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好事”
她滿腦子都被懷孕兩個字占據了，宛如聽到一個惡耗，癱坐在馬桶邊上。
林素則不同，她認為戴聖肚子裏的孩子是陳元的，歡喜地說，“陳元一定很開心！”
“媽，你不許告訴陳元！”戴聖突然轉頭說道。“好啦，我知道，你要親自告訴他。”林素順手把戴聖從地上拉起來，“手怎麽抖得這麽厲害？是不是吐得太狠了？”
戴聖沒有回答，她推開林素，“媽，我有點累，想睡覺了！”
“可是你爸跟陳元還沒回來，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開門聲，接着門打開，陳元跟戴貴回來了！
戴聖感到一陣絕望，她僵着身子不敢轉身，林素早歡喜地跑到門口去迎接他們。
“戴聖，快出來！”林素催促着女兒，戴聖捏緊拳頭，一步一步地朝客廳走去，每走一步她都感覺腳下重千斤，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她跟陳元的感情，玩完了！
“爸，陳元！”客廳裏的三個人齊刷刷地看着她，她下意識地想閃躲那三雙眼睛。
“事情解決了嗎？”
“解決了，不過…”陳元走過來拉着她的手朝沙發走去。
面對陳元的體貼，她想哭，強忍着問道“不過什麽？”陳元頓了一下，說道，“我們的錢沒出，事情已經解決了。”
“為什麽？”古輝可能善罷幹休麽，“戴聖，你那個同學看起來挺落魄的，但沒想到他挺有人脈的，這件事情他昨天就替我們解決了！”戴貴感激地說道。
“我同學？”戴聖一時沒反應過來，看向陳元，陳元一臉不甘願，硬着語氣說，“是袁徒幫的忙。”她腦袋一轟隆，手腳冰冷，怎麽會是他？
“改天要好好感謝他！”林素歡喜地說。陳元一臉陰郁。
戴聖半低着頭，不敢吭聲，随後林素去把菜熱了，一家人圍着餐桌把飯吃了，這頓飯戴聖吃得魂不守舍的。
趁着有好事，林素推了幾次戴聖的胳膊，示意她改把懷孕的事宣布出來了，戴聖假裝沒注意，氣得林素鼻孔朝上。
眼看着飯吃完了，陳元出來一整天了，他也該回家了，林素見狀一陣着急，可女兒就是不吭聲，想到今天陳麗上門說的話，還有她跟戴聖對陳麗丢下的狠話，估計陳元回去會被陳麗拉去洗腦，林素喊住他，“陳元，媽有事要告訴你！”
正飄着魂的戴聖驚恐地抓住林素的手，“媽，別…我我到時…”
林素瞪了眼女兒，“這是好事啊，還不說要等什麽時候？”陳元笑道，“什麽好事？”
連戴貴都好奇地看着她們倆。
“戴聖懷孕了！”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戴聖掐着手心眼睜睜看着陳元的臉色大變，從青變到白，從白變到紫，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陳元，這可是大喜事，你怎麽？”林素不解地問。
接着陳元大步朝戴聖走過來，在林素跟戴貴的眼皮子底下抓住戴聖垂下的手，陰郁着臉扯着她，将她扯到門口，扯到電梯，扯下電梯，帶到停車場，開車門将她塞進去。
全程，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而空氣中彌漫着暴風雨。
上車寂靜兩秒之後，陳元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身子轉過來，強迫她面對他，“懷孕？！”陳元咬着牙從牙縫裏蹦出字來，“我記得我沒碰過你，哪裏來的孩子？是跟我開個玩笑嗎？”
戴聖腦袋裏轟隆隆的，她有點耳鳴，聽不清陳元說什麽，她眼睛裏也很模糊，裏面印着一張受傷的扭曲的俊臉。
“我問你話呢？！”陳元搖着她的肩膀大吼！
“陳元，我們結束吧！”
三年，九百多天，婚紗相，照了兩天，這個城市，牽走走過無數的街，悲哀的過去，因為他的給予而變得那麽渺小，終究，敵不過老天的一個玩笑！
呆呆地目送車子疾馳而去，揚起滿地的灰塵，她的臉頰，淚水順着眼角滑下。
“陳元呢？”林素看到只有戴聖一個人回來，問道。
“他回去了！”戴聖垂頭朝房間裏走去，林素不解地問戴貴，“女兒這是怎麽了？”
“不知道，可能跟陳元吵架了！”
如果是吵架這麽簡單就好了，戴聖接下來的日子過得混混沌沌的，由于身子害喜得厲害，好幾次從上班逃回家裏，一個人在地鐵上也難受得直掉淚，回到家裏她又不敢讓林素跟戴貴知道，躲房間裏就是一陣哭。
每每看到林素為了婚禮買的東西還有安排的那些事情，她就心裏更加難受。
直到有一天晚上，林素喊戴聖去試稍微改了下肚子的婚紗，戴聖終于爆發了，她将婚紗丢到地上，抹着淚說道，“媽，爸，我跟陳元分手了，我們沒有婚禮，沒有未來，什麽都沒有了！”
屋裏一陣安靜。
戴貴手中的電子煙滑落到地上，林素跳起來，“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你不是懷孕了嗎？為什麽分手？”
“就因為我懷孕了，孩子不是陳元的，所以我們分手了！”
林素一屁股坐到沙發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戴聖，“孩子的爸呢，他是誰？你怎麽敢作出這樣的事情來？你怎麽敢！”
她氣的伸手去扯戴聖，戴聖下意識地掙紮，“媽，不要問孩子的爸，我也不知道，對不起，可是我能把孩子養好的。”
林素絕望了，連孩子的爸都不知道，她松開扯着戴聖的手，整個人癱在沙發上，眼睛死死地瞪着戴聖。
她只有一個女兒，為了女兒操碎了心，想讓女兒體面得嫁到陳家，又希望女兒有個好歸宿。
現如今，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快五十歲的女人，瞬間哭得跟個淚人。
“如果你不知道孩子的爸是誰，那麽就把孩子堕了，你還年輕，不能讓孩子拖累了你，跟陳元結不成婚沒關系，把孩子堕了，你至少還可以重新開始，如果你未婚帶着一個孩子，就怕有再好的姻緣都被擋着，明天我跟你媽陪你去把孩子堕了，我們重新開始。”一直沒吭聲的戴貴，嚴肅地說道。
戴聖瞪大眼睛，臉色蒼白，“爸，我我，我并不想把孩子堕了，我想生下來，我可以養他的。”
話沒有說完，一個個拳頭就朝她的肩膀砸下來，林素狠狠地說道，“你還敢說，你還敢說，堕了，明天就去把他堕了！”
客廳裏的氣氛陷入了僵局，戴聖跟父母互不相讓，無人妥協。
而就在這個時候，門鈴突然響起，尤其刺耳，林素似乎想起什麽，她急忙扯着戴聖的手，“你給我進房裏去，明天我跟你爸帶你去堕了，你別想着把孩子生下來的蠢事。”
戴聖被關到房間裏，客廳裏似乎來了客人，林素無暇顧及她，她側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想着太多的事情，想着陳元，想着兩個人戀愛時的種種，畫面跳轉得太快，她的淚水也留不住。
直到門外有敲門聲。
她抹着淚坐起來，磨蹭了一下才去開門，看到門外的人，她呆立在原地，帶着眼泡的眼死死地看着他。
“阿姨讓我來勸勸你。”他推開門，徑直入了她的房間。
“勸什麽？你出去，我這裏不歡迎你。”要不是他，她能跟陳元分手嗎，她能懷孕嗎？
“孩子他媽！”他笑着轉身看着她。
這四個字讓她猛地跳起來，“你在說什麽？你別亂說！”
“我們結婚吧！”他膝蓋一彎，半跪在她面前，攤開的手心裏躺着一枚易拉罐的拉環，“來不及去買，它頂頂。”
“滾！”戴聖指着門口低吼。
“別這麽生氣，小心孩子，戴聖，我說過，我愛你，真不是用來騙你的，十年前我不知道那就是喜歡，除了欺負你，我不知道該幹什麽，你的離開給了我當頭一棒，把我給打醒了。”
“你不知道，當我知道我喜歡着你的時候，我有多驚恐，那是我自己都無法接受的事實，可是那确是真實存在的，你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神情都印在我腦海裏，這麽多年過去了，我知道，感情無關美醜，而是心，那種被牽扯而跳動的心，不管是你胖，還是瘦，仰或是毀容也好，我都忘不了，你為我寫的每一封情書，當年的我太膚淺了。”
“你可以原諒我嗎？然後嫁給我，讓我給你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