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求和
在成謙當着導員和主任的面忐忑的從手機通訊錄裏尋找周行遠的電話時, 坐在不遠處的葉皖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他的長相。按照公道來說,成謙是一個長的很好看的男生。個子不高,身材纖瘦,一張精致的臉蛋堪稱唇紅齒白, 一笑起來兩頰還有若隐若現的小酒窩。
從長相來看,成謙可以說是秀氣甚至是柔順的, 讓人沒辦法預料到他是這麽一個心思深重, 咄咄逼人的家夥。果然, 人不可貌相。
所以他也是周行遠曾經勾搭過的小情人其中之一麽?除了這個原因,葉皖實在是想不出來成謙和周行遠認識還能是因為什麽別的可能性, 畢竟以那個周行遠恨不得勾搭上全城小男生的浪蕩品行,也不意外。
只是葉皖不明白, 成謙是怎麽知道自己和周行遠曾經有一腿這件事情的。難不成是他們兩個歡好的時候,周行遠心情好同成謙說過‘我曾經包過你們學校另一個學生’的事情麽?那他不是純粹找揍麽?而且......葉皖不禁想到那次在九中大禮堂洗手間見到周行遠的事情。
想來,那次周行遠去九中也不是平白無故去的。葉皖眼裏閃過一絲了然,卻不由得微微有些緊張的盯着成謙的動作——他希望打不通, 他真不想在和周行遠那個偏執狂再有什麽交集了。
不止他,辦公室的所有人幾乎都在盯着成謙的動作。直到成謙似乎終于找到了, 手指一停,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摁了下去——
[對不起, 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電話那頭傳來機械冰冷的禮貌女聲讓在場人員靜了靜,只有葉皖嘴角翹了翹。成謙的導員簡直要被他丢人的恨不能原地去世, 怒火滔天的一指門外:“現在就給我回去寫檢查, 再多說一個字就麻煩你家長來一趟吧!”
成謙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唇, 卻怕的不敢說話。他死死的瞪了一眼冷眼旁觀看笑話的葉皖,眼眶通紅粗喘着氣離開了。
因為學校的介入,論壇上沒一會兒那個火爆的‘爆料貼’就被删了。在全體學生還都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時候,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學校官方發布的澄清貼——內容無非是編造事實,學校同學因為私人恩怨怎麽怎麽樣之類的。
然而卻再一次掀起了軒然大波。
因為這事兒追根究底,動機很讓人毛骨悚然——假如看誰不順眼就去論壇捏造帖子去黑,以現在流言蜚語的傳播速度,豈不是人人自危麽?A大校風嚴謹,開設校內網一開始的目的也是想便于學生交流一起學術研究之類的,後來人多了也就不免說一些八卦,但老師也一直沒關過。
年輕人有幾個不八卦?A大的學生都是難得的人才,他們用不着管——結果現在莫名其妙發展成了這個模樣。校領導和各位老師都覺得異常打臉,以一陣陣的輿論聲中,不得不出來再次澄清并且發聲明說以後校內網統統上傳學生證的實名制。
學生都要臉,一個學校的實名制之後基本半個小時內都能找到真人,自然沒人敢在空口造謠。躁動不安的輿論這才稍微得到了緩解,有人立刻就實名制在網上發表感慨,雖然還是有很多人不滿,實名制群情激憤着要學校曝光該造謠學生的一切信息。
對于A大這種學校來說,成謙這樣的學生是敗筆,是毒瘤。
成謙在宿舍裏整整藏了三天,在看到這一系列留言的時候,臉都快白成一張紙了。他眼中閃動着的情緒盡是脆弱不安。怎麽辦?他該怎麽辦?要是真當着全校的面跟葉皖道歉,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事兒是他幹的,那他還要不要繼續在A大混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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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不容易考上這個大學,拿到獎學金,學分接近完美,活成了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品學兼優的好模樣,結果因為這件事情被社團開除,被主任和導員鄙夷,現在又要在全校面前丢人......
成謙是真的有點想哭了——他這時候才真切的恨起來自己那該死的虛榮心和嫉妒心來。
因為虛榮和錢他接近周行遠,并且理所當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因為嫉妒同為學生卻能輕易得到周行遠青睐的葉皖,他劍走偏鋒,如今終于自食惡果。
成謙怔怔的站在原地,腦子裏面像是灌了鉛,周圍人的聲音都聽不見了。他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要是真的在廣播道歉了,那他就真的完了。
要不然就求求葉皖吧?求求他又能怎麽樣呢?哪怕在他面前跪下,那也只是在葉皖一個人面前丢人,總比在全校學生老師面前丢人的好!離老師給的下周二期限沒有幾天了,必須要快。成謙咬了咬牙,下定決心就朝着葉皖的班級走過去。
趕到教學樓門口的時候正好下課,成謙眼尖的看到裘思詠正從樓內走出來,他眼前一亮,立刻三步并作兩步的走了過去——
“社長!”辯論社的人都知道自己的那點作為,于是成謙在裘思詠面前也不避免的覺得有些難堪,忍着前者譴責的視線,他硬着頭皮問:“社長,您知道葉皖住幾號宿舍麽?”
光是道歉不太有誠心,成謙覺得他得買點東西送過去才好。
裘思詠聽了他的話,頓時繃起臉來大為警惕的看着他:“你又要幹什麽?”
成謙不禁有點汗顏——裘思詠的好脾氣,一根筋,傻白甜在學生間都是出了名的。他似乎永遠都是那麽一副軟綿綿好拿捏的模樣,沒人見他發過火,他也從來沒有讨厭過什麽人。自己怕是第一個讓裘思詠流露出這種‘厭惡’表情的人,可有求于人,成謙也只能忍氣吞聲的說:“我、我那事兒做的太孫子了,想跟葉皖道個歉。”
裘思詠沒說話,臉上的表情卻擺明了就是不信,充滿戒備。
“社長......我說的都是真的。”成謙于是開始轉變了路線開始裝可憐,一臉的黯然神傷,失落的說:“我真的知道錯了,想誠懇的跟葉皖同學道個歉。”
為什麽說裘思詠傻白甜呢,因為他這個人就是傳說中的‘心太軟’,他一見到成謙這幅臉色蒼白的內疚模樣,就忍不住撓了撓頭,安慰道:“那個,你別傷心啊,知錯能改就是好事。”
“社長,謝謝你。”成謙勉強一笑:“我現在只想當面和葉皖同學好好的道個歉。”
“好好好,道歉說開了葉皖或許會原諒你的,他是個大度的人。”裘思詠一臉欣慰的鼓勵着。
“......”成謙沉默了片刻,覺得他‘暗示’是拽不回來跑題的社長了,只能直白的又問:“社長,葉皖宿舍在哪兒?”
“啊......這個啊。”裘思詠一愣,随即好似想起來什麽似的尴尬一笑:“他不住宿舍啊。”
成謙:“......”
“真的,他從大一開始就不住宿舍了。”
那他剛才在這兒扯這麽一通不都是白費事了?成謙臉色難看的瞄了一眼腦子似乎缺根筋的裘思詠,又是無奈又是焦灼的嘆了口氣。
然而不論是學校的輿論風波,還是各路人馬的心思迥異都不在葉皖的考慮範圍內。準确的來說,在那天解決了事情之後,葉皖的腦子裏就沒有空當在分給成謙這個名字一絲一毫。他不動聲色的上着自己的課,把周圍人或好奇或試探的眼神全部當成空氣,平日裏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唯一有些煩的,就是自己住的房子近來隔壁天天在裝修,從早到晚都是電鑽聲和‘噼裏啪啦’的聲音。一大早上也就算了,畢竟葉皖習慣了早起,就算上午沒課也沒睡懶覺的習慣。
但有的時候大晚上的......葉皖就有點不能忍了。
晚上十點之後散發噪音是屬于擾民行為,裝修隊都這麽沒有生活常識的麽?葉皖考慮到隔壁鄰居家的業主是對六十多歲的老夫妻,強行按捺着報警的沖動打算明天找他們溝通一下——裝修可以,但能不能不要在晚上九點之後裝修啊?!
葉皖又悶又氣的戴着耳塞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他去樓下吃完早餐正巧碰上從早市回來的老夫妻。葉皖心想這下子倒是巧,這對老夫妻最近因為裝修,都在另一棟樓的親戚家住着,現在遇到倒是方便他不用去隔壁樓敲門了,他匆忙的攔了上去——
“呃,爺爺奶奶好。”
“哦哦,是小葉啊。”老人家也是認得葉皖的,笑眯眯的跟他打招呼:“沒去上課。”
“上午沒課。”葉皖笑了笑,循序漸進的問:“爺爺奶奶,您們家裏最近是在翻修?”
“哈哈,是要重新裝一下,但不是我們自己住。”奶奶笑着跟葉皖解釋了一下:“小葉,我們孫女要把我們接到別處住去啦。但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和你爺爺商量了一下就尋思租出去吧。”
“嗯?”葉皖有些訝異:“租出去還重新裝修一下?”
這兩口子未免也太善良了吧。
“是租客找人來裝修的,說是住不慣生活氣息濃的房子,要全面翻修。不過他給的租金多,加上我和老伴也不打算回來住吧,所以想裝就裝吧。”爺爺對于這種租房子還要大裝修的怪人也有點不解,但他還是委婉的說:“可能是現在的年輕人,比較有個性。”
原來隔壁要重新換鄰居了。
葉皖幹笑了兩聲,心理活動卻遠遠沒有爺爺那麽文雅,他想的是——租房子住還大裝修,不是事兒逼就是裝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