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稍有微風,陽光正好。

仙飨樓的生意一如既往的興隆客滿。

一樓大堂熱鬧非凡,兜售報紙的報童時不時的穿梭其中,背着身前布包一疊聲的妙語連珠,直把人吸引的買了報紙後才數着銀錢跑開。

二樓略微安靜,三樓雅間布置的精致華美,門上亦皆有雅號。

能來三樓之人,身份通常不會低到哪去,夥計上樓時都不禁下意識的放緩腳步和呼吸聲。

白桓初剛看完報紙上刊登的趣事,抹掉眼角笑出的淚水,“你不看看?可逗趣了。”

戚司安喝了口茶,道:“看過。”

他身側橫放着一個不容忽視的南榆木木盒,長而略扁,其上雕刻着松齡芝壽,紋理清晰,潤澤自然。

用如此精心細琢的木盒盛放,裏面的物件便可想而知的差不到哪裏去。

白桓初知曉戚司安帶來的東西必然珍貴,卻不知曉裏面到底是什麽。

但他知道,這件東西是戚司安要他轉交予祖父的。

“我真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你竟然會用心如此。”見戚司安不接話頭,白桓初繼續說:“平日裏不見你去找我祖父,那天卻主動搭話,一同乘馬車回來,偏偏回來的路徑……”

白桓初看他,不懷好意的笑道:“你真要我說出來啊?”

戚司安也笑:“有什麽不好說的,白老對報牆有興趣,本王難道還能繞路不成?”

“王爺就說,那日是不是對我祖父先提的報牆?”

不然祖父怎麽會被引得升起興趣,下馬車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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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司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本王只是略微說起褚先生對于兩個問題的解答,恰巧路過報牆,白老便下去一觀。”

白桓初啧啧道:“王爺哪裏是略微說起,分明是別有用心。”

他看向木盒道:“祖父喜愛的東西不多,偏愛的也就獨一份,裏面是硯臺對不對?”

戚司安一手搭在松齡芝壽圖上,拍了拍道:“不妨再猜猜,裏面是什麽硯臺?”

白桓初:“你送予祖父的硯臺必然不會差,不猜,我親自看。”

說完後,他起身拿過木盒,戚司安也沒有阻止,擡起手讓他拿。

待打開木盒,白桓初瞪大眼睛:“老坑洮硯?!”

老坑洮硯乃稀世名硯,四大名硯中最難采集,其石色碧綠,潤如玉,紋理如絲,質堅而細,發墨快而不損毫,貴重不說,亦是無價之寶。

白桓初都不敢上手去摸,咂舌道:“你可真是大手筆啊,老坑洮硯也舍得給我祖父。”

戚司安道:“有何不舍得,本王府上還有一方老坑洮硯。”

“…………”白桓初無話可說。

“怪不得祖父近來笑逐顏開,說瑞親王得了什麽好物要送予他。”

将木盒重新放好後,白桓初坐下,面容難得嚴肅:“司安,你若真對……有心的話,便早早抓緊些,我看你的幾位皇侄兒都心思活泛了啊。”

“才貌雙全,更不是一般的女子,難免會招人惦記。”

白桓初道:“自從褚姑娘是雁溪先生的身份暴|露出來,又被陛下封為栖寧縣主…………我怎麽看大皇子也有點不對勁。”

“他找借口往後拖了自己的婚事……不會是要反悔吧?!”

難道,不想和寧國公府的嫡女成親了?

戚司安嗤道:“皇上親自下的旨意,他敢反悔不娶嗎?再者,寧國公府的嫡女還是他戚奉景自己挑的,他沒腦子才會反悔。”

“你的意思是……”

“不過是不甘心,瞎折騰罷了。”戚司安冷冷道:“腦子就那麽一點能用,卻什麽都敢想。”

瞧見戚司安的臉色冷得要結冰似的,白桓初屢屢思緒:“等等……大皇子不是要反悔娶寧國公府的嫡女,但卻将婚期延後……你又說他不甘心,他難不成還想兩人都…………”

白桓初張大嘴巴,半響道:“你說的沒錯,大皇子……确實有點異想天開啊。”

“不甘心才會腦子不清醒,等戚奉景認清楚現實,就會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戚司安道:“他若是認不清楚,本王可以提前幫他醒醒腦子。”

……………………

“桂花糖糕。”

“糕糕,糕。”

“不對,兆年,連起來念,桂、花、糖、糕。”蔣钰風道。

褚兆年含着一根胖手指看他,确切的說是看他手中拿着的糖糕,擡起頭,用無辜的大眼睛瞅着:“吃~”

蔣钰風逼自己硬着心腸說:“不能吃,你還沒有學會。”

他看向褚瑞年,方才由褚尋真教說話,此時已經胖手捧着糕點吃的香甜,“兆年,你看弟弟都學會了。”

不看還好,一看褚兆年便泫然欲泣的朝着瑞年爬去,“弟弟,哥哥吃糕糕。”

這話倒是說的順暢又自然,直叫蔣钰風面上無奈,見喊不回兆年,他自己将桂花糖糕塞進嘴裏吃掉。

褚瑞年大方的将手中的糕點分給哥哥。

蔣婼芸在旁邊瞧得要笑死:“你太笨啦哈哈。”

蔣钰風:“……”

那能是他笨嗎?明明是兆年學不會……

褚尋真笑道:“今日太學例休,怎麽不和徐璧他們出去逛一逛?”

“徐璧他們說要做些準備,好好的迎接雲鷺書院的那群臭……嗯,學生們。”差點說出不雅之詞,蔣钰風幹咳一聲摸摸鼻子。

“雲鷺書院?”褚尋真道:“可是每三年間,便會派些學子來太學的書院?聽說是與太學齊名……”

“略有不如。”

蔣钰風道:“若是齊名,天下學子也不會以入太學為榮,不過雲鷺書院也确實數一數二,在廣名府的地位便相當于太學在京城裏的地位。”

“京城對一些地方來說畢竟遙遠,不舍得離家的便會去更近點的雲鷺書院讀書。”

“至于每三年能夠來太學的學子,要麽看成績,要麽看身份,待滿半年後,成績優異者可以選擇留在太學。”

“當然,這只是對于家境貧寒的學子來說,有身份的學子随時可以留下來。”

蔣钰風道:“徐璧告訴我,若不是這樣的決定是陛下早年間便定好的旨意,他們早就聯名上書,對此事進行抗議了。”

“有什麽好抗議的?”蔣婼芸好奇問道。

“已經無從說起是自什麽時候開始,雲鷺書院的學生與太學的學子便積怨已久,兩者相互看不順眼。”

“再者。”蔣钰風撇嘴道:“孫祭酒決定将東禺齋與南風齋合并,空出一個齋院專門給雲鷺書院的學子。”

“反正,依照伍善的話來說,等他們一來,萬事會以他們優先。”

褚尋真問:“為何要空出一個齋院?三年前雲鷺書院的學生在哪裏讀書,今年便還在那裏不就行了?”

蔣钰風想了想徐璧說的話,搖頭:“不行,聽說是臨西郡王杜柯的兒子杜松辭,嫌棄萫竹院偏僻又破舊,指明要與我們同等的待遇。”

“還說太學裏的膳食可能吃不太習慣,希望能改進些廣名府那邊的菜式,孫祭酒也同意了下來。”

萫竹院他也知道,雖然是偏僻了些,可哪裏破舊,院落大不說還種滿翠竹,風一吹,飒飒作響,頗有意境。

他瞧着,臨西郡王的兒子純粹是雞蛋裏挑骨頭,故意找茬兒。

“臨西郡王,娶了陛下表妹的那位郡王是不是?”蔣婼芸問道。

“是,沒錯。”

蔣婼芸奇怪道:“既然臨西郡王的兒子如此嫌這嫌那的,他可以不來啊。”

“誰知道怎麽想的,不過,陛下定的規矩不能不來吧。”

兩個團子早已吃完糕點,乖巧的伸出胖手,褚尋真正給他們擦拭幹淨,聞言道:“钰風,雲鷺書院的學生過來,是否也關系到你們升入內舍?”

“是,雲鷺書院也分為三舍,今年不趕巧,來的是外舍的學子。”

記得前兩次來的可都是內舍的……

蔣婼芸:“你可別被他們給比下去。”

蔣钰風沒好氣道:“且先讓他們瞧一瞧這大變了樣子的京城吧。”

驚不死他們。

…………

晚間,褚空寧褚空澤回府,褚尋真說起這件事情。

褚空澤道:“差點忘記,原來又到了雲鷺書院來人的時候,不過,我和大哥在太學的時都沒趕上和他們相處。”

他眨眨眼道:“說是相處,其實就是作對,聽說最解氣的時候,就是舅舅在太學時,壓得他們雲鷺書院的學生半年沒嚣張肆意的起來,個個縮的跟鹌鹑一樣。”

褚尋真忍不住露出笑意,又問:“陛下當年為何要頒布這樣的旨意?”

褚空寧道:“當年陛下根基未穩,有些事情便得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現在雖然已經安穩無事,卻作為傳統繼承了下來。”

其實也是盛佑帝還無意廢除這個決定。

“照往年來看,本也應該是雲鷺書院內舍的學子們過來,但今年陛下改為外舍,是因為裏面有一位學子……”

褚尋真看向大哥:“誰?是臨西郡王的兒子杜松辭?”

褚空澤稀奇道:“珍珠兒怎麽會以為是他?”

褚尋真便将今日蔣钰風的話說了一遍。

褚空澤哈哈笑道:“果真不愧是臨西小霸王,沒來就上趕着挑刺兒。”

褚空寧笑着搖頭:“不是他,是宣王戚司诃的兒子,戚锒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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