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翌日,徐老便來到鎮北将軍府上。

褚老夫人和蔣紅蓉出門迎接。

“徐閣老怎麽會突然來咱們府上?”蔣紅蓉奇怪問道,褚藩良不在,總不能是來找她們的吧?

褚老夫人也是疑惑不解,照理說,鎮北将軍府應該和內閣學士徐庸沒什麽交集才對。

少頃,迎徐老進府。

待徐老說明來意後,褚老夫人和蔣紅蓉對視一眼,竟然是來找尋姐兒的?

這可更叫人奇怪。

差丫鬟去喊人後,褚老夫人笑道,“不知我家尋姐兒做了什麽事情,竟然要勞煩徐閣老大駕?”

徐老道,“冒然拜訪,倒叫老夫人和褚夫人為難了,不過本官确實有一事要同褚姑娘商量。”

褚老夫人和蔣紅蓉聞言,還是有些一頭霧水。

這幾日尋姐兒都乖乖的在府上沒有出去,什麽事情能麻煩徐閣老過來同她商量?

正想着,丫鬟領了褚尋真過來。

進到屋裏後,褚尋真在褚老夫人的介紹下見了禮。

徐老直接開口述明來此的原因。

“在太學裏新增一節課?要我去做女先生?”褚尋真有些驚訝,“女子能去太學嗎?”

這也是徐老一晚上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太學每十日例休一天,十天內出一天在未時到申時之間設一堂趣味課,暫且由褚尋真擔任女先生。

畢竟,要考慮到目前只有褚尋真明白似藍花奇妙又趣味的試驗。

“有何不可去的。”

徐老笑道,“我大蔚朝歷史上也出過不少驚才絕豔,鐘靈敏秀的女子,先賢青撫先生便是其中一位,教書育人,著述無數,至今還被收錄在太學的藏書閣內。”

褚尋真道,“可只有半天的時間,外舍四個齋院難道要分開教學?不若到那時尋間大屋,一同教授學習,徐老不覺得,這也是一個促進學子們友好交流的機會嗎?”

大學公共課啊,在大教室裏一起上課,更何況外舍四個齋院的學子們加起來也不算太多。

徐老聞言思索片刻,照他原先所想,其實是打算十天內讓一個齋院的學子先行上課,十天一輪,但這樣确實未免太過麻煩。

褚尋真的提議他此前從未想過,但也不無不可,畢竟,騎|射|課|時也是兩個齋院一起。

“褚姑娘可知北悅齋是寒門庶子的齋院?若四個齋院一起,恐怕到時候不好教課。”徐老問道。

褚尋真點頭笑道,“我知曉的。”

蔣钰風曾對她提起過,還說北悅齋的學子們獨往獨來,從不往其他三個齋院的地盤過去,也甚少與之交流。

太學裏固然有階級觀念,但一群還是半大的少年又能有多少隔閡,不說消除,但也可以給彼此一個接觸的機會。

這也是方才褚尋真為什麽要向徐老提議的原因。

當然!最重要的是,能夠一節課就講完的東西為什麽要分四節課來講?!

跨度還十天一輪,戰線拉得太長,到時候有意思也會變得極沒有意思。

至于徐老覺得不好教課的問題,在褚尋真看來,也着實不算些什麽。

她能帶好大學裏恃才傲物的師兄師姐們,自然也能叫一群少年們心悅誠服。

……………………

那日,徐老接受了褚尋真的建議,回去後便與太學的孫祭酒商量。

三天後,太學裏。

蔣钰風疑惑,“先生叫我們來三思齋裏做什麽?而且,怎麽四個齋院的學生都來了?”

徐璧與他站在一起,往周圍看看,他們南風齋的站在一處,其他三齋也是,尤其是北悅齋,恨不得站在角落裏,離着他們遠遠的。

而三思齋原本是放廢舊書案、雜物等東西的房間,也是學生犯錯時,被處罰來此的齋院,現在裏面卻大變了樣子。

廢舊的書案雜物等清理一空,新的書案四個相對被擺放在一起,形成一方大桌。

徐璧若有所思,眼前一亮,似是想到些什麽,剛想拉着蔣钰風說道說道,就見孫祭酒一臉笑容的走進來,身後跟着一位穿白玉蘭散花紗衣的女子。

蔣钰風小聲驚呼:“表姐?”

徐璧:他還真給猜對了。

學子間也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孫祭酒雙手向下壓,三思齋內為之一靜,“叫你們過來這裏,是有事情要宣布,此後,太學裏要新增一堂課。”

“什麽?怎麽還要增加一堂?平時的學業就有夠忙的。”有學生哀嘆道。

“是什麽課業?難道與祭酒身邊的女子有關?她是誰?”

“新增一堂課的話,為什麽要到三思齋來?而且還是四個齋院一起……”

下面吵吵鬧鬧的,如同雞仔鴨仔搖擺過市。

孫祭酒的面容越加嚴肅,“肅靜!”

一部分學生停了下來,一部分學生假裝沒有聽見,也可以說是充耳不聞。

孫祭酒:“将我一指寬的黃楊戒尺拿來。”

霎時,三思齋內鴉雀無聲。

孫祭酒哼了聲,繼續說道,“新增的一堂課乃趣味課,四個齋院需得一起在三思齋內聽講,授課先生便是由我身邊的這位褚尋真褚姑娘擔任。”

“褚姑娘?是不是那位解開了術策圖的褚姑娘?”

“蔣钰風,她是你表姐嗎?”

“什麽?四個齋院竟然要一起上課?!”

“趣味課是什麽課?玩兒啊?”

接下來,孫祭酒再次叫停,将增設的趣味課詳細解釋一下,也叫下面的學子們面上露出喜色。

啊,還真是要玩兒的課堂。

之後,一個個面露期待的瞧向褚尋真。

孫祭酒道,“褚先生,這裏便交予你了,之後我叫書童将戒尺拿給你。”

褚尋真笑着點頭,送祭酒離開。

孫祭酒剛走,下面便熱鬧了起來。

蔣钰風有些急,怕表姐應付不了這群精力旺盛,不好管教的學子們。

然而,明眸善睐的女子始終在上面笑意盈盈的注視着他們,即使臉皮再厚,逐漸的,他們也慢慢安靜了下來。

褚尋真便道,“四人一組,找個位置坐下。”

學生們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才行動起來。

北悅齋的學子果然與其他三齋的泾渭分明,中間竟然還要隔着一個空桌子。

然而四人一組,到最後,卻有三個人被單了出來,一個東禺齋的,一個西挌齋的,一個北悅齋的。

三人的神情都不太好看,慢了一步,沒想到被單出來。

褚尋真道,“正好,你們三人便一組吧。”

三個人相互對視一眼,都不大情願。

“還不快坐下。”褚尋真一眼看過去,北悅齋的學子先行坐下,接着,其他兩人才磨磨蹭蹭的坐過去。

其中一人還嘀咕句倒黴。

褚尋真只當沒有聽見,叫随侍的書童将需要用到的物件分發下去。

徐璧道,“钰風,是硫酸銅。”

蔣钰風點點頭,看來今天是要做這個?

但沒過一會兒,又在各自的桌案上發下來幾樣東西,指節高的蠟燭,幾張宣紙,一團棉線,一把剪子。

這幾樣東西放在一起完全沒有任何的關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有何用處。

褚尋真坐在教案前,桌上有完成好的的硫酸銅藍花,她道,“想必已經有人知道這兩朵藍花是怎麽樣做出來的,但也有人還未知曉。”

南風齋與東禺齋的大多數學子們不僅知曉,有的還親自動手試驗過,成功的很多,失敗的也有。

而西挌齋和北悅齋的學子們只看過西席是怎麽樣演示的,并沒有自己親手試驗過,此時聽褚尋真說完,不由得期待瞧向桌案上的東西,這是要他們自己動手試驗一番嗎?

答案自然是。

褚尋真道,“桌案上的東西只有一份,你們四人一組要合作試驗,至于試驗的東西,白布花我沒有為你們準備,你們若想要,可以自己縫制幾朵。”

話音剛落,下面出現幾聲悶笑。

褚尋真繼續道,“當然,也可以不用白布花,至于用什麽東西,你們自己想,我只看最後的成果。”

下面的學子們眼神亮晶晶的。

“這個有意思啊,你說我們用什麽試驗?”

“去外面撿點枯枝樹葉如何?”

“我們用毛筆怎麽樣?”

還有學子說待最後的成果出來時,要不要比一下哪組弄得最好看最漂亮。

當即有學生問褚尋真,“先生,若是我們一組試驗出來的成果最好看,有沒有什麽獎勵?”

褚尋真笑道,“有,我親自給你們出一套算學題如何?”

“不、不,還是不用了吧。”提問的學子立即遭到其他學子們的哄打,看你多嘴了吧。

蔣钰風舉手問道,“表、先生,那這紙張棉線蠟燭等又有何用?”

“先放在一旁,不用去管。”褚尋真道。

接下來的時間裏,各齋院的學子們自由發揮,找到了新的樂趣。

一會兒,要麽嫌棄對方手笨,要麽就是被嫌棄自己的動作慢。

中間三人一組的,起初也是各不說話,到後來看別的學子讨論的熱火朝天,趣味橫生的樣子,不由得也慢慢互相接觸起來。

再之後,由陌生、生澀到能說幾句話相互打趣,彼此之間處的也差不多越來越熟稔。

東禺齋&西挌齋的學子:北悅齋的看起來假清高,相處起來還行叭。

北悅齋的學子:他們其實也不算難相處。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