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淩希走到廖凡辦公室門口，連門都懶得敲，直接推開就進去了。

廖凡正在打電話，擡頭掃了他一眼，又繼續說自己的，絲毫也不把他當外人。電話說完，才喝了一口茶，問：“你跟顏華，怎麽回事？”

淩希以為他出口必定會談新接的工作，誰料竟然先問這個。但想想，又不奇怪，以廖凡這個“唯恐手下談戀愛”的性子，當然先關心淩希的人際關系。

他估計也沒想明白，怎麽淩希自個兒竟然就進了《逃脫之王》，本事還挺大。

“我跟他能有什麽關系，還不就是綜藝搭檔。”淩希實打實地說，口氣裏藏着一絲不屑。

廖凡隐在保溫杯後頭的兩只眼睛，細細地打量着他臉上的表情，半晌才說：“沒關系他能帶你上綜藝？這可不是一般綜藝，誰上誰火。”

淩希坐在他對面，一只手把玩着他放在桌上的保時捷車鑰匙，不以為意地說：“他跟韓歌熟，韓歌最近跟我熟，就這麽一來二去，就帶上我了。”

“……”廖凡眼睛一眨，笑了，“你跟韓歌又怎麽熟的？你小子最近幹了不少好事啊！”

“就我教他跳舞呗。”淩希知道自己說謊容易露餡，便也沒有瞎掰，只是避開了一些重要的信息，“算是不打不相識，熟了發現人還可以。”

廖凡沉默了幾秒，也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擺了擺手：“行，先說工作。”

他把一張打印好的商演信息遞給了淩希：“五月十號，一個群星演唱會，規模還可以。你自己選一首歌，等會兒報過來。”

淩希點點頭，看了看地點，就在北京。又看了一眼報酬，喲呵，還不錯。

鬼使神差地，他又想到了他爸。唱首歌就有大五位數的報酬，不如叫上他爸一起，兩個人掙錢比一個人掙錢快。

再說，早些帶着他爸适應娛樂圈的生活，也未嘗不是好事。

走出廖凡的辦公室，淩希立馬來到走廊上，站在窗戶邊，一個電話打給了他爸。

“五月十號的群星演唱會，你去不去？你就跳個舞，跳上次那個就行。”電話一接通，淩希連個寒暄都沒有，開門見山地問。

“啊？什麽演唱會，芬芳沒跟我說啊。”淩建國大嗓門嚎起來，淩希不得不把手機拿遠些。

等等，芬芳？！

淩希記得韓歌是有個經紀人叫許芬芳，四十多歲的女強人，性格跟鐵娘子似的。而且外界都傳說他們倆人關系不太好，記者也經常被拍到小夥子和大姐大怒目而視的照片。

怎麽老爸叫這麽親切？

“許芬芳？！你跟她很熟嗎？”淩希氣不打一處來，一聽到淩建國跟別的女人有什麽瓜葛，或者有一絲一毫的關聯，都忍不住朝壞處想。

“她是我經紀人啊！”淩建國笑着補充道：“你不知道，她開始對我可兇了，一個勁兒地說我這說我那。弄得我脾氣上來了，差點跟她打一架。”

“後來我想，不行，不能打，不能惹麻煩。我就想辦法跟她套近乎，聽說她在搞投資、炒股，我就教了她兩手，結果沒幾天就賺了不少，她這才開始拿正眼瞅我。對了，你有事沒事？一會兒我還得去跟她分析股市呢。”

“……”淩希萬萬想不到，他老爸交朋友的速度還真是杠杠的。就連這個素來難以打交道的河東獅，都能被他收得服服帖帖。

“有事，你跟她說，你要接下這個演唱會。”淩希給他爸說了他的計劃之後，淩建國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既能掙錢，又能跟兒子一起上舞臺。

上次在舞臺上大受歡迎之後，他足足高興了三天。現在一說跳舞就渾身發癢，恨不得立馬蹦個盡興。

以韓歌目前的知名度，再加上最近《逃脫之王》的造勢，他要去參加這個群星演唱會，主辦方肯定舉雙手雙腳歡迎。

淩希挂了電話之後，便自行去了公司的練舞室。

他選了一首難度系數最高的單曲，兩年前這首歌發行的時候，自己還是個新人，因為粉絲太少，歌曲出來沒多久就沉寂了。

但淩希覺得，這首歌其實很棒，舞蹈甚至是廖凡專門請大師編排的。當初之所以沒火，主要是因為公司經濟實力不允許，沒能像別人一樣，大肆營銷。

不過，是金子總會流通。淩希覺得現在差不多是時候了，讓這首被埋沒的歌，再次重回大衆視野。

登臺的機會，對他來說太不容易。不允許有一絲一毫的差錯，淩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認真，幾乎從早到晚都呆在練舞室裏。

只要音樂一響，就拿出自己最好的狀态，把每一次練習都當成在舞臺上。

練舞的空隙，他還不忘發微信提醒他爸。

阿希巴：[記得好好練舞，晚上下班我過來檢查。]

歌悟人生：[放心我直道e]

淩希看着他爸的信息，沒忍住笑了。老人家學拼音不容易，能打出這些字都算啊不錯了。

中午淩希一般就點個外賣湊合，公司附近的外賣都吃膩了，也沒發現什麽新店子。他吃完飯偶爾會打一兩把游戲提提精神，每到這時，便想起了微信裏還躺着個賣蓋碼飯的。

但是，轉念一想，這位仁兄的店面也不知開在北京哪個犄角疙瘩裏，說不定送不到這兒來。再說，以他玩游戲的那股騷勁，很難想象他炒出來的菜，會是什麽味兒。

算了，不要自讨苦吃。

A美味蓋碼飯兄這幾天似乎挺忙的，好幾天都沒見他上過線。直到淩希第三次在中午點開王者，那個醜了吧唧的頭像忽然亮了。

淩希心裏猛地跳了一下，說不上來為什麽，就是單純的高興吧。

上次自己打一半不告而別，也不知道蓋碼飯兄有沒有生氣。他記得自己退出游戲的時候，正拽着金箍棒帶着小奶媽蹲在草裏。

就這麽把人家扔在草裏，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瞎幾把亂唱歌的小奶娃子，想想都有點愧疚。

但他後來看過戰績，是贏了的。

蔡文姬的MVP……卧槽，神奇。

淩希絲毫沒去想為什麽賣蓋碼飯的人在中午飯點可以有時間打游戲，正準備試探性地去點“邀請”按鈕時，對方竟然先邀請他了。

淩希心裏一動，連看都沒看清，就同意了。進了房間，剛覺得哪裏不對，游戲已經開始了。

等等，怎麽跟平時不一樣呢？

待淩希反應過來，才發現，卧槽，竟然是個1V1的房間。

蓋碼飯兄竟然沒有開五人匹配，也沒有開排位，而是開了個一對一的兩人鬥毆房。

“……”淩希心情複雜，感覺自己被騙進來了。

進都進來了，還能怎麽辦，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淩希開始挑選英雄，他想了想，不能選刺客，一對一的模式就一條直路，沒有野怪，不利于刺客發育。而且萬一對方選了個坦克，根本打不動。

也不能選法師和射手，道理還是一樣的，對方出肉打不動。

想來想去，那就只能選坦克了，這樣至少對方也打自己不動。

于是，游戲開始了。就見到兩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坦克，亞瑟和程咬金，帶着兩排小兵，沖向對方。

“……”這，只能論持久戰了。

打了十分鐘，兩人的塔一個沒推，一直在打小兵，跟對方墨跡。兩坨肉乎乎的壯漢，在道路中間你來我往，不知道地以為在跳交誼舞。

若不是蓋碼飯選的程咬金袒胸露乳着，畫面或許會更好看一點。

打了二十分鐘，淩希實在不行了。第一次決定，在游戲裏說話。

阿希巴：兄弟，一起退出吧。

那邊的程咬金拿着兩把斧子，轉得挺開心，顯然樂在其中。退到自己防禦塔下之後，才發過來一句話。

A美味蓋碼飯：你認輸？

“……”卧槽，不能忍。

淩希的字典裏，就沒有“輸”這個字。繼續耗，倒看誰能耗死誰。

又打了二十分鐘。兩人都略顯疲态，這表現在，亞瑟和程咬金都不打小兵了，默契地站在一邊看小兵們自相殘殺。

淩希翻了個白眼，對着天花板嘆了一口氣：“我他媽到底為什麽要跟這個神經病在這耗四十分鐘？！”

正想要不要直接退出算了，對面說話了。

A美味蓋碼飯：要不一起退了？

淩希猜到對面的神經病估計剛好遇到急事，不然絕不會提出這樣的建議，于是“嘿嘿”一笑。

阿希巴：認輸？

A美味蓋碼飯：……

然後，正當淩希幸災樂禍之時，對面直接退游戲了。

“……”媽的，淩希氣得想罵人。只好帶着自己的小兵，一點一點把對方的塔和水晶磨掉，換來了這來之不易又沒什麽技術含量的勝利。

淩希關掉游戲，回到手機界面，就發現收到了一條微信。竟然還是蓋碼飯，簡簡單單兩個字——“急事”。

這算是解釋吧？淩希氣消了不少，有點兒想笑，不過是兩個陌生的游戲隊友，連朋友都算不上，沒有義務來跟他解釋吧。

但人家還是解釋了，算是在乎他這個隊友吧。

不過，賣蓋碼飯的能有什麽急事呢？大概是來客人了，要炒菜吧。

俗話說，有一回，就有兩回。自從發過這句微信之後，蓋碼飯兄每次上游戲都會在微信裏叫他一聲，簡簡單單兩個字——“上車”。

“……”淩希每次都看着這兩個字笑半天。上什麽鬼車，瞎鬧。

他也不是每次都能搭上車的，畢竟平時練舞、學習也挺忙的。但他還是總結出了蓋碼飯兄打游戲的規律——那就是沒有規律。

有些人白天打，有些人晚上打，有些人飯點打，有些人上廁所打。

蓋碼飯兄則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随時都有可能在線。淩晨四點跳出來過，上午九點也出來過，中午十二點、晚上八點偶爾也閃一下。

但每次都只打一把，像是課間休息一般，打一把就消失了。有時候忙起來，整整一天也不見人。

淩希不禁好奇，他到底是幹什麽的？生活這麽沒規律？

二十四小時賣蓋碼飯？也挺辛苦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