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施雪
袁徒回到家裏的時間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知道屋裏的人都睡了,他放緩了腳步,越過客廳,來到戴聖的房門前。
想到這幾天戴聖的狀态,拳頭就忍不住揣成一團,一個男人最無能的地方就是讓自己的女人受傷,這不得不讓他正視現實的問題,若是想要讓她過得更好,他必須站在這個城市的頂端,讓任何人都無法傷害她,還要所有人只能俯視着她。
寥寥夜空,欣長的男人在妻子的房門前站了許久許久,久到腿腳發麻,才緩步回了房間。
林素這幾天生病,戴貴一早就起來給一家人張羅早餐,關于女兒流産的事情,他是聽在耳裏痛在心裏,這孩子的父親找到了,願意負責了,孩子卻留不住了,感覺像是一種懲罰,懲罰女兒放棄了陳元這麽好的男人。
他微嘆氣。
希望不要上天不要再折磨他可憐的女兒了。
“爸,早。”袁徒跟戴聖前後從房間裏出來,戴聖本應該多休息幾天的,可是她卻堅持要上班,袁徒拿她沒辦法,起早來送她上班。
自從上次他把廚房差點毀了,林素在廚房門口貼了張禁止條,就是不讓袁徒再踏進廚房,林素病倒了,戴貴只能親自下廚了,誰讓女婿這麽不争氣。
三個人安靜地喝着碗裏的粥,袁徒給戴聖剝了兩顆雞蛋,戴聖低垂着眼,默默地将雞蛋塞進嘴裏。
孩子的離開,對她是個不小的打擊,精神跟狀态一時都沒恢複過來,袁徒才擔心她去上班的事情,誰知她又這麽堅持。
“我只是想做點事,轉移下注意力。”戴聖回道,袁徒心頭一沉,抿緊薄唇将悲傷硬逼了回去。
“下班等我來接你。”他握住戴聖放在腿上的手,捏在手裏,看着那白皙的手微微發紅,才感覺到她是真實存在的,不然這幾天不言不語間,讓他怪害怕的。
“恩。”她扯出一個笑容,反手握住他的手,大掌在她手裏顯得那樣的龐大,“不用擔心我,我很快就會恢複的。”
袁徒眼眸眯了眯,俯身親了親她的唇角,輕輕低語,“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恩,我相信你。”說罷,戴聖推開門下車,透過車窗看着他倒車,在不面對她的時候,袁徒的臉是冷峻的,依稀有着十年前的那抹狂妄,即使他現在一貧如洗,她知道他不是去什麽公司上班,而是在創業,開公司,只要願意開始,就會有結果,她相信他。
在這間貿易公司上班做了五年多,從來沒要她出門辦過事,一來是她的工作性質不需要,二來是她本身就不喜歡出門,今天剛到公司,上司便安排了一輛車,交代了些稅票,讓她帶到安居辦公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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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聖沒告訴上司她身體現在不宜行走,取過稅票,上了車,司機是公司的送貨司機,姓劉,平時都是出門送貨,今天特地留下來陪她辦事。
劉司機也是個安靜的人,只是安靜地開着車,車廂裏只有導航指路的機械聲,戴聖坐在窗戶邊,靜靜地看着窗外,疾馳而過的城市景色一如既往地熟悉,算起來她在這個城市已經呆了有六年多了。
戴貴在她讀大學的時候就在s市買房付首付,現在這套房子也供了有六年多了。
“戴主管,到了。”劉司機緩緩停下車,轉頭看着戴聖說道。
“好,你是在這裏等我。”對稅票送稅票這事情一般都是出納做的,戴聖對于流程也不是很清楚,拿着公文袋下了車。
十點多的太陽一半一半熱,戴聖卻覺得暖和,至少比起醫院的那股陰暗暖和多了,這輩子她最害怕的就是醫院了。
安居所的文員一早就在等着她,見她進來,起身給她倒水,“喝冷的還是熱的?”
“熱的,謝謝。”
“小碎是不是請假了?”小碎是出納,平時都是她來辦的事情,戴聖喝了一口溫水,“是啊,好像是請了三個月。”
“恩,我聽說了,懷孕了嘛。”
懷孕兩個字刺痛戴聖,她抿緊唇把稅票全部取出來,放桌子上,安居的文員拿出個本子,開始核對。
戴聖靜靜地看着她在本子上又對又翻的,思緒在空中翻飛,而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高跟鞋落地的聲音,咔嚓咔嚓走得那樣急促而又不失沉穩。
“卿卿,這個月你還得幫我們代開啊”施雪熱絡地把一疊開票資料放在安居文員卿卿的跟前,塗着大紅色指甲油的細白的手掌撐在桌子上,桃木桌子趁得她的手幾分反光,戴聖略微一擡頭就能看到她豔麗的側臉。
她似乎也感受到戴聖的目光,微側了下頭,四目相對,戴聖心情複雜地先打了聲招呼,施雪似乎不意外似的,她倒退了一步,眼眸在戴聖身上打轉,唇角微勾,嘲諷意味一瞬而過,“好巧。”
戴聖嗯了一聲,“是好巧。”
“你們認識?”卿卿把文件推回給施雪。
“認識,我丈夫的前女友。”施雪含笑回答,話裏飽含諷刺,表情卻極為柔和。
“什麽前女友啊,人家戴聖現在也是已婚婦女啦。”卿卿笑着說道,說這話時,施雪順着卿卿的話看向戴聖無名指上的鑽戒,如絲的眼眸裏閃過一絲陰暗,“也是,聽說是奉子成婚,對嗎?戴聖。”
她在打量戴聖,這個女人有哪裏值得那個男人給她戴上那麽大一顆鑽戒,目測有16克拉,害他都沒錢開公司,還得去貸了,值得嗎?
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總覺得施雪說奉子成婚四個字帶着濃濃的諷刺,令她極其不舒服,尤其是她現在肚子裏根本就沒孩子。
戴聖正準備說什麽,她的手機就在此時響起,由于放在桌面上,施雪一眼就看到那上頭閃現的名字,袁徒兩個字閃進她的舌尖,一股妒恨從心底翻湧而開,她剛剛打他兩三個電話都沒接,現在轉眼就給戴聖打了。
“恩公司讓我出來辦點事情,你不是去公司了嗎?在安居附近,你要過來?不用了,公司有司機,我等下回公司了。”
戴聖一邊聽一邊撥弄着無名指上的戒指,這下意識的動作還有話裏被那個男人無限寵愛的對話令在一旁的施雪手指都要摳緊桌子裏。
“施雪,你怎麽了?”卿卿的文件推到她面前有十多秒了,她毫無動靜,那表情忽陰忽暗,讓卿卿感覺怪怪的。
“哦,沒事。”回過神的施雪拔開筆頭,刷刷地在文件上簽下名字,字體非常濃厚,雪字的雨頭有幾處已經戳破了文件,龜裂而開。
卿卿斂着眉頭拿過文件,又看了一眼施雪,不明白她在發什麽神經,繼而這邊,戴聖的電話接完了。
卿卿把核對好的文件推到她面前,“在這裏簽個字。”看着戴聖低頭簽字,卿卿八卦地笑了一下,“剛剛是你老公來電?你這戒指真漂亮,你老公肯定是蠻有錢的吧?”
戴聖簽好字後,笑道,“也不是……”
“他哪裏有錢了?”施雪同時回答,帶着幾絲輕蔑也帶着幾絲妒恨,交織在一起,語氣十分怪異。
卿卿跟戴聖一同看向施雪,施雪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話了,她現在可不想讓戴聖知道她認識袁徒,還跟他合夥開公司。
這樣以袁徒那愛戴聖如寶的尿性,戴聖一個不開心,他估計就要解除合作關系了,“好吧,其實我只是聽說戴聖的老公家庭背景挺複雜的。”
卿卿好奇地問戴聖,“真的嗎?”
戴聖決定從此刻她要讨厭施雪,這個什麽都知道卻又口無遮攔的可恨女人,跟陳元那個男人一樣的可恨。
“袁徒是沒錢,可是他愛我就足夠了。”抱起文件,戴聖站起身,略是挑釁,“可惜有些人,嫁給陳元,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愛她,畢竟,我跟陳元不是因為不愛了才分手的。”
這話聽起來是那麽可惡還刻薄,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誰讓施雪這麽讨厭,看到施雪臉色的變換她心情突然好了許多。
卿卿被這兩個唇槍舌戰你來我往的女人鬧得有點頭暈,更加堅定了女人在一起,不是好閨蜜就一定是-撕-逼-的綠-茶-婊。
“我先走了。”戴聖抱着文件朝門口走去。
施雪忍了多大的力氣才沒有沖上去将戴聖一巴掌扇到北京去,戴聖說的話是假還好,偏偏都是真的,誰也無法忍受自己的痛點被情敵掐在手裏。
“你……還好嗎?”卿卿話音未落。
施雪已經大步離開辦公室,連招呼都沒打,卿卿搖了搖頭,坐回位置繼續辦公。
戴聖邊走邊給劉司機打電話,問他人在哪,突然一股力氣從後面扯過她的手,抱在手裏的文件哇啦一聲摔在地上。
她瞪着罪魁禍首的施雪,“你幹嘛?”
“一起吃個飯吧?”施雪恢複神色了,含着笑意,那雙豔麗的大眼裏看不出剛剛的妒恨。
“我要回公司,沒時間跟你吃飯。”
戴聖話音一落,她手裏的電話又響了,不是劉司機,而是袁徒,施雪緊緊地盯着戴聖把電話摞耳邊。
“你過來了?不是不讓你過來嗎?”戴聖說這話時,忍不住看向施雪,施雪臉色如常,然側過臉的那一刻妒恨被戴聖納入眼底。
“知道了,那我在這邊等你。”戴聖沒空再理施雪的表情,收了手機,彎下身子将文件整理好,再次抱在手裏站起來。
一站起來,發現施雪還沒走。
“我老公要來帶我去吃飯,你還不走嗎?”
“我也可以一起吃,認識認識你老公。”施雪恬-不-廉-恥-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