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重刑加身
第二十九章重刑加身
朝陽低頭看了眼手表,發現易逢已經瞪直雙眼半分鐘沒回過神來,她有些擔心,輕聲喚道:“易逢?易主管?主管?”
易逢眼珠子微動,腦袋嘎嘎轉向朝陽,讷讷道:“你叫我什麽?”
朝陽想了想,重複道:“主管?”
易逢拿起面前一整杯紅酒,悶頭灌下,然後抹抹嘴,呆滞幾秒後驀地哭喪道:“都叫我主管了,果然不愛我了……”
朝陽冤枉道:“……我就算叫你名字,也不能證明我愛你啊……”
易逢酒後壯膽,撒潑道:“我不管我不管!明明是我先發現你的!我只想讓你閃光發亮,卻沒想過越是閃光發亮的寶玉越容易被人觊觎窺探……嗚嗚嗚……早知道我就把你藏起來,誰也不讓看了……”
陸湛澄坐到易逢身邊,拿筷子敲敲他的空酒杯,輕聲道:“我知道你失戀,心情不好,我允許你發一分鐘的酒瘋。”
易逢看向朝陽,認真問道:“我還有多少時間?”
朝陽看表,“還有三十秒。”
易逢跳起來,站在椅子上沖朝陽大吼,“既然如此,我要問一個全世界失戀群衆都要問的問題!”
朝陽吓了一跳,仰頭惶恐道:“你問。”
易逢捶胸頓足道:“小朝陽,哪怕一分一秒,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朝陽傻眼。
這就是全世界失戀群衆都要問的問題?
她算是服氣了。
陸湛澄敲敲杯子,“時間到。”
朝陽和易逢同時看向陸湛澄。
陸湛澄坦然亮出自己的手表,“真的,沒騙你。”
易逢坐回位置上,失魂落魄,十分傷心。
陸湛澄收手喝酒,表示一切盡在掌握。
一桌子酒菜吃吃喝喝,王歆進來笑道:“時候不早,我們該回去了。”
易逢掏出錢包嘟嘟哝哝要結賬,門外候着的經理笑道:“陸先生已經結過賬了,易先生,留心腳下。”
易逢驚訝地回頭看向陸湛澄。
“易主管喝多了,麻煩你送他回去。”陸湛澄囑咐完王歆,對朝陽說道:“我送你回家。”
“可是你喝酒了。”朝陽穿好外套,接過陸湛澄的車鑰匙,笑道:“應該是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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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還會開車。”陸湛澄倚在副駕駛座上,邊解領帶邊問:“你還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
“你的事,我也有很多不知道。”朝陽許久沒開車,略顯緊張,“首當其沖,便是你的家庭住址。”
陸湛澄閉目想了想,再睜眼時毅然決然道:“咱們不能回家,直接去酒店吧。”
前頭就是紅燈,朝陽驚得差點追尾,愕然道:“什麽?”
“我爸在家。”陸湛澄理所當然道:“咱們倆回去,光解釋就得半天,太麻煩了。”
“一對年輕男女為什麽要相約去酒店?”若不是安全帶系住朝陽,只怕她已經飛撲過去撕扯陸湛澄那張道貌岸然的臉了。
“我不是說了嗎?”陸湛澄不耐煩地重複,“我爸在家。”
“誰說我要進你家了?”朝陽莫名其妙道:“我不過是替你開車,等你平安到家,我就離開了,和陸老先生半點交集都沒有。”
“不行。”陸湛澄斷然否決,“送佛送到西。”
朝陽氣笑了,“你喝醉了,胡說八道。”
“我沒喝醉。”陸湛澄嗤笑,“才兩杯紅酒。”
朝陽郁悶,“給我一個地址,我送你回去。”
陸湛澄再三思考,最後妥協,“那你送我去另外一個地方吧。”
另外一個地方是陸湛澄的婚房。
這點朝陽并不知情。
車子停在市區高級公寓樓的地下停車場裏,陸湛澄一開始還沒找着電梯,帶着朝陽繞了一圈後才在物業保安的指引下找到那扇顯而易見的電梯門。
“從買房到裝修結束,”電梯裏,陸湛澄解釋道:“我總共只來過一次。”
等打開新房大門,摁亮客廳的燈後,陸湛澄又補充道:“房子是我的,翟婷婷一次也沒來過。”
朝陽站在精修過的新房裏——房子是躍層式結構,布局裝修是典型的陸湛澄風格,簡易實用至上,半點矯揉造作都沒有——她相信翟婷婷沒來過這處房子,因為沒有幾個女孩都忍受這樣冰冷森然的家。
陸湛澄站在朝陽身邊,一時有些無措,“或許我不該帶你來這兒。”
朝陽疑惑,“為什麽?”
陸湛澄摸摸鼻子,“總提起前女友的男朋友不是好男友。”
朝陽失笑,接着想起現實問題,“這裏能住人嗎?”
“沒有吃的。”陸湛澄答道:“水電正常,睡一晚可以。”
朝陽點頭,“那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陸湛澄馬上拉住朝陽的手,“我讓你送我上樓,不是為了讓你馬上回去的。”
朝陽雙臂交叉護胸,警惕地看向陸湛澄,“那你想幹什麽?”
陸湛澄嗤之以鼻,撈住朝陽的肩膀,将她直接推坐到沙發上,與她四目相對,“聊天。”
溝通,交流,熟悉,理解。
這是陸湛澄想做的事。
“聊天?”朝陽歪坐在沙發上,眼珠子轉悠,“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嗎?”
“陰天,沒雪,沒星星,沒月亮。”陸湛澄緊靠朝陽而坐,“對詩詞歌賦從不附庸風雅,對人生哲學也絕不格物致知。”
朝陽側身看他,從沒覺得自己離他這麽近,“那你想聊什麽?”
“聊你願意告訴我的事。”陸湛澄放松地回視她,“可以先從我的事情聊起,你想知道什麽?”
朝陽思考再三,實在想不出适合的問題,投降道:“還是你來問吧。”
“問個問題都不會。”陸湛澄鄙夷地瞥了她一眼,翹腿自得道:“我來。”
朝陽龇牙。
陸湛澄閉目思索良久,驀然發現,他也沒什麽好問朝陽的。
教育經歷和工作履歷他都知道,家庭背景不宜相問,人生瑣事又屬*。
最重要的是,這些,他全然不在乎。
陸湛澄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提了一個相當愚蠢的建議。
朝陽見他許久沒有開口,忍不住笑道:“老板,我們還是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吧!”
陸湛澄見不得她嚣張得意,握住她的手腕威脅道:“不許笑。”
朝陽哈哈大笑,差點滾到沙發底下。
陸湛澄把她撈回來,靈光乍現,大聲道:“我知道要問什麽了!”
朝陽笑問,“你要問什麽?”
陸湛澄呵呵兩聲,問道:“哪怕一分一秒,你有沒有喜歡過易逢?”
朝陽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家夥的小肚雞腸當真全使在自己身上了。
朝陽擠眉弄眼,故意道:“易逢不符合我的理想型,這你是知道的。”
陸湛澄沉默幾秒,忽的出手,将朝陽撂倒在沙發上,自己坐到她屁股上,雙臂環胸,巋然不動,“重刑伺候,趕緊坦白。”
朝陽只覺自己又成了被壓五指山的孫猴子,手腳撲騰,卻怎麽也掙不開,這姿勢又氣人又好笑,朝陽哭笑不得,“你這是家暴!”
陸湛澄壓根不敢真坐,自己兩膝蓋撐着,拿泰山壓頂當家法,“等你招供了,不論是要去民政局還是派出所,我都陪你。”
朝陽咚咚咚直捶沙發,“我不喜歡他!壓根不喜歡他!從沒喜歡過他!”
陸湛澄馬上起身。
朝陽笑得肚子疼,撐着手臂農奴翻身,“陸湛澄!你太幼稚了!”
“哼。”陸湛澄依舊跪在她身上,雙臂環胸,居高臨下,清高孤傲,剛正不屈。
朝陽仰望陸湛澄,不知不覺受了蠱惑,伸手拉住他垂落的領帶,将他慢慢拉向自己。
距離越來越近,氣息越來越熱。
這對都沒正經談過戀愛的年輕男女,一切源于本能,一切發自肺腑。
朝陽盯着陸湛澄黑亮亮的雙眼,輕聲細語,“我喜歡的人,是你啊。想靠近,想熟悉,想了解,想觸碰,想離開,想哭,想笑,想念,想愛的,只有你啊。”
鼻尖相觸,陸湛澄緊緊看向朝陽,執着地,幾乎要看進她心底深處。
“朝陽,如果這就是愛情……”陸湛澄微微側頭,愈發靠近朝陽,鼻間炙熱的呼吸按捺着灼燒她同樣發燙的臉頰,“……那麽,我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愛人。”
他的吻輕輕落在她的唇上,像羽毛輕撫,像蜻蜓點水,像星火燎原,像火樹銀花。
那是一個全新的世界,帶着馥郁芳香靜悄悄打開。
“嗚……嗚嗚……陸……嗚……”朝陽最先回過神來,左右搖頭也躲不過陸湛澄後,她被迫使出殺手锏,雙臂用力外推,将毫不留神的陸湛澄直接推落沙發。
沉迷于美夢的陸湛澄一腦袋磕到茶幾,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半晌反應不過來。
朝陽撿回不知何時落下的眼鏡,匆匆戴上,頭發淩亂,面色潮紅,說話嚴重底氣不足,“年輕男女果然不能随随便便聊詩詞歌賦!說好的人生哲學呢?”
陸湛澄看着朝陽敞開的領口,怔忪道:“……食色性也。”
朝陽撿起一個抱枕砸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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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湛澄飲酒,不能開車送朝陽回家,便只是拉着她的手,牽到路邊攔了輛車,依依不舍送別。
朝陽坐在暖和舒适的車內,一回頭便能瞧見陸湛澄孤零零站在路邊,出租車駛出老遠,他依舊沒有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