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自來
趙寅與李喬在深夜回到了救援隊裏, 兩人一身血跡，顯得十分疲憊。
“有點邪門。”李喬喘着粗氣道，“他們非常信奉那位老太太的話，據說很多事情都被說準了, 還說老太太是末日後的第一個預言能力者, 是天神賜下的代行者。”
秦樓聞言笑了一聲：“要真有預言能力者，那個人肯定在玉京。別忘了玉京前兩年就投資修建了一個地下訓練營。”
趙寅緩了緩氣才說：“那邊絕對不能放任自流, 要知道宗教的力量一直很大，更何況現在這種情況。”他說着，冷哼了一聲：“沒有世界末日都有一群人高呼這世界要完囤鹽囤糧賣車賣房，現在世界末日可真的來了啊, 鬼知道那邊的能幹出什麽事來。”
“我讓阿鶴和東南帶人去做封鎖區, 把他們的活動路線先限制在一個區域裏，回去之後讓關大校派人來處理。”秦樓想了想, “你們先去休息, 明天說不定還有麻煩要處理。”
第二天的早晨是在嬰兒的啼哭聲中開始的。焦慮又興奮的幸存者們這一晚并沒有睡好, 即使楚鶴早就把‘那邊’的人趕走, 但他們仍然心存不安，只希望能連夜趕往春分市。
可他們又不敢直接提出這樣的要求，秦樓他們也就當做不知道。畢竟谷晴晴的食腐藤還沒找到解決辦法，晚上又是各類喪屍與變異獸的活躍時間，連夜趕路并不安全。
天色剛亮, 不少幸存者就帶着自己僅剩的一點物資, 站在了洞口焦慮等待。秦樓安排人給他們燒了水, 又用一塊變異獸肉熬煮了一大鍋的肉湯，一邊安撫這些幸存者讓他們吃早飯，一邊等何靜娴的消息。
何靜娴昨晚通過異能，與谷晴晴的意識産生過短暫的聯系，兩人連手使食腐藤縮回了一部分。但這還遠遠不夠。食腐藤剩下的部分巨大無比，想讓谷晴晴安穩轉移，必須讓它們變得更小。
結果沒等何靜娴她們出來，救援隊反而等來一個有四五百人的大部隊！
“是‘那邊’的人……”
“怎麽來了這麽多人？肯定是為了晴晴，要不然把晴晴留給他們……”
他們剛一靠近，一株鐵線蓮安全線就在他們一米遠的地方拉開了。紀修明站在一輛車上：“你們打算跟我們一起去春分市嗎？”
對方領頭的一個年輕男人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哼”了一聲，一團火焰憑空出現在鐵線蓮上，眼看就要順着鐵線蓮燃燒起來，一陣急雨卻直接淋在了那團火上。
古晉安手上還拿着一張擦臉巾，人畜無害地微笑道：“有什麽事慢慢說，別傷了和氣。”
那火系異能者盯着他，一團火直接紮進了水裏，冒出大量的霧氣：“你們好像沒有和談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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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面雜亂，人多事忙，不太方便讓諸位更近一步了。”秦樓說，“如果各位想跟着撤離，歡迎。”
“你是這裏的頭兒？”那火系異能者仰着下巴，傲慢地賞賜了秦樓一眼，“告訴你們的人，谷晴晴不能走。”
他這話一出口，身後跟着的幾百人山呼海嘯般高喊：“谷晴晴不能走！谷晴晴不能走！”
谷宏學怒不可遏地從洞裏沖出來：“我的女兒，你們憑什麽不讓走！”
可人群完全沒有搭理他，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秦樓看了古晉安一眼，古晉安笑着點點頭，瞬間一場暴雨在人群上爆開。雨點又急又大，一群沒有經過訓練的人，不一會兒就被雨打得住了嘴。
“你們欺人太甚！”那火系異能者跳着腳怒喝。
鹿游原從後面繞了出來。他剛喂過大毛團子們，身後幾只巨大的變異獸顯得格外有威懾力：“賊喊捉賊，也不知道是誰更過分。”
話音剛落，一個大火球直撲向他，鹿游原眨了眨眼，那火球毫無預兆地湮滅了。
“不巧，我和你同系。”鹿游原不在意，可他背後的大家夥們可氣壞了。感到小鹿被欺負了的閃電憤怒地沖着人群“汪汪”直叫，而波斯更是踏出一步，沖着那火系異能者就是一聲巨大的咆哮。
血盆大口長大比兩個人頭都更大，年輕的火系異能者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爸爸。”一片寂靜聲中，谷晴晴的聲音格外的清晰。谷宏學一愣，不可思議地轉回頭去，谷晴晴在何靜娴的懷裏，顯得精神十足，而縮小了幾百號的食腐藤雖然沒辦法收起來，卻也乖乖地垂落在地上，像一條大尾巴跟着谷晴晴移動。
谷宏學沖過去一把接過谷晴晴：“累不累？”
谷晴晴搖搖頭：“不累，何阿姨可好了。何阿姨更辛苦。”
“好好好！何醫生辛苦了，辛苦……”
“晴晴！”一個蒼老的聲音打斷了谷宏學的道謝，一位老太太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她身上的衣服幹淨又熨帖，只是在不停的滴水。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早被雨水打亂，她拿着一根黃金手棍，神色卻有些驚恐：“晴晴，你不能離開這裏！奶奶不會害你的！”
谷晴晴抱住爸爸的脖子，有些害怕地看着這個老人。
“晴晴啊，你只有在地下才能好好活着。聽奶奶的話，啊？”老太太繼續道，“太陽不會落下去啦！所有人都會被曬死！只有在地下才能好好活着。晴晴你還小，不能跟着你爸爸胡鬧，明白嗎？”
谷宏學怒火中燒：“你這老妖婆別想害我女兒！”
谷晴晴用力的抱緊了爸爸的脖子，她小聲卻堅定地說：“不，我要和爸爸一起。”
老太太聞言，渾身顫抖，她的黃金手棍舉了起來，怒吼着道：“把晴晴搶回來！”
話音一落，數百人毫無預兆地集體往前沖，即使前面豎着尖銳的軍.刺也毫不在意。李喬卻被吓得不輕，手忙腳亂地把軍刺改成了鐵牆。
可臨時築起的鐵牆薄而脆，直接被人沖倒在地。這一切都在瞬間發生。
一群人表情猙獰地沖過來，雖然都是活人，卻好像喪屍圍城一樣。谷晴晴睜大眼看着，突然就發出了一聲尖叫：“啊啊啊——”
尖叫聲中，食腐藤沖天而起！
那好不容易控制下來的藤蔓迎風變大，膨脹成了秦樓他們第一次見過的模樣。無數的分支從地裏冒起，血紅藤蔓直往人皮膚裏鑽！
“啊啊啊我的腿！救命！救命！！”
現場情況一片混亂，鹿游原顧不得其他，直接從包裹裏倒出一大堆火把，急忙點燃了交給其他人。食腐藤能寄生，現在鑽進了人類的皮膚裏，他們真不敢直接砍斷。
周圍一片混亂，何靜娴卻顧不得其他，她一把搶過谷晴晴，把人放在地上，急忙大喊：“秦隊！晴晴快不行了！”
秦樓聞言，心裏一驚，一個白色圓球立刻将谷晴晴籠罩：“我過去，你們頂着。”
還沒上車的幸存者們已經吓得躲回了洞內，車上的幸存者關緊了門窗，蜷縮在椅子上瑟瑟發抖。
燃燒的火把在人群中不斷傳遞，感受到火焰的食腐藤從皮膚裏鑽出來後，就被一刀砍斷。不一會兒，地上就遍布滿黑紅的痕跡。
谷晴晴臉色煞白的躺在地上，秦樓的異能讓她的生命體征漸漸強烈起來。何靜娴用力想要拿到食腐藤的控制權，一陣奇怪的思維突然鑽入了她的大腦。何靜娴怔了怔，她突然看向一邊的谷宏學，笑着道：“谷先生，你先去安撫一下你的妻子好嗎？她一直在哭，晴晴可能不太放心媽媽。”
谷宏學聞言，連連點頭：“我馬上去，馬上去！”
等他走了，何靜娴才對着秦樓，她有些無措地問：“秦隊，晴晴……是不是在說什麽？”
現場一片混亂，一些輕微的呢喃之聲根本無法聽到。秦樓聞言，立刻伏抵了身體，将耳朵湊到了谷晴晴嘴前。
“你們……不能走、食物……都不能走……食物、食物……”
秦樓震驚地看向何靜娴，何靜娴露出一個帶着哭意的笑：“……我們還能不能把晴晴帶去安全區？”
“你別放棄。”秦樓說着，站起了身，“阿鶴！”
楚鶴眨眼間便出現在他身邊，秦樓低聲叮囑：“去告訴所有人，那些紅色的食腐藤，能砍的全砍了，叮囑小鹿，把地上所有的斷藤全部燒了。”
楚鶴點點頭，開始在混亂之中穿梭。
得到秦樓指示的戰士們不在留手，暴起的藤蔓大片大片的被砍落，一落地就燃起一片火光。老太太在火光聲中痛心疾首：“我們的聖物！我們生存的唯一希望！”
當粗如大腿的血色藤蔓被斬落在地，腥臭又有腐蝕性的液體将那一片土地都腐蝕出了一個不小的坑洞時，谷晴晴突然坐了起來，她看着面前的兩位大人，張口就噴了一口黑血。
“晴晴！”谷宏學沖到谷晴晴面前跪下，他焦急地問，“怎麽樣？我女兒怎麽樣？吐血了是不是會好一點？”
何靜娴意外地看着谷宏學，她還以為目睹這一幕的谷宏學會瘋狂：“很奇怪，我們砍掉一部分食腐藤後，晴晴的狀況的确好了一些。”
“那就全砍了！”
“谷先生你也別急，雖然晴晴的生命力的确強了不少，但也不能這麽粗暴的就下定論。”秦樓道，“我們先把食腐藤控制下來，帶晴晴上車，回了春分市再看看情況。”
等混亂的場面徹底安靜下來，已經是幾小時之後的事情。那些被食腐藤襲擊過的地底人，都神色複雜的看着那些被燒毀的食腐藤。
老太太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一邊哭一邊咒罵秦樓他們要毀了所有人生存的希望。等到所有人登車準備離開，她都沒從地上起來。
又一個小時，救援車隊才徹底離開了風向市。
紀修明聽鹿游原說了那一株纏死變異獸的藤本植物，興致勃勃地要去尋找。得到秦樓首肯後，他與鹿游原帶着閃電和小黑就往山裏走。等他收複了植物又與大部隊碰頭後，已經是晚飯時間。
兩人騎在毛團子身上，跑到了指揮車旁邊，何靜娴正在憂慮谷晴晴的問題，她說：“我們就這樣把晴晴帶回去真的好嗎？”
“不讓他們進城，先在護城河邊的臨時區域駐紮。”秦樓說，“問題總要解決的，帶回去總比放任不管來得好。”
窗戶被敲響，秦樓拉開車窗，笑着問鹿游原：“收獲如何？”
“修明哥拿到那株菟絲子了。”鹿游原說，“但是樓哥，你發現了嗎？這個太陽……怎麽還沒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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