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準備好了嗎
轉眼隆冬，而師父這一走就是兩年，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寒冬臘月天。
大雪覆蓋着這座小城市，冷風刺骨穿心。所有人都想窩在暖暖的被窩裏，不願意出門。可今天我和小彌早早就起了床，沒有做早課，也沒有跟着郭子叔學習拳腳功夫。因為今天郭子叔要帶我們去接師父他們回來。
我裹着厚厚的襖子推開院門，踩在厚厚的積雪上，心裏說不出來的高興。
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郭子叔說我的進步很快，是個好苗子。我畫符的本事也日漸熟練，簡單的會了些道法。我将師父留下來的那本道術秘錄已經倒背如流，但那裏面的意思，晦澀難懂，很多地方我都弄不明白。
現在師父回來了，我有太多的問題想要請教他。
快到年關，街上熱鬧非凡，我已經沒有初來城市的那種新鮮感。說白了，其實市裏面還不如我們村裏面好。我們江屋村雖然山路難走，可那裏面山清水秀，村民質樸熱情。家家戶戶的院中都種着各種果樹，空閑的時候還可以去小河裏摸泥鳅，這樣的生活無拘無束，十分閑适。
也不用為了生活奔波，因為家家都有田地，能夠自給自足。随着時代的進步，社會的發展，村裏人的日子也漸漸過的紅火起來。
我很是懷念，懷念江屋村的一切。
看着街邊的那些小攤子前，擺放的琳琅滿目的商品，想到很多年前，那時候我不過五六歲光景，母親帶着我和哥哥們，乞讨度日，別說買這些東西玩了，就連一頓飽飯都沒吃過。
要不是因為實在過不下去了，母親也不舍得讓我去做別人家的童養媳。
好在，一切很快都過去了。
小彌拿着一串冰糖葫蘆，一邊吃一邊四處張望。忽而幾個熟悉的身影從小巴車上走下來，小彌立刻沖了過去，拉着神婆帶着些哭腔道：“姨娘，你們可算回來了，小彌好想你！”
小彌說，她自從懂事以來和神婆就沒有分開過，也難怪她想念神婆了。這一次要不是他們走得急，小彌肯定會想方設法都要跟着一起去，可惜沒有機會。
我站在師父面前，看着師父。他依舊還是那身黑色中山裝，只是面容有些憔悴，嘴角還有些稀稀拉拉的胡茬子。
師父摸了摸我的頭，“小槿，呵，長大了，也長高了！”
我也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為長大了，我已經不愛哭鼻子，也不會對那些東西感覺的害怕。大概是接觸的多了，也就免疫了。
可看到師父，聽到師父和我說的這一句話，我的眼睛就酸澀難忍。我和師父相處的時間其實并不算多，但離開了家，師父就是我唯一的親人。
何況師父，三番兩次的救我，這份恩情也讓我由衷的感激。
“長大了，就不能再哭了，別忘記，師父和你說過的話！”師父指着我胸口的小木牌說道。
我明白師父說的是什麽意思，他是在提示我蘇慕煙的事情。我随即點了點頭，将眼淚努力收了回去，不讓它流出來。然後不經意的側頭看了神婆一眼。
這一眼我才發覺神婆的臉色比起兩年前又灰暗的很多，臉上的皺紋也更加深厚。原本走路還算利索的腿腳，現在也不太靈光，需要拄着拐杖行走。滿頭的銀絲，消瘦的身形，總有一種即将到達生命盡頭的感覺。
我心裏陡然一驚，小聲問道，“師父，神婆她？”
師父搖了搖頭，“有些事情，躲不掉的，這都是命數！回去再說吧！”
師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我悄悄看着神婆，她難得笑着與小彌說話，我突然明白了一句話，人之将死，總想留住一些美好的回憶。
我沒有去打擾小彌與神婆，也許她們相處的時間不多了。
一行人上了車，招搖過市的開到了大院裏。所有人都回來了，唯獨沒有看到黑鷹叔身影。而回來的一行人中還多了一個陌生面孔，受了傷，一直昏迷不醒。我猜他可能就是郭子叔提及的那個小張了。
大家有條不紊的安頓好之後，全都下去休息。只有郭子叔留在師父的房裏，關了門，還看了我一眼。
我自然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應該聽的。我乖乖的起身，準備要走。師父卻阻攔道，“小槿，不用走，留下來吧！”
郭子叔卻皺了皺眉，“孫師傅，小槿還小，她參與進來，不太合适吧！”
“我也不想她參合進來，但是這一次，還必須有她。郭子，小槿的事情我已經和黑鷹說過了，她只會幫你們一次，以後，你們不得打她的主意。”
師父的話說的十分嚴肅，弄得郭子叔有些錯愕，片刻後，推着笑臉道，“孫師傅，我都明白，你放心，我們絕不會為難小槿。只要能徹底将這件事情解決掉，我們也就沒有什麽後顧之憂了，以後絕不會打擾你們。”
師父嘆了口氣，點點頭，“不管你說的這話算不算數，我都當做是黑鷹的意思了。小槿，去把我的包拿來。”
我急忙去櫃子頭上，将師父的黑色公事包拿到師父面前。
師父從包裏取出了一樣東西，遞給了郭子叔，郭子叔打開被牛皮紙抱着的東西一看，臉色鐵青。“趙潔這婆娘夠狠的啊！難道就因為這個，連黑鷹的性命都不顧了？”
“趙潔是做什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一次就算是買了個教訓吧！黑鷹留在那裏，找了人代替趙潔，不過那人，的确不如趙潔。”
郭子叔有些不高興，冷聲道，“我就不信，這天底下還沒有比她趙潔更厲害的主兒了。孫師傅，您路子多，難道也找不到人？”
“也許比趙潔厲害的人有很多，但我可以說，這天底下，沒有人能比趙潔更清楚那地方。她父親當年就是死在了那裏面，趙潔那個時候不過十五六歲，跟着去了，那些人中，也只有她一個人活着出來了。你若是想要進去，也只有找她帶路。”
“可這個趙潔，軟硬不吃啊！”
“所以，才應該要想辦法讓她答應。除了我們，那個日本兵，大野次郎也想要拉攏她。不過，這趙潔的脾氣就算再古怪，應該不會與自己的殺父仇人合作！現在，就看黑鷹有沒有辦法了。”
郭子叔得到了他想知道的消息，說了兩句就離開了，我卻什麽都不明白，也不知道師父給郭子叔到底看了個什麽東西。
師父坐下來，我連忙恭恭敬敬的給師父倒了一杯茶，“師父，您有話要說？”
師父看了我一眼，點頭一笑，“孺子可教，你倒是學會了察言觀色的本事。這樣也好，日後，你也不會吃虧。”
師父喝了一口熱茶，盯着我胸口的小木牌，“兩年了，小槿！你的确是進步不少，就連她跟着你都不一樣了。”
我低頭看了看小木牌問道，“師父，蘇慕煙什麽時候能回來？”
“快了！不過能不能回來就看你了！這一次我回來，就是想問問你，是否準備好了！”
準備？我有些不明白，“準備什麽？”
“準備好要去救她嗎？哪怕是死，也都不怕？”
我心裏突然一愣，半晌說不出話。死嗎？我從來沒有想過，救蘇慕煙自己會死的問題，師父突然這麽一問，我實在不知道怎麽回答。
“怕了？”見我半天不說話，師父追問道。
我急忙搖搖頭，“說不怕是假的，我不想騙您！師父，我是真的害怕。但是蘇慕煙為了我都不怕灰飛煙滅了，我就算是死也應該要去試一試吧！”
“呵呵，知恩圖報，好孩子！我們這一脈的傳承都是不懼生死的仁義之士，時局如何，當看清楚。因為很多時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而師父現在所做的事，所走的路，我希望你永遠不要踏足！
我這次回來，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找到了可以救蘇慕煙的東西，而這東西，需要你去取。不過，你也放心，師父絕不會讓你有事的。”
看着師父的模樣，我覺得他好像父親一般。總是在我有危險的時候，及時出現保護着我。我從沒有見過我爸爸，因為我出生的時候，我爸爸就被人害死了，我也不知道有爸爸是一種什麽感覺。但是現在，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父就是我父親。
我媽總和我說，做人要懂得感恩，我很感激師父對我的好，感激師父教我的一切，感激師父帶我離開了小小的江屋村，來到城市，感受我曾經都沒敢想象過的一切。這份恩情，我無以為報，只得跪在地上，對着師父叩頭。
這是我現在唯一所能想到，我能做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開啓拯救媳婦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