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老男人
那束葉皖用來反擊的花, 等到許程溪下了手術臺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已經傳開了。
許程溪走回去的一路上都覺得特別奇怪——似乎周遭的醫生護士,一瞄到他怎麽不是在竊竊私語的偷笑就是交頭接耳的說話呢?尤其在許程溪看過去的時候,他們還嬉笑着別過頭就離開了。
這讓許程溪第一次懷疑自己的‘形象問題’,路過走廊光潔的玻璃面的時候還照了好幾眼。直到确認自己衣着整齊得當, 許程溪才進了辦公室, 結果一進去......
“老許。”許程溪神色有些僵硬的看着同一個辦公室的劉醫生, 正低頭興致勃勃的擺弄着自己無比眼熟的那捧天堂鳥, 見到自己挑了挑眉:“有人送給你的。”
......許程溪當然知道, 這束耀眼的花分明是他早上訂給葉皖的,看來小朋友終于忍無可忍給他退回來了。
“諒解......你媽?”劉醫生聲音含笑的戲谑道:“老許, 你這是得罪哪個小姑娘了, 這麽剛。”
顯然, 劉醫生是看到許程溪在卡片上寫着又被粗略劃掉的那句土味情話了。跟許程溪一個科室多年, 也看不到幾次這位公子哥兒當衆露私的場景,劉醫生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饒有興致的追問:“老許,你這是相中誰家的姑娘了?你都追不到手?”
看着那行快破紙而出的字跡,劉醫生不禁打了個牙碜——誰家姑娘這麽狂野啊?
聽到‘姑娘’二字,許程溪眉眼一彎,勾勒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挑眉看向劉醫生,慢悠悠道——
“誰說是姑娘了?”
随後在劉醫生驚愕的眼神中,許程溪抄起桌子上的車鑰匙,笑眯眯的說:“我去接大小夥子了。”
什、什麽?大小夥子?劉醫生在許程溪透着歡愉的背影中只感覺三觀有點破滅, 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了什麽,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旁邊那一大束,許程溪并沒有帶走的天堂鳥,心想着難不成許程溪剛才是跟他出了個櫃?之前微博熱搜報道的那些都是真的?
忽然,劉醫生想到了什麽,忽的抽出卡片仔細看了看——卧槽,這字體......好像還真像一個男人寫的!
......
葉皖今天沒開車,下了班脫下西裝換了套休閑的服裝就打算走兩步去坐地鐵——他耳機壞了,打算去左岸的商場去買一對新的。葉皖萬年不變的黑白配,柔順服帖的頭發垂在臉上,站在落日的餘晖下活像一個大學生似的。
許程溪開車來到事務所大樓來找人的時候,看到的正巧就是這麽一幕,一瞬間,他幾乎就想到多年前去A大找葉皖看到他在操場上跑步的場景。活力四射,朝氣十足的好看,區別就是——那個時候他耳朵裏戴着一副耳機,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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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眼中那慣常不理人的冷漠,倒是如出一轍。
“小朋友。”開到葉皖面前的車窗緩緩落下,他聞言一愣,低頭就看到許程溪笑意晏晏的臉——似乎并沒有受到半分那花束裏卡片影響的模樣。葉皖不意外他會過來,但對于許程溪這不氣不惱的态度,倒有些感到興致缺缺。
事務所大樓的門口是人頭攢攢的主幹道,人流極大,車停着不方便。葉皖現在也算是初步了解了許程溪這‘磨人精’的本質了,幹脆也沒矯情的争來争去,舒展開蹙起的眉毛就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正中許程溪下懷。
“嗯?”葉皖這般配合反倒讓許程溪意外,清隽的長眉微微一挑:“今天這麽好說話?”
“往前開左轉,左岸廣場。”葉皖權當他是個免費司機。
“去買東西?”
葉皖:“耳機壞了。”
哦,果然還是以前的那個耳機狂魔。許程溪略微找到了一點他少年時期的習慣,輕笑了一聲。随後便想到那束花上不服不忿的幾個字,許程溪沉吟片刻,還是選擇在葉皖炸毛的危險邊緣試探了一下:“你不喜歡天堂鳥?”
之前送過去的那麽多次,都沒被送回來,雖然許程溪知道葉皖早晚會受不了,但是選擇在今天......莫不是天堂鳥不符合心意?
“花挺好看,就是字醜。”葉皖冷笑一聲,違心的否認了自己年少時覺得許程溪一手字好看驚豔極了的這個事實,瞄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別給我送了,還寫那些惡心巴拉的話。”
許程溪忍着笑:“不喜歡?”
“當然。”葉皖皺眉,萬分嫌棄:“土死了!”
許程溪不以為然:“要不然怎麽叫土味情話呢。”
左岸離事物所不遠,談話間就到了,把車停到停車場後許程溪跟着下車同葉皖一起,表達出來的意思就是明明白白要陪同了。葉皖沒有拒絕,就當沒看見似的自顧自的走。
只是到底沒法完全當作沒有許程溪這個人——他的存在感,一向是百米之外都十足顯眼,更何況僅僅是在自己身後的三步之遙呢?
兩個清俊到仿佛電視廣告裏鑽出來的模特一樣精神的小夥子,一前一後的走在人流量極大的商場裏,沒一會兒就吸引到不少眼球,更有膽子大的姑娘,直接就過來躍躍欲試的要微信號了。只可惜,都被并不擅長處理這種事情的許程溪一一拒絕,姑娘們都覺得頗為掃興。
“嗚嗚。”一個被拒絕的女孩回來後哭哭啼啼的對着旁邊的閨蜜嘤嘤道:“果然大帥比都有對象,他說他有對象啊啊啊啊!”
“啧,我就說不要讓你去吧。”仗着人多,心碎少女旁邊的姑娘也沒有刻意減小音量,仰天長嘆道:“這年頭,帥氣的小哥哥都是成雙入對的,你去湊什麽熱鬧?人家才是一對!”
許程溪和葉皖正巧從旁邊的電子設備店裏買了耳機出來,聞言腳步皆是一頓,面面相觑的對視了一眼——
“那姑娘好像再說咱們是一對呢。”許程溪湊近葉皖,低笑着打趣,淺淺嘆息道:“難不成我真的老了?跟不上時代了麽?”
現在這個社會風氣,似乎越來越開放了——早些年‘同性戀’這個東西基本上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也就是許程溪這樣的公子哥兒有能力有底氣玩得起。但現如今,居然大多數人嗑了起來,還一個個真情實感的。
這讓許程溪有種時代變遷的唏噓感。
“早說你老了。”穿着休閑服可以僞裝大學生的葉皖自認很顯年輕,瞥了許程溪一眼,毫不客氣的皺了皺鼻子批評道:“你都是一個奔四的老男人了,還裝什麽年輕?”
“......什麽時候奔四了。”到了一定歲數,男人也會變的對年齡十分敏感——尤其當追求對象還是個年輕的時候。許程溪當即一皺眉,不贊同的反駁:“我周歲才三十三,四舍五入也是三十好麽?”
“過了而立之年就是奔四。”葉皖一挑眉,看着他:“你不認同麽?”
......假如許程溪敢說自己不認同的話,那就是犯傻了。此刻葉皖說什麽是什麽,看着他白皙精致的臉上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許程溪微微一笑,從善如流的道:“認同,你說的對。”
許程溪就算是個套路狗,現在也得順着他——這個發現讓葉皖覺得莫名的爽,眉眼也放松了一些。
這個在外人看起來仿佛‘相視一笑’的畫面頓時讓周圍不少暗戳戳圍觀的姑娘有種雞叫的沖動——啊啊啊啊神仙顏值的男男西皮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好嗑的有木有!
“小朋友。”許程溪也不顧周圍人的目光,只低笑着問葉皖:“老男人想請你吃個飯,能賞臉麽?”
戀愛寶典上說了,當你想要追一個人的時候,臉皮是首先需要撇下的東西——甭管丢不丢人對方不會會拒絕吧,約就得了,纏就得了。所謂烈女還怕纏郎呢,許程溪也不是一下子要跳躍到那麽沒皮沒臉的狀态,他就是......想創造一點機會而已。
只可惜,還沒等到葉皖的拒絕呢,醫院的專屬鈴聲又如同午夜兇鈴一樣的響了起來。許程溪皺了皺眉,雖無奈,卻習以為常的接了起來:“什麽事?”
“程溪,你趕緊回來一趟吧。”是還在值班沒走的劉醫生的聲音,帶着滿滿的焦急和憤怒:“陳勝家屬,就他那腦子有點問題的表哥陳剛又帶人過來找麻煩了,說咱們把人治壞了不承認還故意使壞把他關進局子裏,就說你故意使壞跟警察說三說四,你幹什麽啦?”
“我能幹什麽?”聽到不是病人急診是陳剛那傻逼,許程溪反倒冷靜下來,靠着欄杆懶洋洋的道:“他腦子有病,就讓他鬧呗,敢砸壞咱們醫院東西就報警。”
“你你你說的倒是輕松!”劉醫生氣的嘴都有些禿嚕了:“院長叫你趕緊回來呢!”
啧,真煩,總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打斷他和葉皖難得的相處。許程溪鮮少有這種‘戀愛腦’一樣的想法,但此時此刻,也真的想把醫院和陳剛他們打包扔進垃圾桶裏......然後氣一陣,還是得回去。
挂了電話,許程溪嘆了口氣,有些遺憾的看了眼葉皖:“抱歉,今天老男人又不能請你吃飯了。”
沒理會他自稱‘老男人’的煩人調侃,葉皖皺眉沉吟片刻,忽然擡頭說:“我跟你去。”
上次陳剛在警局裏是他開口威脅別人的,怎麽說也不能推到許程溪頭上去,假如醫院的院長要問責......也問責不到許程溪頭上。
作者有話要說: 許哥表示,我老了,該成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