請假。”
“好好好，路上小心！”說着，也站起來随着林敏梅一塊兒走。
顧希跟着她們走到玄關處幫忙開門，手剛碰到門把手，門就自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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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應門？這麽高級？顧希盯着門把手，一只手伸過來把門開大了。莫沉站在門口，詫異地看着矮自己一個頭的女生，細想了一會兒，聽見對方用一種奇怪又篤定的口吻說：“……哥？”
“诶？是莫沉吧？長這麽高了！”林敏梅直起身來笑着看向門口一臉了然的莫沉。
“大姨。”他禮貌性地叫了一聲。
送完母親，顧希跟着小姨上樓，莫沉幫她提着行李。
房間不大，一張一米五的床就占了大半個空間，剩下的只有一張木桌和一個塑料凳子。窗戶是推拉式，從窗戶看過去是幾戶矮一點的房子和一條窄窄的小路。
林敏菊簡單介紹完家裏公共用具的擺放的位置後就出門了。
晚上姨父回來了，說是姨父，林敏菊卻是他第二個老婆，第一任，也就是莫沉的親生母親，五年前病故了。
“顧希啊，你這個讀書成績怎麽樣啊？”莫保國問道。林敏菊瞥了他一眼。
“還行吧。”顧希本是低頭扒飯的，聞聲，擡頭應了一聲。
他又接着說：“那你可真厲害啊！生得這麽好看，成績還這麽好！我這個兒子啊，除了一張臉，沒別的什麽。”林敏菊踢他一腳，“你踢我幹嘛？”
“人家長什麽樣關你什麽事？顧希，別理他。”
吃過飯後是莫保國洗的碗，顧希和莫沉都早早地上了樓。
次日清晨，顧希閉着眼把手伸向床頭櫃，摸到手機後才睜開眼，六點半，又把頭在被子裏悶了一會兒，啊……昨晚忘記拉窗簾了。又想起什麽似的再看一眼手機，日期上顯示8月28日，沒收到短信和電話。
下樓後發現大家都還沒起，她想着先出去辦個卡，剛走到外面，陽光充足卻起了大風，又折回去穿了個軍綠色的襯衫。
待在小縣城的好處就是好認路，一下子就找到了昨天坐車經過的營業廳。辦完卡之後趁着還早，就沿着路把周邊都逛了一圈。
看着時間差不多了，顧希走到最近的一個公交站臺等車。安靜地看着車來車往，時而看到有趣的事情，自顧地笑一笑，但更多的是雙手插着衣兜面無表情地站着，口裏叼着根棒棒糖。
站臺對面——
五六個男生并排站着。其中一個棕色頭發的男生往對面看了看，再看了看自己左右，像是發現了什麽奇怪又好笑的事情，提高音量說到：“對面不是臺球館那幾個妹子麽！”
其他幾個男生尋着看過來，一陣哄笑，還有幾個朝對面吹了吹口哨。
顧希看向自己左邊，四個跟她差不多大女生相互挽着，穿着裙子或是超短褲，還挺漂亮。又掃了一眼對面的男生，最後停在中間最高的男生身上，那人帶着黑色的棒球帽，看不清臉。
男生安靜地站着，也不參與他們的嬉笑。
“北哥，那不是上次吵着要跟你打臺球的幾個女的嗎？”林亞星忍着笑對旁邊的人說，不過他倒是沒指望老大能做出什麽回應。
沒想到北哥今天似乎心情不錯，擡眸往對面看了去，視線在旁邊一個穿着軍綠色衣服的女生身上停留了幾秒，那女孩叼着東西一邊臉微微鼓起，過耳短發別在耳後，雙手插兜面無表情地直視他。
一輛公交停在對面，隔斷了兩人交彙的視線。
顧希是被鈴聲震醒的，久違的起床鬧鈴。拉開窗簾，小路上已經有三三兩兩個學生的身影。
樓下莫沉在吃早餐，似乎是在等她，聽到動靜後莫沉擡起頭，說：“等會兒我帶你去一中。”
本來十幾分鐘的路程，偏偏兩人都不是話匣子，兩人一前一後硬生生地沉默了一路，快到時莫沉停下腳步轉過身開口：“前面右轉就是，我就送到這兒了。你自己記得回來的路吧？”
“嗯，記得。”顧希擡頭看着他。莫沉淡笑着點了點頭而後大步離開了。
她找到楊主任，楊青順領着她見了班主任胡斌。
去五班的路上班主任問了句：“顧希是嗎？等會是你自己介紹還是我來說呢？”
顧希本來跟在後面神游似的向前走着，聽到班主任問話才醒過來，“您說吧。”
剛開學大家都沉浸在相互分享暑假經歷的喜悅之中，就連班主任來了都未消停。但是跟在老胡後面的新面孔一進來，聲音就漸漸消下去了。大家都盯着講臺上穿着綠色夾克的女生看。
“這是我們班的新同學顧希，大家歡迎！”說完，老胡率先鼓起了掌。又在大家的掌聲中對着她耳朵說：“你暫時先坐最後一排，下周換位子再幫你調一下。”
顧希往老胡指的位子上走去。大家的頭也随着她的移動而轉動。直到老胡喊了句“上課了”大家才收回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