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般,小心翼翼地在雲襄臉頰上緩緩滑過,她的神情異常專注,似要将面前這張面孔徹底“看”清。

第一次讓一個少女如此仔細地撫摸面龐,雲襄心中還有些難言的緊張,不過一見對方那超然脫俗的面容,以及那空蒙如仙的眼眸,他就不禁在心中暗暗對自己道:雲襄啊雲襄,楚姑娘世外高人,豈能以凡夫俗子之心揣度?你若心存雜念,可就亵渎了這仙子一般的人物。

仔細地從額頭一直摸到下颌,楚青霞終于緩緩收回手,怔怔地對着雲襄愣了半晌,突然幽幽嘆道:“我第一次覺得,沒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會是多麽的痛苦。”

雲襄見她臉上滿是失落,心中憐憫之情油然而生,本想開口相勸,卻又不知如何開解才好。楚青霞似看透了他的心思,粲然一笑道:“其實上蒼已經給了我很多東西,我實在不該再貪心,讓公子見笑了。”說着她抱起瑤琴站起身來,款款一拜,“公子所托之事,青霞會全力去辦,公子請放心。”

二人交換了聯絡方式和聯絡地點,楚青霞這才飄然而去。雲襄目送着她遠去的背影,見她一手攜琴,一手拄杖,在山中摸索前行,心中不禁滿是憐惜。

寬大的袍袖淩空飛起,卷住了樹上的喜鵲,将之裹入懷中,跟着袍袖散開,喜鵲立刻飛馳而逃,誰知剛飛出不到一丈,一道灰影即跟蹤追來,袍袖一揮,再将它裹在袖中。就見七八只喜鵲被兩條飛舞的長袖時卷時舒,卻怎麽也逃不出長袖的範圍。

圓通方丈像往常一樣,早課之後就在後院練功,只見他一雙流雲袖使得出神入化,七八只喜鵲在他身前飛來繞去,卻總是在逃離之前,被他飛舞的雙袖給兜了回來,晃眼看去,就如喜鵲在圍着他飛舞鳴叫,似在伴着他練功一般。

廊下的弟子看得目瞪口呆,只見圓通臉上泛起寶相莊嚴的微笑,突然雙袖一卷,将喜鵲盡皆收入懷中,跟着徐徐收勢而立,喜鵲這才驚叫着飛速逃開,從他胸前直飛天際。

圓通待心氣平複,這才目視廊下的弟子淡然問:“什麽事?”

那弟子恍然驚覺,忙合十道:“有人要見掌門方丈,弟子不敢自作主張,所以特來請示。”

圓通眉頭一皺,臉上有些不悅:“我不是早說過,除非是兩河巡撫或七大派掌門求見才可通報,其餘人等一律給我打發了嗎?”

那弟子忙解釋道:“是羅師叔領來的客人,咱們也不好怠慢,所以才來請示方丈。”

圓通知道,弟子口中的“羅師叔”就是靜空大師的俗家弟子羅毅,他年紀雖然不大,在寺中輩分卻是不低。而少林是佛門禁地,沒有世俗的官位等級,所以只有靠論資排輩來維系僧衆的等級尊卑,羅毅與方丈同輩,難怪弟子們不敢怠慢。想到這,圓通随口問:“是什麽客人?”

那弟子垂手道:“他自稱是千門公子襄!”

圓通心中一凜,臉上微微變色。如今公子襄雖然在江湖上漸漸低調,但圓通完全清楚他的能量,比幾年前更為壯大。以他的實力,恐怕早已不在七大門派掌門之下,這樣的人物突然登門求見,圓通無論如何也不能拒絕。

“請他去我的禪房暫候,為師随後就到。”圓通揮手令弟子退下,然後仔細想過公子襄來見自己的原因,并在心中做好應對之策後,這才緩步走向禪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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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房離後院不遠,當圓通來到門外,立刻就看到一個瘦削單薄的書生負手背對自己,正在觀賞着禪房中的字畫。聽到圓通故意踏出的腳步聲,他回過頭來,臉上帶着懶懶的微笑,對圓通拱手道:“晚輩雲襄,見過圓通方丈。”

圓通示意他入座,待小沙彌奉茶退下後,他仔細打量着對方,不冷不熱地問道:“公子襄名滿江湖,結交的都是世家名門,怎麽突然想起來見我這方外之人?”

雲襄淡淡笑道:“以少林如今的實力和聲望,只怕不亞于任何世家名門,以圓通方丈的名望,只怕也不再任何幫派首領之下。雲某既然身在江湖,豈有不來拜見之理?”

圓通聽出對方故意将少林與黑道幫會相提并論,将自己這掌門也視為黑道大佬一類的任務,他心中有些不悅,反問道:“聽公子襄言下之意,是到我少林拜山來了?可惜少林乃佛門清淨之地,不是江湖幫會藏污納垢之所,恐怕要讓公子失望了。”說着端起茶杯,示意送客。

“少林真是佛門清淨之地嗎?”雲襄遙視着圓通,冷笑道,“請容我細數少林七宗罪!”

圓通面露調侃,擱下茶杯淡淡道:“石施主乃千門騙枭,竟也來指責少林。好!我就聽你說說少林的七宗罪!”

雲襄屈指細數道:“一、賄神!賄賂佛祖,被少林說成是功德,說供養佛祖和它的弟子,能為今生或來世攢下做官撈錢享福的功德。少林借佛的名義,用燒高香、積功德等手段,大肆向信徒索賄,這與貪官污吏向百姓索賄有什麽區別?”

見圓通默然無語,雲襄繼續屈指數道:“二,禪定!将自己打扮成冷血動物,心中不容任何感情,這被少林高僧說成是般若智慧。這種人若身在佛門就被當成是得道高僧,若不再佛門那就成了天良喪盡。

“三、因果報應。貧窮困苦被少林高僧歪曲成業報,每個人都必須安于自己貧窮困苦的命運,這是維護權貴利益、歧視貧窮百姓的邪惡理論!

“四、出家為求個人成佛成正果,舍家棄父母事佛,被你們能說成是無上功德。這在人世間是不負責任、不思報恩的自私行為。

“五、功德。佛要功德,也要四大皆空,簡單來說就是,對己有利是功德,對己無利皆虛妄。這是典型的口是心非。

“不殺生。這是佛門最高戒律,但人活着就不得不殺生。比如行路殺蟻、洗菜殺蟲。佛門弟子視洗菜殺蟲為清潔蔬菜,不算殺生,又或者打着除魔衛道的旗號殺人如麻。這不知道不殺生的戒律太過迂腐,還是佛門弟子視戒律為兒戲?

“七、佛要金裝。佛廟大多金碧輝煌、窮奢極侈,少林更是其中佼佼者,佛穿金戴銀卻被你們說成是‘殊勝’。看看四周百姓的房舍,哪一處茅屋比得上佛堂的輝煌,這裏的每一分光彩,都是信徒的脂膏血汗!我雖為千門中人,也不得不佩服貴寺之手段,遠勝我輩中人。”說到這雲襄不禁搖頭嘆道:“也許這佛門七宗罪,不僅僅是你少林才有,但卻是以少林為最!”

圓通突然哈哈大笑,邊笑邊嘆道:“公子襄啊公子襄,本以為你是個真正的智者,誰知今日一見,原來還是一個俗人。”

雲襄哂道:“何以見得?”

圓通收住笑聲,捋髯傲然道:“你所歷數的少林七宗罪,在我看來,其實也正是佛教的七大功德。比如你所說的第一宗——賄神,你以為有幾個信徒真正相信,在寺廟燒高香做功德,能消除他們犯下的罪孽?能買到将來的福根?沒有!一個也沒有!可為何有那麽多信徒要慷慨解囊呢?其實他們是在買一個希望、一個消除罪孽的希望,或者升官發財的希望,又或是來生福報的希望。再艱難困苦的人生,只要還有希望,就有了活下去的理由。而少林在我眼裏,就是一個商業體,它出賣的就是希望。這難道不是它的功德?”

見雲襄聽得瞠目結舌,圓通笑道:“聽聞公子襄不僅是千門高手,也是商界奇才,暗中掌控的商業王國已雄霸江南。可惜再高明的商界名流,在本教眼裏,都是不值一哂的無知之徒,他與本教的業績比起來,永遠是螢火之比日月。”

說到這圓通負手站起身來,居高臨下俯視着雲襄,傲然道:“佛教在千年前就開始用商業手段來壯大自己,這些手段足以使一切商界名流瞠乎其後。它知道大堂的重要性,故主殿必金碧輝煌,令人仰視膜拜;它知道宣傳的重要性,故舌燦蓮花,對信徒許之以他希望的美妙前景;它知道誠信經營的重要性,故将西方極樂世界的驗證留待信徒百年之後,以使寺廟永無欺詐之嫌;它知道經營場地的重要性,故所擇者皆為天下天然之名山,使信徒勇往直前而無厭倦;它也知道聯合經營的重要性,故普天之下皆辦寺院以便同氣連枝,積衆寺之力以逐道教、景教;它還知道官商結合的重要性,故高僧大德必出入宮禁,參與軍國大政。故不管巴蜀葉家、江南蘇家有着多麽雄厚的實力,多麽豐富的經驗,在本教面前都不值一提。那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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