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深夜，外面響起細微的雨聲，小七靜靜的躺在床上，感受窗外雨點打落在窗戶上的細索響聲。
她其實最近睡得都并不好，有時候好不容易入睡，就會夢到小時候和大白一起玩耍的情形，那個時候，還有阿爹，娘親，又有大白，有小桃。可是每次一覺醒來，一切都沒有了。
阿爹依舊昏迷，娘親依舊忙碌，還有……大白死了。至于她身邊這個人，她并不肯定，他究竟是誰！也許，他是大白，更更多的也許是……不是。
小七悄無聲息的撫了撫手腕上的玉镯，這樣的成色，這樣的水頭，根本就不是尋常物件，撿的……多可笑，三歲孩子都不會相信。他就這樣堂而皇之的騙了她，難道真的是她太好騙了麽？
小七什麽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要覺得內心酸溜溜的。
就在她難受的時候，顧衍突然坐了起來，小七連忙閉上了眼睛，假裝睡得正好，果不其然，大白來到她身邊輕輕喚了一聲，“小七……”
見她沒有反應，悄悄的起身出了門。
小七幾乎沒有任何遲疑便是披着衣服追了出去，外面烏雲一片，細雨蒙蒙，小七看着黑色身影閃到院子邊兒，她也毫不遲疑的沖了過去。
顧衍聽到身後傳來小七淩亂的腳步聲，縱然她已然小心翼翼，可是卻并沒有逃過他的耳朵，只是，這個時候，他已經不能再瞞下去了。
顧衍來到牆邊，咳嗽了一聲。
小七還不等反應，就見一個黑影從牆外一下子就閃了進來，她吃驚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張三察覺到有人，對顧衍使眼色，只是顧衍不為所動，不僅不為所動，還示意他正常說話。
張三不知道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單膝跪地，“屬下見過世子爺。”
“起來吧！”
只這麽短短的兩句話，小七甚至覺得天旋地轉，她不可置信的松開了手。她甚至不能等上一秒鐘，幾乎是沒有什麽遲疑，小七便是從藏身的地方走了出來，她就這樣走了出來，蒼白着臉色看顧衍，“他叫你什麽？”
顧衍回身，見小七站在雨中，一襲披風，瀛弱又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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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是大白。你是什麽人？”小七幾乎止不住自己的淚水，這個時候她竟然有些感謝着雨水，正是因為有了這雨水，她才能這樣肆無忌憚的哭出來，任性的流淚，而不用擔心被他恥笑。
“你是什麽人？你看我問的多麽好笑，你是什麽人？你是小世子啊！小世子，你是哪個王府的小世子呢？”小七抹掉淚，“該不會你要告訴我，你是忠勇王府的小世子吧？”
顧衍見不得小七這般，他忍不住上前，小七迅速的向後退了一步，她警戒的看他：“你說，你是不是忠勇王府的小世子，你是不是顧衍？”
小七的聲音漸大。
顧衍生怕招來其他人，點頭承認：“對，我是忠勇王府的小世子，我是顧衍。”
小七看着他，一下子就笑了起來，笑容裏全是悲涼：“哦，你是忠勇王府的顧衍。”她挺直了腰杆，死死的盯着他，“那麽，你這樣好玩兒麽？小世子，這樣騙人，好玩兒麽？假裝是一只狗，好玩麽？看我擔心的團團轉，好玩兒麽？你說呀，好玩兒麽？你都已經害了我爹了，幹嘛還要來欺負我，你這樣欺負我，好玩兒嗎？”小七哭了出來。
顧衍不顧小七的拒絕，一下子就沖到了她面前，他拉住小七，“不是的，我不是要和你玩兒，我喜歡你，小七，我很喜歡你。”
小七一把甩開顧衍的手，冷笑：“你現在看我這樣又哭又笑，是不是也覺得很好玩兒，覺得我很可悲吧？竟然要相信你。大白死了，是呀，是我自己蠢，狗怎麽變成人呢？是我傻，傻傻的相信了你的話。可是顧衍，你不覺得虧心嗎？你已經害了我爹了，為什麽還要來害我？”
顧衍垂着頭，難受的不得了。
“我沒有，我沒有一點欺騙你的心思，我喜歡你的，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很早很早之前，兩年前，兩年前我就喜歡你了。可是我不敢出現，小七，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騙你，我也不知道大白是真的死了，我只是想到你身邊，想到你身邊和你一起生活。小七你相信我，我不是壞人，我也不是有心欺騙你，我只是怕你不理我才出此下策，小七……”顧衍急切的解釋。
小七淚眼朦胧的就這樣看着顧衍，這一刻，她仿佛看見了兩個人第一次見面，大白第一次吃東西，她為他擦臉，帶他出去散步，丢球……小七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她只覺得，好像越發的恍惚了，而眼前這個身影也越發的不清晰……
就在小七失去意識之前，她聽到有個人大喊：“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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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小七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做了一場夢，夢裏，她跟着大白來到了牆邊，大白不是大白，他是顧衍，是忠勇王府的小世子顧衍，他是害她爹落馬的顧衍。
他沒有解釋一句自己這樣做的原因，也沒有與她道歉，明明是他造成了他爹的昏迷，可是他沒有一句道歉，他……他都說了什麽呢？
一時間，小七竟是想不起來了，他只說不是故意，可是，不是故意為什麽要裝大白呢！着難道還不是故意麽？
“啊！”小七驚醒。
聽到小七的聲音，林氏連忙從外屋進來。看小七一頭大汗的坐在床上，仿佛噩夢一般，她連忙上前：“怎麽了？”
小七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那哭聲裏的委屈做娘親的怎麽都沒有辦法忽視，她将小七摟在懷裏安撫道：“別哭，小七別哭了。這是怎麽了啊！哭的這樣慘兮兮。”
小七不肯說出實情，就這樣将頭靠在母親的身上，抽泣着。
林氏嘆息一聲，言道：“小七莫哭。一切都過去了，別怕，一切都過去了。”
小七擡頭，看向了林氏，“娘親……娘親。”
“顧衍走了。”林氏靜靜的言道。
小七瞪大了眼睛，大大的淚珠兒挂在臉上，她重複林氏的話，“顧衍……走了？”
林氏點頭：“是呀，他走了。”
原來，林氏一直都覺得女兒這邊有點不對，但是小七不肯說，林氏也不好再問她，只能命心腹之人盯着這邊，而今晚，顧衍從小七房中出來，委實是讓人吓了一跳，之後趁着幾人交涉之際，那人立刻禀了林氏，等林氏趕到，小七已經昏了過去，她看着女兒昏迷不醒的樣子，擔心的不得了。
顧衍将人抱回了房間，與她詳細的訴說了一切，不曾有一絲的隐瞞。
林氏聽了，心裏雖然埋怨顧衍，可是更多難聽的話卻又說不出口。千言萬語，也只三個字。
你走吧！
顧衍離開了鄭家，在小七還沒有醒來的時候就被三夫人攆了出來。
小七得知顧衍已經走了，愧疚的低頭：“娘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沒有聽你的話，我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一切。嗚嗚……”她捂着臉默默哭泣，“都是我不好，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麽用了……”
小七哭的這樣慘，林氏更是心疼的不能自持，拍着小七的背，林氏言道：“不哭。娘不怪你，你年紀還小，被人騙了也是正常。好在，顧衍其實并沒有什麽壞心腸，一切就當是一個教訓，好不好？小七不哭了。”
小七靠在林氏的身上，委屈的繼續抽泣。
林氏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言道：“小七的辮子綁的好特別，不是以往的樣子……”不等說完，看小七又紅了眼眶。
小桃在一旁咬牙切齒，“是那個該死的小世子綁的。”
林氏聽了，詫異的看了一眼那緞帶，一時間，她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小世子顧衍說，他是真的喜歡小七才出此下策。當時林氏不以為意，高門大戶的公子，自然是做事兒由着自己，可是現在看他為小七綁的這個頭發，竟是十分的細致。可見，那動手的人該是多麽用心。
“小七不是笨孩子，必然是他裝的極像，小七才會相信的，對嗎？”林氏問道。
小七點頭。
“顧衍心腸不壞，對嗎？”林氏繼續問道。
小七想了一下，別扭的點頭。
“有顧衍陪伴的日子，小七覺得很開心，對嗎？”林氏細細打量小七的神情，見她似乎在想什麽，她問道：“是不是？”
小七嘟嘴：“不是！”
林氏并沒有拆穿她，只是微笑：“不管怎麽樣，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雖然他騙了你讓你很不開心，當然，娘親也不開心。可是一切都過去了。現在他走了，我們也要繼續我們的生活，對不對？”
小七默默的點頭。
“那麽再想更多，糾結更多，也是全然沒有意義。”林氏握住小七的手，“娘親以後會保護好小七。”
話音剛落，林氏的視線落在了小七的手腕上，小七也順着她娘親的視線看了過去，她手腕上晶瑩剔透的玉镯，正是顧衍為她帶上那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