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公子逾越了！”歡歌的身子向來是墨白的心頭大忌，被人貿然提起臉色當即沉了下來，正欲開口趕人，就聽那人又道，“你別誤會。我只是先前見過類似症狀，這問題可以醫治。”

墨白聞言一愣，見他不似作假，心頭也有些驚喜。歡歌這體弱的毛病看似沒甚大礙，只是一挨着頭疼腦熱的便是要命般的存在，往往每回一番下來都要脫一層皮。

原身父親去世時他曾見過一回，着實吓了個夠嗆。自那以後，他便時刻提心吊膽着，生怕他熱了寒了。尤其一到冬天，天寒地凍的，稍不注意就容易染了風寒，他都不敢讓歡歌離了地龍。

若是當真能醫治好這毛病，他自是比誰都歡喜的。

只是這人他除了知道對方的名字以及是個散修外一概不了解，所說的話也不知信不信得，他怕高興得太早到最後給人坑了。于是面上不動聲色的問，“你見過的是何症狀？”若是他說的對不上，他也不打算浪費時間去折騰。

“我見着的那人是娘胎裏受了損，出生後體質便弱了些。好在他家底殷實，時常用靈藥供着也不算太難之事，且他自身也還有些修行天賦，修為增長些也就比普通人耐受得多，也算是慢慢吊着了。”

這狀況可以說是和歡歌差不離了，墨白忍不住心頭一動，就聽他繼續道，“而後那人機緣巧合入了某個門派長老的眼緣，拜入其門下，那長老也是個念着他好的，研究多年終于煉制了一種改變他體質的丹藥出來，事情這才有了轉機。”

“光吃丹藥就能好了？”

“哪有那般容易。”邱時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有些無奈道，“其實說起來那丹藥算是以毒攻毒，用藥性激發體內的靈氣逸動，将筋脈裏的雜質剔除，以強化受損的筋脈，從而達到重塑體質的效果。就好比淬煉靈脈一般，不但需要承受着擁有高級的修為，還得保證靈氣的供應，直至服下丹藥淬煉成功。”

邱時話鋒一轉，“不過這事說着容易，當真實施起來卻是步步驚心。無論其中任意一環稍有差池，都有喪命的危險。”

“我卻是願意試一試這法子。”一旁靜默的歡歌忽然看向他大哥，眼神堅定道，“與其這樣拖累着，倒不如放手搏一把。也好過整日裏都羸弱不堪。”

“大哥，你便答應了吧。”

墨白瞧着歡歌滿是乞求的眼神，難得的沉默。

他其實一直知道，歡歌雖然嘴上未說，實則心裏比誰都想改變他那虛弱的體質。尤其每每看着小魚活蹦亂跳的模樣，那眼裏的欽羨是做不得假的。

他也想。

可這事他實在沒甚把握，何況還是自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男人嘴裏說出來。

自打發現歡歌這病來，墨家沒少在這上頭花功夫，傾盡全力尋找各種名醫醫修，但凡有些能力的他們都拜訪過，卻始終不得其法。如今好容易有人說能治，他實在不願放棄。

他害怕這是唯一能救歡歌的機會，卻跟怕這是個陷阱，稍有不慎，便又跌落萬丈深淵的危險。

一時間腦內天人交戰，難以抉擇。

“嗨，其實你這時候糾結這個還太早。”邱時見他一直沉默，大致也猜到了他的想法，不由遞臺階道，“且不說那煉制丹藥的長老已閉關多年，就是拿着丹藥了，他這體質也斷然不敢給他服用的。”

見墨白不解的看來，他解釋道，“方才不是說了這藥性烈。正因着性烈是以對承受着的要求極高。你弟這體質實在太虛，沒有金丹期的修為，沒有被靈氣淬煉過筋脈，根本承受不住。”

墨白聞言沒說話，卻是看向歡歌，其意思不言而喻。看見了吧？無關我同不同意，單單人家說的那些條件，你就沒有哪一項是合格的。

歡歌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倒是不再争執。卻是在心裏暗暗發誓此後一定要勤加修行，争取早日結丹。

交談到這裏算是無疾而終，沒有人說話，氣氛便得有些緊繃。

哥哥們說話時一直安靜着的小魚這時候左瞧瞧又看看，最終伸手輕輕扯了扯大哥的衣服，小聲道，“大哥，我餓了。”

墨白低頭看她一眼，笑着揉了把她的腦袋，“先吃些點心墊墊底，我讓廚房快些燒飯。”

墨白說完便吩咐仆從過去廚房傳話，因着有外人在場的緣故，他今日并未拿靈蘿出來。等着交代完，他又招呼人端些點心茶水到庭院裏，讓歡歌小魚先吃着墊墊肚子，見邱時也端坐在位置上，他不由再次開口道，“下午剛好有馬車要進城，屆時正好将公子送回城裏。”

邱時聞言頓了頓，他和少年已經鬧了些不愉快，與其死纏爛打的惹人厭煩，倒不如趁機查查對方的底細，也好另作打算。想罷，他應聲道，“無需那般麻煩，飯後我便離開。”

見他應下，墨白便不再多言，與歡歌小魚閑聊一陣，廚房便過來傳菜。

邱時倒也并不拘謹，期間講了好些修行時遇着的趣事，直将歡歌小魚逗得直樂，一頓飯吃的也是和諧。

而後他當真告辭離開，墨白見他走的幹脆，倒也對他印象好了幾分。後來忙碌起農莊的事情，便也很快将這小插曲抛之腦後。

接下來兩天，他過去要改靈田的農戶看顧一遍，又督促着辛伯将修路一事步上正軌，便進城去賣靈麥。

有了上回的經歷，這回他進城便直奔靈隐閣而去。剛靠近大門便被門童熱情的迎了進去，見着掌櫃時更是一臉驚喜的迎出來，仿佛盼了他多久似的。

實則掌櫃也的确盼了他許久，自從購置了墨白的靈蘿，酒樓裏的生意就沒斷過，而後有人因此突破修為瓶頸，更是一度揚名，慕名而來的修士瘋狂的搶購，不過區區兩天便将存貨銷售一空，而後更是被追問何時能再添置新貨，那每日前來咨詢的流客前前後後險些将門檻給踏破了。

此時見着對方前來，掌櫃的自然是喜不自禁，熱情的招呼對方坐下，便直奔主題道，“公子此回過來還是售賣靈蘿？不論多少，靈隐閣都要了。”

墨白聞言笑了笑，“掌櫃若是只想要靈蘿，在下這裏倒是還有兩百來斤。”

說到這裏他忽然口風一轉，“不過我今兒帶了些別的靈糧，不知掌櫃可興趣瞧瞧？”

掌櫃聞言眼前一亮，“不知公子帶的什麽？”

“靈麥。”

說着，墨白掏出一把靈麥來遞過去，便見掌櫃依舊只是放在鼻尖嗅了嗅，眼睛卻較之前見着靈蘿時更亮了，“妙極！”

“公子這種靈的手藝，在下是當真服氣了。”掌櫃一拍大腿，滿臉都是撿着寶的興奮，“公子這靈麥，靈隐閣全要了。公子但管說價便是。”

“這怕是不行，”墨白笑笑，“前面已經應下給東街送去一些，不好食言。這回便先給靈隐閣一千斤，之後掌櫃的若是需要，在下只管再送來便是。”

“不過這靈麥較之靈蘿更精純，價格自然也更貴一些，一兩金一兩，且我要上品靈石兌換。”上回賣靈蘿賺的金子已夠家用，他并不打算再折成現錢。而在這裏，一兩金兌換一上品靈石，他種出來的靈糧恰好能改造十畝地的靈田，正是得用的時候。

掌櫃的聞言并未猶豫，當即爽快的應下。雙方錢貨兩清後，又定下下回的交貨時間，墨白便辭別掌櫃轉頭去了東街。

說是應下東街這話他倒并未說謊。上次辛伯回來帶了靈廚天下想要長期合作的意向後，他種出靈麥時便讓人過去回了話，這時候正好将東西送過去，順便說說後續合作的事。

因為之前便說好的，是以這回去靈廚天下耽擱的并不久，雖然沈文帛并不在，掌櫃的倒也絲毫未猶豫便将餘下的幾百斤靈麥收下了，又買了他為數不多的兩百來斤靈蘿。

臨出門時，掌櫃的隐晦的提點他道，“聽說連靈隐閣都購置了公子的靈菜，如今好些大家都在打聽公子的消息，公子近來小心些。”

墨白聞言一愣，随即想到之前了解的酒樓固定供貨大家的事，不由點頭應下，笑着感謝了掌櫃的一番好意。

誰曾想有些事不是自己想注意就能躲避的了的。這廂他剛走出靈廚天下沒多遠，便見前方來了一路人馬攔住了他的去路，領頭的男人燦笑着走到他跟前，“這便是墨公子吧？咱東家大少爺有請，還勞駕公子賞臉赴個會。”

話雖說的客氣，那不容置疑的姿态以及瞬間圍攏的仆從卻是沒給人半分商量的餘地。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

今天總算早了一回。【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