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綿綿不絕，下了一整夜，
哀坐在床邊，望向窗外。
想念變成一條線，在世界一邊蔓延，長得可以把世界切成了兩個面。
她還是走到了柯南的床邊，沒有脫下眼鏡。
柯南已經沉睡，是一臉的毫無防備。
眉頭皺着，不知道夢見了什麽呢。
哀蹲了下來，面無表情地望着他。
突然之間，覺得我們之間剩下的日子是屈指可數。
雨越來越大。
天在哭。
如果離開，我不會哭，真的不會。
“蘭……”
夢中的人在呓語，哀一下子像被雷劈中了一樣愣在原地。
也只有無人的時候，她敢流露出真實的情緒。
他怎麽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手背觸碰到額頭的一瞬間又立刻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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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額頭太熱，還是因為手太冷？
哀端了一盤水進來，給柯南墊上冰枕，拉過小凳子，坐在床邊。
“真是……自己還不是要人照顧的……”哀撐着頭，視線落在柯南緊閉的雙眼，移不開。
真是不知道……還能看他多久。
沒幾天了吧。
等解藥研制出來，我也該離開了，是不是？
還是，應該什麽也不做，做一輩子的，最了解彼此的，朋友？
是真的不甘心。
如果要離開，誰說不會舍不得？
他像流星般劃過生命的黑夜，信誓旦旦說要保護處在黑暗之中的哀。
只要記得，就會保護。
如果不記得了呢？
如果……不記得了……
哀沉睡了。
“fire……”
柯南被噩夢吓醒。
“fire……”柯南動了動嘴唇，喉嚨間的劇痛立刻洶湧而出。
頭重腳輕，連起身都是艱難，看來是發燒了。
手撐到了某一冰涼的東西，轉過頭才發現是冰枕。
轉頭的瞬間，看見了趴在床邊的哀。
雨依舊綿延不絕，風捋起她茶色的發，是濃得化不開的憂傷。
眼鏡依舊戴着。
她即使戴上眼鏡，也還是那麽漂亮。
看窗外的天色，現在應是晌午了吧。
平時睡得那麽淺的她，怎麽會到現在還沒醒？
是将近天亮的時候才過來的吧？
柯南輕輕下床，喝了一杯水，再緩緩地抱哀回房間。頭重腳輕的感覺讓柯南在一路上差點連摔三跤。
把哀放回床上之後柯南真的頭暈眼花，回房間的路上真的連摔了三跤，跌跌撞撞撲入了被窩，枕上冰枕，安然入睡。
“fire……”
哀醒了。
雨已經停了，雨後的陽光映着窗臺的水珠格外耀眼，攝人心魄。
她摸了摸有些僵硬的脖頸，忽然想起昨晚是看着柯南睡着的。
柯南……？
她快步走到柯南房間，柯南的床鋪已經沒人了。
“博士？”哀左顧右盼，四周空蕩蕩的，呼喊在偌大的房子裏碰撞。
她走到冰箱前，才看到上面的小紙條。
“我讓小蘭帶新一去看病，中午就不回來吃飯了。”
哀撇撇嘴，開始為自己的午餐做準備。
輕松，簡單，惬意的生活總是人們所向往的。
可是，這些詞卻又與向往這些詞語的人不沾邊。
因為，過着輕松簡單惬意的生活的人，會抱怨生活的風平浪靜，了然無趣。
那些在波濤洶湧的生活海浪中掙紮的人們，會抱怨生活的跌宕起伏，身心疲憊。
就是這樣的互相矛盾的死結，無法解開。
她走到鏡子前，才發現眼鏡一直沒有脫下來。
不知道……蘭看到柯南沒有戴眼鏡的樣子，會不會就明白。
他就是自己朝思暮想，永無止境地等待着的那個人呢……
将所有雜念抛開，鄭重地打開了第三個文件夾。
的确，是APTX-4869的解藥的詳細配方，甚至連原理都寫得清清楚楚。
這些原料，配制起來有一定的難度，看來還需要博士的幫忙。
副作用：對自己不大重要的人的記憶有20%的可能喪失。
不知道自己對他來說，是不是算是“不大重要的人。”
更加不知道，會不會中了那20%呢？
被自己所愛的人以不重要的人的身份忘記……
那是什麽樣的感覺呢……
最後一頁，銀色的錫紙用火紅色的筆分明寫道。
“2-11st-I No Violin ERaser TEa Died.”
“2月11日……？？？？”哀看着完全沒有任何意思的句子愣住
小提琴橡皮茶死。
這又是那個大偵探最喜歡的密碼……
還是自己想多了？
她看着那段話，看來是思考了很久才寫下的。11st四個字也寫得那麽不流暢。
媽媽要去查日歷也不奇怪。
但是……。
I N V E R T E D……
翻……
2月11.翻？
2-11st……這到底是不是日期？
媽媽是英國人，英國的日期表示法應該是11st-2。
兩個可能：
一、2-11st不是日期。
二、這句話不是媽媽寫的。
“工藤還好吧？”待博士回來之後，哀邊喝着咖啡欣賞雜志邊漫不經心地問。
“嗯，燒退了，感冒也好的七七八八了。新一身體一向很好。”阿笠博士也安靜地看着報紙。
“我找到解藥的配方了。”哀放下了咖啡，“但是……需要博士你的幫忙。”
“真的？”阿笠博士激動地放下報紙。“那我要趕快告訴新一。”
“不要。”哀開口阻止了阿笠博士下一步的舉動。
“怎麽了？他知道了的話一定很開心的。”阿笠博士不解。
“總之……你先不要告訴他。”哀躊躇了很久，終究是沒有把真實的想法說出來。
她是真的害怕，工藤新一會忘了灰原哀，忘了宮野志保。
現在，還能活在工藤身邊，真的是奇跡。
至少，她在除了顧慮會失去的時候，會感覺到溫暖。
這是，向柯南，向工藤借的幸福。
不想歸還的幸福。卻又不得不還的幸福。
因為，這根本不屬于她。
“服部……我已經沒有辦法了。”
服部一臉複雜的神色。
人擠人的咖啡館，來來回回的人，看不清柯南的表情。
他的眼鏡還在哀的鼻梁上，沒有鏡片阻擋的眼神更顯睿智。
“你……能确定你喜歡那丫頭嗎？”服部試探着問。
“……不能。”
一句話讓服部語塞。
新一在這方面的确是個大白癡。但是這個問題對于新一來說或許也是很難的吧。
他對蘭的感情，究竟是愧疚和虧欠，對蘭長久以來的等待感到自責……
還是真的愛？
服部當然沒有辦法幫他作出判斷。
而柯南自己呢……
對哀的感情又是什麽。
曾經憎恨她，研制出殘忍的AXPT4896殘害了無數無辜的人，到後來卻是想竭盡所能去保護她。
但是，他真的不敢說。
他對哀是真的愛。
“我們的大偵探終于給一個混血丫頭攪亂一切生活了……”
關西腔講着欠扁的話，但是柯南已經沒有力氣去給他的臭嘴一拳。
低頭望着濃黑的咖啡，微微泛起波紋，一圈圈蕩漾開去，映出自己沒有戴眼鏡的臉。
她，好像很喜歡黑咖啡吧。
而且不加方糖，苦澀到喉嚨痛。
“對了。”服部大口喝下啤酒。“那丫頭喜歡你你應該明白吧？”
柯南搖搖頭。“她沒說過。”
服部微微吃了一驚：“原來你的智商和情商是成反比的。”
柯南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那丫頭看你的時候，和小蘭看新一的時候很像。”
“怎麽可能……她這種人。”柯南嗤笑，啜了一口咖啡。
苦澀到想吐。
服部意味深長地一笑。“要不然，你去問問看啊。”
柯南抿了抿嘴唇。
作者有話要說：
☆、第 四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