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最終,寧溪雲還是順順利利的拜了祁缙為師。

祁缙這個人, 可謂全才, 琴棋書畫詩酒花,醫藥煉丹等皆了然于胸, 不過區區數日,沈括對他的本事已經信服了。而在經過祁缙的考察之後,寧溪雲也走上了跟他前世一樣的道路, 音殺,武器便是一支玉蕭。

這蕭是祁缙送給寧溪雲的入門禮物,等級自是不必說。

當然了,除了提高修為,祁缙對弟子的要求可不僅僅于此。

沈括把熬制的藥端了進來, 一進屋就看到兩雙眼巴巴瞅着自己的眼睛,一個是寧溪雲,另一個自然是他的好弟弟沈千星了。

沈括不比傳統的修仙界人,認為只有修為是最重要的, 經歷過現代的生活,他其實也認為一個人會讀書識字,掌握一門技能, 提高自身修養是極好的。而祁缙和自家兒子的想法不謀而合。

兩人的合拍,苦了的自然是剩下的兩個沒有話語權的小家夥了。

沈括自身雖懂得沒有祁缙多,但好歹前世活了幾百年, 他本人也是聰穎好學的,會的東西還真不少, 倒是讓祁缙遺憾自個沒法教授親兒子了。

祁缙對自己的包容,沈括自然是體會到了。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沈括也在暗中試探着祁缙的底線,而把弟弟沈千星拎過來讓祁缙一同教導,正是這次試探下的産物。祁缙倒是沒在意,一只羊是放,兩只羊同樣是放,難得兒子有求于他,他當然是選擇答應了。

“哥。”沈千星跳下椅子,蹬蹬蹬的跑到沈括身邊去,小孩子總是對寫作業感到煩躁的,祁缙也不會因為他長的可愛便對他有所松懈,因而沈千星是有些怕祁缙的。

沈括任他拉着衣擺,把藥碗放到桌上,“該喝藥了。”

這些天他們的日子便一直是這樣度過的。

祁缙端起藥碗,對着邊沿處輕輕的吹了幾下,待溫度差不多了,便喝下一口,然後再接着這個動作,“那天的黑衣人,你有沒有什麽想法?看他的動作應該是完全沖着你來的,想要置你于死地,你在宗門內有得罪什麽人嗎?”

他倒沒像沈括一樣,一眼就認出了宋清峰。

沈括沒想隐瞞,直接道:“唔……宋妙真算不算?雖然明面上她跟寧寧的矛盾更深,但我覺得她對我也有一股莫名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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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峰這次對他痛下殺手,沈括也不是不擔心的,現在的他可是打不過宋清峰的,而且有宋妙真在,他們對他的防備應該也加強了。

所以,他只能選擇在祁缙面前說出來,不知為何,他有種預感,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不會讓他落入危險中。

“你是指……宋清峰?”祁缙若有所思道。

他和宋清峰交過手,自然是知道對方的境界絕對不低,否則兒子也用不着他來救了。

“嗯。”沈括點了點頭,“那天我把劍刺進了他的身體裏,他應該還沒那麽容易好,或許我們可以試探一番。”

這話他也跟執法堂的弟子說過,只是宋清峰作為一峰之主,當然不是這些弟子想查就能查的,這一條線索只能不了了之了。

祁缙直接道:“這件事就交給我吧,你們修為尚且不足以去查探,而且那邊想要殺你,要是被他們發現了你的行蹤,那可就不好了。”

他不能保證自己每次都恰到好處的趕上了,到底是自己的寶貝兒子,他舍不得讓他受到來自外界的一絲傷害,在祁缙的心裏,已經給宋清峰下了死令了。

對于祁缙的話,沈括當然是直接點頭同意了,心裏也不由得泛起一絲波瀾。從小到達,哪怕沈括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性子,但很多的重擔還是被他扛在了身上,沒辦法,他不抗,其他人也沒有能力扛起,到現在,能夠有人和他一起分擔的感覺似乎還不錯,沈括的臉上浮出了一絲笑容。

漆黑的夜裏,空氣中似乎有什麽陰影劃過,再一眨眼,又仿佛是幻覺。

“爹,你的傷好些了嗎?”宋妙真把一瓶靈液放到宋清峰的床邊,坐了下來,“這是我從系統中兌換出來的千年靈液,希望能對爹你的傷有些幫助。”

宋清峰揭開腰間纏繞的白布,宋妙真口中發出一聲驚叫,甚至身子都吓的不由自主的往後移了一點,她道:“爹你不是說好的差不多了嗎?怎麽、怎麽會是這般模樣?”

縱然她知道爹爹為了讓她安心,沒有說實話,但她也沒料到怎麽會這麽眼中。

宋清峰看着女兒淚眼朦胧的樣子,也顧不得腰間的疼痛,臉上帶着笑,伸手摸了摸宋妙真的頭頂,“好了,莫要哭了,爹爹沒事,這只是看着恐怖,爹經歷過的事多了,比這嚴重的傷都受過,你不必為我擔心。”

“你還說沒事!”宋妙真急道,“再等幾天,你這半邊腰上的肉都空了,難怪童子說你最近都吃不下飯,想必是傷到內裏腸胃,無法下咽吧?”

雖然宋清峰已經到了辟谷期,但人類的習慣是強大的,修士們大多都還是在食用靈米、靈果等,這些對修行也是有好處的。

宋清峰被女兒說的有些說不出話來,他嘆道:“是爹的錯,應該早些告訴你的。”

宋妙真哼了一聲,拿起藥瓶,“爹,你快試試這個有沒有效果?要是沒有,我好再想辦法。”

“好。”宋清峰一口應下,這女兒長大了,也知道關心爹爹了,他心裏高興。

只見他腰間原本被劍捅傷的那道口子滿是黑氣,周圍的部位也蔓延開來,整塊肉都已經腐爛了,他原本本是打算把這部分的肉直接剜掉的,可等他調息運氣之時,才發現這影響不僅僅是傷口處。

宋妙真看着爹爹把藥瓶中的靈液直接倒在了傷口上,滋滋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缭缭煙氣上升,她一動不動的看着宋清峰的傷口,眼中露出驚喜的神色,“爹,有效了有效了,你的傷勢變好了。”宋妙真克制不住的抓着宋清峰的手臂搖晃着。

看着傷勢好轉,宋清峰心裏也松了口氣,他無奈道:“你這丫頭,都要把爹爹給晃暈了。”宋妙真這才停了下來,不過臉上的喜色仍是一點也沒減。

“這回,還真虧了有你。”

“爹,你說什麽呢。”宋妙真依偎在他身旁,“只要爹你好好的,我什麽都願意。”

“那......”宋清峰欲言又止,“現在寧溪雲拜了祁缙為師,沈括這人你說的沒錯,也的确不好對付,你之後一定要小心對付。”

實際上,宋清峰原本是想讓女兒不要再和寧溪雲兩人作對,身為一個修士,他深知氣運的重要性,他本身性格比較偏平淡,甚至有些逃避性,自然是希望女兒能夠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不要去招惹一些麻煩。可話到嘴邊,他又覺得若是連自己這個當爹的都反對她複仇,未免有些太過于殘忍,所以他止住了話頭,換了一個話題。

宋妙真還沉浸在爹爹好了的喜悅中,“好,我知道了,爹爹你以後也一定要小心,我可就只有你了。”

父女倆說了一會話,宋妙真也就要回去了,“那爹,我就先走了。”

宋清峰擺擺手,“去吧。”

他們的住所離的近,都在丹鼎峰上,宋清峰也沒想着送女兒回去,站在門口看女兒走遠了,他關上門,回到床邊準備入睡。

就在這他低頭脫下外衫的時刻,眼角餘光突然看到床邊有一席紅色的衣擺,可他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人是何時進來的。

宋清峰猛地一擡頭,看到是祁缙的時候,他心裏驀然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是你。”

“是我。”祁缙道。

于此同時,噗哧一聲利器插入肉體的聲音響起,宋清峰嘴角逸出一絲血跡,“你是怎麽知道是我的?”

祁缙想了想,道:“我不想告訴你。”

作為一個逍遙了很多年的大壞人,一般而言,他并不是很熱情想要給将死之人解說一下緣由,相比之下,他更喜歡讓人死不瞑目。

而且,修真界有後手的人簡直不要太多,劇透一時爽,事後火葬場的事情他也不是沒有經歷過,并且從中充分吸取了教訓。

宋清峰瞪大了眼睛,身體緩緩的倒下。

祁缙撇撇嘴,将劍刃上的血跡在宋清峰身上擦幹淨,他殺人無數,在妻子被衆人逼死之後更是沒少作惡,可這回或許是因為來的早,看到了父女倆相擁的溫情畫面,多少讓剛找回兒子的他心裏有點感觸。

可很快他就醒悟過來,無論他們有多少苦衷,父女之間的感情有多深厚,只他們想要殺死自己兒子這一點,就足夠他将之碎屍萬段,想到此,祁缙莫名覺得自己就這麽輕易的讓他死了,實在是太善良了。

感慨了一番之後,祁缙把宋清峰手指上的空間戒指撸了下來,準備拿到黑市上賣掉,他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靈石當然是多多益善比較好。

第二天,伴随着丹鼎峰伺候宋清峰的童子的一聲尖叫拉開了序幕。

沈括沒想到祁缙的行動力這麽快,他昨天才剛剛提了這件事,今天宋清峰就死了。

他沒忍住還是問了一句:“是你做的?”

祁缙按捺住心中求表揚、求關注的小心思,手背到身後,臉上神色頗為嚴肅:“昨夜我去查探過了,确實是宋清峰下的手,他修為深厚,我倒是沒什麽,你們幾個小家夥總不能就此不出門吧,放任下去實在危險,所以我只好出手了。”

祁缙正經的樣子還是有幾份唬人的,沈括順着說了一些感謝、誇贊的話,不經意間就發現背對着自己的這人臉都已經笑開了。

他搖搖頭,莫名感覺有些好笑。

宗門內一峰之主在房間內死去可是大事,沈括身為掌門的親傳弟子自然也是要去看看的,剛剛就已經有人來禀告過這個消息了。

無論是真的關心,抑或者只是去看看熱鬧,此時宗門內有名號的弟子大多都彙聚在丹鼎峰,至于那些記名弟子等自然是不被允許上山的。沈括和寧溪雲到的時候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沈千星原本也想來,被沈括以還小的借口給堵住了。

被留在藏雲峰的沈千星默默嘆氣,好不容易有個偷玩的機會,就這麽被哥哥給丢下了。他一擡頭正好看到祁缙正盯着他,忙縮着脖子繼續盯着書本看,他不懂,明明都已經啓蒙過了,為何還是要他學這麽多。

一路來到丹鼎峰的主殿,掌門及諸位主事人都在,宋清峰躺在一張簡單的木床上,身上用白布蓋着,若只看臉部的話,仿佛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但宋妙真的痛哭聲提醒着大家,這一切不是虛假的。

“宋峰主直接被人從正面一劍斃命,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這殺人兇手要麽是修為極其高深,要麽就是宋峰主對這人完全沒有防備,才會連死都沒有閉上眼。”一位長老分析道。雖然這會兒宋清峰的眼睛是閉上的,但那是宋妙真不忍爹爹死不瞑目給合上的,之前的場景已經有弟子向他們仔細彙報過了。

“路長老此言有理。”

“屋子裏也沒有打鬥的痕跡,宋峰主的身上也未中毒,想必只有這兩種可能。”

聽衆人讨論了一會兒,陸佰道:“趙康平。”

“在。”趙康平紅着眼睛走出來。

“你最近可有發現你師父有何不同的地方?或者有誰和他結怨了?”

趙康平想了想,“師父一直待在丹鼎峰上,從未出門,應該是未與人結怨的。”他也确實想不出的三五六來,不過......他推測道;“此時是否與之前那魔修有關?”

“魔修?”陸佰皺眉,這兩者有何關系。

話一說趙康平也覺得不可能,畢竟那魔修搶走了他的空間藥園,又差點把他的全身修為給吸光,怎麽看都是那魔修占了便宜,又怎麽會突然回來對師父痛下殺手呢。

但此時,他也只好說些話園回來,不過陸佰并沒有認可他說的這個懷疑對象。

寧溪雲站在沈括的身旁,兩個人手一直是牽着的,只是縮在衣袖裏,看起來也不明顯。他以前羨慕宋妙真有個疼愛他的爹,如今看宋清峰死了,宋妙真痛不欲生的樣子,心裏倒也生出些同情,往日和宋妙真的那些不忿似乎也一下消減了許多。

宋妙真已經哭了很久了,身心疲憊,終于在師姐師兄們的攙扶下起了身,一眼望見的便是寧溪雲看着她憐憫的神情。

恍惚間宋妙真仿佛回到了前世,寧溪雲也是用這種眼神看着自己,仿佛極為不忍心,卻還是霸占着她的所愛,一次次輕聲細語間便把他打入泥淖。

她恨極了這個眼神。

沈括也看見了宋妙真的看向寧溪雲的眼神,關于這兩人前世的是是非非他了解的不多,但從那本女配的小說中沈括明白,他家小情人估計也是個有心機的,兩個人就像是他在現代看的那些宮鬥劇的人物一般,先是因為一些不經意的小事有了矛盾,後來你弄我一下,我就得還回去。

兩個人越整越冒火,手段也愈加激烈,但如今就成了生死仇人了。

之前是寧溪雲全面獲勝,後面宋妙真重生又開始步步為營。

寧溪雲先是被宋妙真這眼神吓的小心肝一抖,然後就皺着眉瞪了回去,真當全世界都是你爹啊,活該讓着你。他不知道宋清峰之死是祁缙動的手,因為這一瞪瞪的是理所當然。

宋妙真上前來,一把拉住寧溪雲的手往外拖,寧溪雲先是沒反應過來跟着他走了幾步,然後便大力掙脫了,他揉着手腕,“你有病是吧?”

宋妙真的力氣之大,他的手腕都已經被捏紅了。

宋妙真咬着嘴唇,冷聲道:“你出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你算老幾,我憑什麽要聽你的?寧溪雲才不想跟着出去呢。

沒等寧溪雲反駁,宋妙真已經當先走了出去,在場衆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是不出去也不行了。沈括走過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道:“走吧,我陪你一起。”

宋妙真沒有走遠,見他們跟上了,冷笑一聲率先往前邊走去,直到一處隐蔽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你帶我們來這裏幹什麽?”寧溪雲警惕的問道。

宋妙真深吸一口氣,道:“我爹是不是你們殺的?”

沈括好笑道:“你爹死了關我們什麽事?你沒聽長老們說的,殺人兇手要麽是修為高到極點,要麽是你爹對那人毫不防備,你就是懷疑你趙師兄也比懷疑我們強?”

“但你們是最有殺人動機的。”宋妙真道。說着她眼裏的淚水就湧了出來,都怪她沒有計劃好,早點把仇人的性命掌握在手中,累的爹爹因此而喪命。

“我們最有殺人動機?”沈括輕聲重複了一遍,“不知宋師姐指的是?你和寧寧的那點小矛盾當不至于此吧?”

宋妙真噎了一下,這要她如何說,難道要說因為我爹前去殺你,結果沒把你殺死,反而受了重傷回來。現在我爹死了,是不是你讓人來殺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周三,該日一萬五的,估摸着怕是不行了,痛哭流涕.jpg 我争取日一萬一吧,少進兩周小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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