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季峰腳上傷口比較深，醫生做好處理，打了一針破傷風，拿了藥又囑咐一堆注意事項。
從醫院折騰回來已經午夜，唐翹架着他胳膊，一手扶住他後腰，季峰一半重量壓到她肩頭。
唐翹汗如雨下，前襟都被汗水浸濕，建議道：“你能不能自己用點兒力，我快不行了。”
季峰又故意往下壓了壓，揚起一抹壞笑“這叫害人害己。”
“季大哥，你現在有多重？”
“160磅...問這個做什麽？”
“在想你按斤稱能賣多少錢。”
“...”
唐翹一路叽叽喳喳，像是好奇寶寶上身，提出很多問題，得不到答案也不惱，自問自答說的很開心。
她把季峰攙回家，這是第一次踏足他的領土，以往站在門口什麽都看不見，走過一小段玄關才豁然開朗。
唐翹驚呆，眼睛睜的豁大，土豪啊土豪。
他家客廳有自己家的兩倍大，深灰、淺灰相搭配的格調，簡約不失溫馨。季峰家裝修精致，看起來花了不少心思，細節到小小茶杯都線條流暢、簡單大氣。引人注目的是客廳正中央居然放着一個水晶浴缸，在壁燈掩映下發出瑩流白光。
唐翹甩開他奔過去，用手輕輕摩挲浴缸邊緣，砸砸嘴兒，有夠悶騷，這種浴缸洗澡豈不是被看光光了。
他單腿跳到沙發旁，冷眼看唐翹撒歡，聽她嘴裏不斷發出‘哇哇’的稱贊聲。
就算高啓年的別墅也是中規中矩，季峰家裏足夠特別，沙發旁邊支着鐵藝架子，幾瓶紅酒傾斜的躺在上面。沒有茶幾，取而代之是可以搭腳的長塌，長塌與沙發之間是淺灰色絲絨地毯。唐翹這才看清，之前在露臺上看的根本不是電視，而是幾乎占滿牆壁的電影幕布。
麻痹...有錢人就是人性。
唐翹轉一圈，目光落在其中一面牆上，牆上幾個形态各異的凹槽，擺着大小不一的薩克斯，每個凹槽上方都有射燈，将薩克斯表面金色打的熠熠生輝。唐翹記得，他們初次見面，他就是蹲在那裏...
“參觀完了？”他聲音很嚴肅：“我們談談。”
唐翹默默嗤了聲，談什麽？談人生？
她裝模做樣在沙發上坐好，季峰問她：“老鼠夾是怎麽回事？”
“誰叫你私闖民宅。”
“你不在我吹風機裏放胡椒粉我能去找你算賬麽？”
“還不是因為你破壞我好事。”
“要是你不...”算了，季峰頭疼，不想繞來繞去，“你就說怎麽解決吧？”
“...啥？”
“我傷成這樣你以為可以當沒事發生”
唐翹警惕：“你想怎樣？...反正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錢？他還真不缺，命嘛...想了想：“行動不便這幾天過來照顧我。”
“你不是有鐘點工？”
“你也說了是鐘點工，我需要的是保姆。”
唐翹心中腹诽，有差別麽？轉轉眼珠，“工資是多少？”
季峰吼：“把人弄傷還想要工資，做夢呢吧。要不陪錢要不做苦力，自己選。”
“那提供三餐麽？”
他勉為其難點點頭。
“可以吃水果麽？”
季峰不耐煩的點頭。
“...那，有wifi麽？”
“...”擦！
***
季峰‘光榮負傷’休息在家，唐翹搖身一變成了小保姆。
臨近期末，有許多考試要準備，唐翹腳不沾地，每天學校家裏兩頭跑。
她終于知道季峰為什麽專門讓她照顧他，他在報複，在折磨她，時常一個電話過去，為他想吃的食物幾乎跑遍整個T市，不滿意就立馬發脾氣，一張臭臉能拉到太平洋，導致屋裏氣壓都能冷掉幾度。
唐翹雖然父母雙亡，可從小也是溫室花朵，嬌生慣養，僅有的生活技能，也是搬出高家這一段才慢慢學會，有時對他的苛刻要求很想甩手不幹，可又屈服于警察叔叔的淫-威之下，還有心裏的愧疚感勉強支撐。
畢竟人家是人民警察，保家衛國卻讓她當成賊來抓，所以罷工的事她也只是想一想。
季峰辦起案子不要命，可以席地而睡渾身沾滿髒污，啃饅頭就鹹菜，可一旦恢複正常狀态，又對生活品質要求頗高，味蕾立刻變得刁鑽挑剔起來。他會很享受自己的休閑時光，可以把家裝的很另類，偶爾泡在按摩浴缸，放一部老電影，一支紅酒，全身心都會跟着放松下來。
至于唐翹說的悶騷問題，他不置一詞，透明或不透明，于他而言沒有任何差別，獨身一人，即使暴露也沒人看得見，所以買時，他沒看款式，只要現貨。
***
周末，季峰說想吃水餃，這給唐翹出了大難題，這種步驟繁瑣的高科技食物，從前她只吃過，包水餃根本不是她智商範圍內能夠允許的。
她試着和他打商量吃速凍的。
季峰只輕飄飄說一句：“包水餃都不會，幹脆以後跟我進男廁算了。”
唐翹自尊心受到嚴重打擊，她對着鏡子挺挺胸又翹翹臀，左照右照，該有的女性特征她都有，而且基本達到标準水平，不會包餃子就不算女生了？
媽蛋...她在鏡子上畫圈詛咒他。
問他要買菜的錢，季峰‘豪爽’甩出一百元，末了叫住她，又從錢夾裏抖出一枚鋼镚：“拿去買冰棍兒。”
...冰棍兒都要一塊錢了好麽？
唐翹按他要求買了香菜、牛肉、生姜等材料，小身板又扛回二十斤的面粉，從火辣辣的室外進來有種小死一回的感覺，她跑到空調前，用手掰動百葉，将出風口對準自己，涼風陣陣這才舒爽的喟嘆一聲。
唐翹站在空調下，小幅度扇動衣服下擺，幫助快速降溫，回頭見季峰悠閑坐在沙發上，手中紅酒不斷搖晃，別提多惬意。
他眼角餘光都沒賞她一個，這種差別對待讓她心裏酸溜溜的，這人真是一點風度都沒有，一句謝謝都吝啬，唐翹小眼神兒剜他數下，那人卻無知無覺，她從鼻孔裏發出‘哼’一聲表示不滿。
男人總算有了反應，可是卻拿起遙控器，然後‘叮’...空調關了。
唐翹氣咻咻：“要不要這麽小氣啊，只吹一會空調又花不了幾個錢。”
季峰張了張嘴，最後說了三個字：“去做飯。”
唐翹邊跑邊喊“你最好以後屎都不要往外拉。”
季峰吼：“唐翹——，你真惡心。”又沒好氣嘀咕：“...好心沒好報。”
唐翹把自己關在廚房裏，旁邊放着季峰的iPad，頁面上是和面、伴餡和制作方法，小姑娘腦袋靈光，趴在案板上研究一會也就理清頭緒，先把餡料拌好提前入味，再去和面、醒面、擀面皮...鼓弄一番總算能把餡料包在面皮裏。
雖然外觀上...不怎麽像水餃。
季峰見她悶在廚房裏兩個多鐘頭，一時好奇想進去瞧瞧，他單腿跳過去輕輕推開廚房的門，唐翹背對着站在案板前，圍裙細帶在腰間紮緊，小蠻腰盈盈一握，曲線玲珑。天氣太熱，她那頭方便面很少披散下來，通常是随便在頭頂高高揪起，碎發俏皮在頸間環繞。
午後光景，陽光從玻璃窗透進來，溫柔籠罩在她周圍，耳骨透明粉嫩，脖頸修長，中間脊柱筆直突出，她真的很小很瘦，季峰心中一軟，突然升起一種情愫，怪異又陌生，甚至找不到特定的詞彙來形容。
唐翹很認真，連他走近都沒發覺。
季峰心頭的異樣在看到案板上的水餃時頓時消失。
一些造型奇特的面團以扭曲姿勢趴在桌面上，唐翹正認真捏面皮，她秉着哪漏捏哪的原則，一顆顆唐氏水餃在她手中誕生。
唐翹小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剛才鬧別扭的事忘到九霄雲外，發現他過來，還邀功似的托起手裏面團求誇獎。
他本來想奚落幾句，見她期待的眼神又于心不忍。
“不錯。”他誇她。
“耶耶——”唐翹歡呼。
季峰目光落在窗臺上，那裏并排放了幾只用面團捏的小豬，沒有眼睛，只用兩顆綠豆做成鼻孔，似模似樣，憨态可掬像在對他傻笑。
“你捏的？”
“是啊，厲害吧。”她得意“...以前媽媽包餃子我就在旁邊搗亂，媽媽為了哄我，每次都塞給我一塊兒面團讓我捏着玩兒，我就會變的很乖，不會在搗亂...我媽媽包餃子很快的，而且還很好吃...“
她仿佛陷入回憶，淺淺笑意帶着好看梨渦，說話間卻透出若有似無的憂傷，語調柔柔弱弱頗為可憐，季峰心中一跳，盯着她鼻尖上的一點面粉，突然心癢難耐想要伸手将它拂去，他清清喉嚨，僵硬道：“動作快點兒，餓了。”說完轉身出去了。
經過漫長等待，唐式水餃總算大功告成，唐翹對自己的創意之作非常滿意，拿出手機變換不同角度拍了許多留作紀念。折騰一會，仍然沒見季峰過來，他擺着面癱臉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唐翹主動去請他。
季峰：“那什麽...我不是很餓。”想到那些扭曲的面團，他突然不太想吃了。
“你剛才還叫我快點，說很餓。”她跑回餐桌端來一疊水餃，鼓勵道：“真的很好吃，剛才在廚房我偷偷嘗了一個。”
小模樣帶一絲讨好一絲炫耀，挑挑眉梢眼巴巴的看他，他只好艱難拿起筷子，在她的注視下吃了一個，接着兩個、三個、四個...
注重質量和美觀的龜毛季夾起最後一顆水餃送入口中。
唐翹笑嘻嘻：“好吃也不用這樣，香菜吃多了會陽-萎。”
“咳咳咳...”
吃完午飯，唐翹端着空疊子走去廚房，心情好到爆，刷碗都不忘哼着小調，水餃這麽成功，真的很想為自己點個贊。
季峰手中的遙控器無意識變換，究竟要看什麽他已經忘記，眸光不時瞟向廚房，耳邊竟是軟膩歡脫的調調，嘴角不由自主翹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蟹蟹：”哼哼，以後你就知道浴缸的妙用啦，我可是親媽。“
季峰瞟一眼“那啥...謝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