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戀愛錯覺
第二十七章戀愛錯覺
陸湛澄用十分不确定的口氣,沉甸甸地問朝陽,“這一次,不再是我弄錯一切了吧?”
朝陽怔愣許久,以為自己出現幻聽。
要不然,她怎麽會從中聽出一點別的意思?
這不是她預料之中的結果啊。
“……呃……”朝陽猶豫不決,最後難以确定地伸長腦袋,小心道:“弄錯?什麽意思?”
“別管什麽意思,你先回答我的問題。”陸湛澄問道:“你喜歡我,沒有錯吧?”
事已至此,與其說謊反駁不如爽快承認。
“是,我喜歡你。”朝陽點頭。
陸湛澄沒有馬上接話,似乎正在咀嚼這句話。
朝陽不等他消化完畢,直接說道:“我确實認為你喜歡我,再不濟也是有好感的。”她終于想起自己今晚給陸湛澄打電話的初衷,破罐子破摔道:“你也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歡我?”
陸湛澄盯着朝陽,沒有回答。
朝陽等了幾秒鐘,一顆心不停往下沉,最後,她決定手動剎車,俯身去撿地上的衣服,自嘲道:“好吧,當我沒問。”
“朝陽,”陸湛澄開口道:“我喜歡你。”
朝陽的手頓住,随後,她直起身子,臉上是過度緊張後驟然放松的喜悅與委屈,“你這家夥,給糖前非要打一棍子嗎?”
陸湛澄弱弱地哼了一聲。
互相承認了心意後,兩個人誰也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麽,便都只是沉默地看着對方,直到雙雙尴尬到不能自已。
“所以……”最後,朝陽清清喉嚨,打破沉默,“所以,你一直讓我留在你身邊,是因為喜歡我,而不是……不是因為需要我成為翟小姐和宋先生的替代品。”
“一開始是,但不是你所謂的替代品。”陸湛澄攤了攤手,試圖解釋,“那陣子,我只是需要有人能站在我這邊。你能想象,黎初和白未晞因為一些緣故,從此與你形同陌路,而這之間,也是你咎由自取,你連祈求他們留下的資格都沒有。”
朝陽暗想你表現出來的強勢可與“祈求”沾不上邊,但轉念想想,或許正是因為陸湛澄性格裏的執拗與不可挽回,才更讓他陷入孤獨的絕境,無法自救,甚至連呼救都不被允許。
“一開始只是需要‘相關人士’陪着你,那後來呢?”朝陽問道:“既然喜歡我,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歡我?”陸湛澄不滿道:“既然你也喜歡我,為什麽三番兩次要從我身邊離開?”
“我沒有安全感,不想成為一個笑話。”朝陽以牙還牙道:“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歡我?”
陸湛澄無言以對。
雙雙沉默片刻後,朝陽噗嗤一笑。
陸湛澄問她,“你笑什麽?”
朝陽笑道:“我笑你是傻瓜,我是笨蛋。”
陸湛澄反駁道:“我不是傻瓜,你确實是笨蛋。面對混亂,你能想到的應對方法就是逃離,我和你不一樣,不管如何,我至少将你牢牢固定在身邊。是我給了我們倆機會,你應該感謝我。”
朝陽忍俊不禁,“好好好,謝謝你!你不僅是偉大的上帝,你還是盡忠職守的丘比特。請問,你還要在衣櫃裏呆多久?”
陸湛澄這才想起自己的處境,忙從衣櫃裏站出來,不悅地整了整襯衫領子。
朝陽拎起濕漉漉的外套,“客廳裏有酒釀丸子,吃了再走吧。”
酒釀丸子尚溫熱,朝陽分成兩碗,和陸湛澄一左一右坐在餐桌邊吃宵夜。
陸湛澄吃幾口便覺得膩,推到旁邊不願吃了。
“浪費糧食。”朝陽小聲嘀咕。
陸湛澄把自己的碗推到朝陽面前,“那你吃。”
朝陽立即護住自己的碗,“不受嗟來之食!”
陸湛澄側過身子,以手撐額,一眨不眨地盯着朝陽。
朝陽被看得不自在,納悶道:“看什麽?”
陸湛澄想了想,問道:“所以,咱們倆現在是情侶關系嗎?”
“情侶”兩個字像原子彈引爆在朝陽內心,轟得她半天才回過神,“……可是我還沒當着全公司的面給你過肩摔,你爸爸還沒給我一張百萬支票讓我離開他兒子,我們還沒經歷猜疑、誤會和離間……就這麽變成情侶了?太不可思議了!”
陸湛澄覺得朝陽的腦子才是全世界最不可思議的存在,“有病吃藥,沒病好好講話。”
“哦。”朝陽低頭吃丸子,津津有味。
陸湛澄的手臂悄悄搭在朝陽椅背上,手指微動,滿臉緊張。
朝陽邊吃邊唠叨,“談戀愛是門學問,戀愛心理學裏說過,随着深入接觸,彼此真實模樣會越來越完整地暴露,生活習慣需要磨合,相處模式需要調整,在這個過程中,要打開心胸,擁有包容對方和所有挑戰的容量。未來生活充滿各種不可知的問題,做好準備,先學會包容……”
“包容?”陸湛澄放在椅背上的手輕輕握住朝陽的肩膀,低聲道:“像這樣?”
朝陽先是一怔,随即面紅心跳。
陸湛澄手上微微用力,朝陽側身靠進他肩頭。
朝陽忍不住偷笑。
陸湛澄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朝陽笑道:“我覺得包容是要最大程度的。”
陸湛澄問道:“比如?”
朝陽轉過身,張開雙臂緊緊擁抱陸湛澄,“比如這樣。”
陸湛澄将下巴擱在朝陽頭上,笑道:“這是糖嗎?”
朝陽在他懷裏點頭如搗蒜。
兩個人心滿意足地擁抱片刻,卻又忽然彼此推開對方,十分嫌棄。
陸湛澄搓着下巴,“你的頭發把我臉弄濕了!”
“你的衣服把我睡衣弄濕了!”朝陽提起領口。
陸湛澄問道:“還吃嗎?”
朝陽搖頭,“飽了。”
“那我走了。”陸湛澄站起身。
朝陽點頭,“我送你下去。”
為了不被對門黎白情侶發現行蹤,朝陽和陸湛澄蹑手蹑腳溜出家門,摸黑下樓,鬼鬼祟祟,腳步輕如耗子。
雨漸漸小了,陸湛澄鑽進車裏前,站在樓道口說了最後一句話,“我以為,這一切又都只是錯覺,所以只能固執地強行綁住你。”
朝陽笑道:“我明白。”
陸湛澄點點頭,上車離開。
等陸湛澄離開許久,朝陽依舊站在樓道口,她伸手接住檐下滾落的雨水,滿手濕涼惬意,叮叮咚咚目不暇接,她玩了會兒雨,傻笑着轉身要回樓,卻看見臺階外的水溝裏,一只小青蛙撲通撲通掙紮着往溝外跳。
越是跳不出便越要跳,這倔強,也不知道像誰。
朝陽盯着那只青蛙看了半天,見它實在跳不出水溝,便俯身将它拎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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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第二天早上有課,早早便去了公司。
上課上課上課上課,上完全部課程,朝陽已經累癱在辦公桌上,喉嚨腫痛的一個字也不願多說。
因為課程緊湊,朝陽幾乎沒時間聯系陸湛澄,陸湛澄也識趣,知道不能在她最忙碌的時候打擾她。
晚上沒有課的同事六點便下班離開,朝陽看了眼手表,九點半,她也該打卡下班了。
路過易逢辦公室的時候,朝陽探頭朝裏望了一眼,這一眼卻被易逢抓到,他馬上拎包沖出來,笑道:“你下課了?我送你回家!”
朝陽擺手,想拒絕,聲音卻啞了。
易逢搭上朝陽肩膀,推着她往前走,“走吧,順路給你買點嗓子藥。”
朝陽抱住門框,堅決不從。
易逢也不客氣,直接掰開她的手。
朝陽急了,大吼,“我有……了!咳咳咳!”她嗓子沙啞,突然拔高音量,咽喉一卡,中間的字便被吞掉了。
一句“我有主了”莫名其妙成了“我有了”。
易逢傻眼。
朝陽也愣了。
最重要的是,陸湛澄和王歆不知何時來到四樓,這會兒就站在走廊前頭,瞠目結舌地看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