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裏遠離喧嚣,不似城市的燈火璀璨,卻有最清新的空氣和靜谧夜空。

山上平整一隅,篝火冉冉,吃過簡單晚餐,大家圍坐在一起,一頓飯的時間足以讓大家不在拘謹,說說笑笑氣氛很和諧。

先是有人講故事、玩兒殺人游戲,最後又有人提議玩兒擊鼓傳花。這次是改良版,用稍粗點的樹枝,夾在兩腿之間,一一傳遞下去,隊形必須是男女穿插,事先安排一人背對大家喊口號,結束時,樹枝留在誰的腿上就算誰輸,輸的人必須抽簽接受懲罰。

娛樂不帶任何色彩,盡興之時所以都欣然同意,個自去找位置,唐翹眼睛炯炯的盯着秦浩,看他在那一處站好,快速鑽去他身邊。

所謂‘月下美人’,朦胧中的男孩變的越發迷人,唐翹含情脈脈看他,尤其陶醉。

季峰站在人群尾端,本不想參加這種無聊游戲,眼見唐翹跟在那人身旁,活活像只哈巴狗,他勾勾唇角玩味一笑,忽然改變主意,過去拍拍秦浩:“哥們兒,咱們換換?”指了指自己眼睛:“高度近視,那邊背光看不太清。”

秦浩理解的笑笑,點頭同意。

唐翹‘哎——”,擡腿就要跟過去,被季峰一把拽回來,得逞的挑眉毛“站好,快要開始了。”

唐翹癟癟嘴,幽怨的眼神追随秦浩走遠,定睛一看,了不得,那旁邊站的不正是李青曼麽。

唐翹‘嗚嗚’兩聲,欲哭無淚。

她憤恨的橫一眼季峰,背地裏呲牙,咬死你...

大家站成一排,有人喊開始,氣氛立刻緊張,雖然只是古老游戲,換了玩法卻變得驚險刺激。樹枝從前端傳過來,唐翹用膝蓋夾-緊,轉身傳給季峰,雖然不情願和他靠的太近,可總不能讓樹枝停在她這裏,她還不想平白接受懲罰。

唐翹繃着臉,并-腿蹦到他面前,往前拱拱膝蓋,不可避免的觸碰到他腿上布料,傳給他後,別扭的拍了拍。

小動作落在季峰眼裏,惹得某人十分愉悅。

樹枝傳給最後一人,口號沒停,那人轉身回傳,這次變成季峰傳給唐翹,她眼珠滴溜溜亂轉,心裏打起鬼主意。

季峰夾着樹枝一點點靠近,唐翹不着痕跡挪動小碎步往後退,還為了表現自然情緒,勾兩下頭發。

兩人僵持不下,他進她退,他進她退...永遠隔着一步距離,口號已經響了很久,随時都有停止可能,季峰氣的咬牙,伸出長臂把還在後退的唐翹拉近,卻沒想她那麽輕,用力過大,唐翹跌入他懷中。

剎那間,她感覺自己鼻子一陣酸脹,眼前陷入黑暗,整顆腦袋全部埋進他的胸膛,硬-邦邦的。

唐翹不禁掙紮。

季峰有點腦:“別鬧,快點接過去。”

唐翹不服輸,扭啊扭就是不配合,雖然上身貼在他懷裏,膝蓋卻離出老遠,季峰不過想盡快完成游戲,情急之下,手掌下移拖住她的屁-股壓向自己,兩人嚴絲合縫貼在一起,導致唐翹同時夾住樹枝。

就在這時,口號停止——

緊密的‘擁抱’令兩人同時呆掉,手上觸感松軟,季峰甚至忘記收回動作,周圍靜寂無聲,所有人都差異的盯着她們的方向。

還是第一次看到因為游戲抱在一起難身難分的兩個人。

空氣凝滞兩秒,她才想起掙紮,小臉紅的快要滴出血。

這人還真不要臉,唐翹氣的喘粗氣,低咒“流氓...”

全程都被秦浩看到,她不要活了...

裁判咳了一聲,打破尴尬,“那個...你們倆都夾住了樹枝,由誰來抽簽?”

季峰也覺剛才行為有些過分,摸了摸鼻子,自告奮勇走上前抽一張事先寫好的紙條。

裁判接過,大聲讀出來“背着任意女生下到半山腰,再背着她爬上來。”

話音未落,在場女士都暗暗吸氣,或期盼或害羞,希望他能選擇自己,還有幾個同事,雙手圍在嘴邊,小聲叫;“季隊,季隊,選我...”。

季峰倒是犯了難,在場女士除了下屬就是幾個半大孩子,要他背着下屬滿山跑,威嚴何在?以後在警局也別混了。又側身看那幾個眼神期翼的孩子,更頭疼了,想來想去除了唐翹似乎沒有更好選擇。

“我選唐翹。”

唐翹一個激靈,腦袋瘋狂搖晃:“...”她不要。

“怎麽,怕了?”季峰挑釁的看她。

許蕊也跑到過來戳她一下:“快去啊,別扭什麽呢?”眼裏的情緒不言而喻,這麽好的勾搭機會,怎能放過?

唐翹怒瞪她,剛才衆目睽睽她被‘調戲’都沒看見麽?

她舉手問裁判:“我可以抗議麽?”

“抗議無效。”

“可是,荒無人煙不...不太安全。”她本意是嘲諷,可在微微火光的輝映下倒顯出幾分嬌媚。

季峰反應兩秒才知道她說的‘不太安全’貌似是他,不可思議的指指自己,嘲笑道:“你有被害妄想症吧?游戲而已,況且...”輕蔑掃她一眼:“我還沒到饑不擇食的程度。”

唐翹整張臉立馬變成豬肝色,有種當衆被辱的氣憤,還有一點被嫌棄的傷心,又意識到可能真是自己矯情了,像他說的游戲而已嘛。

她怒吼一聲:“你別後悔。”接着跑回帳篷裏。

沒一會兒,唐翹雄糾糾氣昂昂的走出來,肩上多出一個碩大背包,眼睛裏閃着精亮神彩。

季峰嘀咕一句“幼稚”,随即轉身撐住膝蓋半蹲下來。

她想了想,摘下背包轉挎在胸前,安心的拍了拍。唐翹摩拳擦掌向後退了兩步助跑,起跳,竄了上去。

季峰沒設防,慣性緣故向前紮去,要不是本身敏捷性良好,這麽猛的沖力已經趴在地上了。

兩人臨出發前,裁判提醒:“意思意思就行,不用真的走到半山腰。”

中間隔着背包,唐翹勉強摟住他的脖子,姿勢并不舒服,她大義凜然:“不行,要遵守游戲規則,那什麽...你們先玩兒,不用等我們,累了就睡。”

季峰忍不住低聲咒罵,有點自讨苦吃的感覺,抱着她大腿往上掂了掂,向黑暗中去了。

周易搔搔腦袋,琢磨了一會,最後意味深長的點點頭,他好像明白了...

***

唐翹胸前的背包沒有二十公斤也差不多,再加上她本身體重,又是凹凸不平的山路,體力工程并不輕松,真要下到半山腰在爬上來,恐怕季峰老命會挂在唐翹身上。

他除非腦抽才會如她意,只背她象征性轉一小圈就要往回返,唐翹勒住季峰脖子不準他回去,又踢腿又扭腰。

她一路鬧騰,季峰早已汗流浃背,真是夠了。

他停下腳步深深吸氣,真想狠狠把她甩出去不管了。忍了又忍,還是松開手,讓她從背上滑下來,唐翹卻順勢坐在地上,雖然毫發無損還是小題大做了一把,打滾放賴就是不肯走。

季峰吓唬她,說這裏晚間有毒蛇有餓狼,還有獨眼怪獸,專門抓那些沒長心眼的女生,吃腦袋挖心髒。

他蹲下靠近唐翹,眼神幽幽的盯着她身後,就像她後面真有什麽,看了半晌,轉身就走。

唐翹嘀咕,還怪獸?當她是三歲小孩麽?

她別扭着不起來,不自覺開始補腦那只怪物:鱷魚一樣的皮膚,血盆大口,有粘液從嘴裏滴下來,牙尖爪厲...

月黑風高,陰風陣陣,樹葉沙沙像是腳步聲,唐翹後背一僵,從地上彈起,“啊啊啊,救命——”

季峰聽見後面傳來腳步的窸窣聲,接着一只小手緊緊拽住他衣角。

唐翹探頭探腦,季峰拂去,她又纏上來。

不禁失笑,真是一個小呆瓜。

兩人回去,已經十點多鐘,又玩兒了幾局,大家都累了,準備回去休息。

拜瘟神所賜,唐翹都沒機會和秦浩接觸,光顧和他鬥法,幾乎忘記此行的目的。唯有此刻最令人振奮,她雙手合十,等待許蕊宣布接下來的安排。

沒成想許蕊剛要開口,已經走遠的某瘟神又折回來,非常‘善解人意’的說“你們帳篷一定不夠吧,我那裏多搭了三頂,你們不必為了節省空間兩個人擠一頂。”

唐翹從沒有一刻想撕開他的嘴巴,她看他的眼神像要噴出火來,手指攥的咯咯響。

大家作鳥獸散,各自奔回小天地,許蕊看一眼秦浩和李青曼,拍拍她的肩“戰争是殘酷的,你要堅強。”

然後露出一個‘我也幫不了你’的表情,潇灑的回了帳篷。

世上沒有人比她更悲催,唐翹耷拉着腦袋,猶如鬥敗的公雞,随便找一頂帳篷鑽進去。

唐翹蒙着被單嗚咽一陣,伴着帳篷外的低聲吟-語進入夢鄉。

月朦胧鳥朦胧,有人睡的不安穩呢!

半夜裏季峰起來了一趟,雖是盛夏時節,山上卻冷風習習,他在外面踱了一圈,某間帳篷傳出低低呓語,季峰站了片刻,還是轉身回去。

轉天早上,唐翹睡的正香,夢裏媽媽做了拿手菜,她最愛的——紅焖豬蹄,她吃的暢快淋漓,滿嘴留香。

啃得正歡,面前突然出現季峰的臉,還伸手出來跟她搶。

“別搶,這個我啃過的呀...”

對方色眯眯的舔嘴唇“我不嫌你髒。”

......

***

許蕊搶不下唐翹懷中的石頭,在她腰間擰一把,唐翹‘嗷’一聲從地上彈起來,眼前烏壓壓全是人頭,迷蒙一陣才發現自己被人群圍觀,有人不時發出隐忍的笑。

她眨眨眼睛,低頭看見懷裏的石頭,上面殘留類似口水的可疑痕跡。

許蕊幫她攏攏亂糟糟的頭發,一撮劉海頑固立在腦門上“你怎麽睡在這裏?”

唐翹只能在心裏“呵呵”了,她想對着鏡子膜拜,怎麽會奇葩到滾來外面呢?

她低下頭,慌忙開始翻找。

許蕊問:“你找什麽呢?”

“...”嗚嗚...她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噗——’有人終于忍不住笑場了。

季峰站在人群外圍,舉着手機對準她,‘啪啪’拍了兩張。

心中的酸爽無法抵擋。這段日子在唐翹這裏吃的虧終于得以補償。

就知道她睡相不好,雷打不動還愛睡懶覺,所以五分鐘前,他把唐翹從帳篷裏拖出來,往她懷裏塞一塊石頭,順便幫她擺個很‘酷’的造型,快速躲回帳篷偷偷觀察,不出所料,很快周易起床發現了唐翹,然後導致所有人都發現唐翹。

她坐在人群當中抓耳撓腮,造型‘別致’,臉蛋紅的像只蘋果。

季峰笑完之後,收起手機,突然發覺自己最近反常,是太無聊了?才會跟個孩子一般見識,還真...怪沒勁的。

回去的車上,唐翹一直将頭埋進椅背,許蕊試着安慰“天涯何處無芳草,我看秦浩也沒什麽好的...”

唐翹想起九字箴言,自己的睡相,還有她的別致造型,就知道已經沒戲了。

“其實...”許蕊欲言又止。

唐翹示意她說下去,對她來說,再糟糕的情況現在都可以承受。

“其實,你還真說對了,秦浩和學姐好像來真的...昨天我去廁所,看見他們還沒有睡,并排坐在帳篷外賞月亮,兩人眉目傳情,聊的不知多開心...哎,這原本是為你設計的場景。”

“...”

其實她已經看開,很多事情,已是命中注定,即便知道因果輪回,加入再多執念終究無法改變天意的安排。

只是早上的一幕太驚心,大家可不可以都忘掉,只記住漂亮的唐翹就好。

她可憐兮兮望着許蕊:“我的預測很準,對不對?”

許蕊認真點頭。

唐翹委屈的抹抹臉:她還是天橋上擺攤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季峰其實還是很體貼的,原本半夜就想把翹翹弄到外面,可山上太冷沒忍心。他了解周易作息時間,所以才趕在周易起床前把她弄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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