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更
王書清深深吸口氣,不得了啊不得了。
每一天,王國源這人都在刷新她對他的了解。
自認為抓到這奶孫倆把柄的王國糧,吃飯都惬意了起來,把碟子朝着竈臺上一放,語氣跟大爺一樣的:“還有肉吧,拿出來給我炖上!”
見倆人沒一個動彈的,他語調拔高:“咋着,聽不懂啊!”
把筷子一扔,拽了吧唧的朝外走:“快點兒,我到主屋等着去。”走的時候還沒忘記把那碟子青椒給拿走,順便又把僅剩的一塊餅子拿走,準備邊等着肉,邊墊吧墊吧。
王書清拉拉老太太的手,“奶,你別氣。”她相信,王國源剛進門說沒飯吃的時候,老太太盡管氣,盡管想一棒子打出去,可是還是忍了忍,想要給自家兒子吃上一口的。
畢竟老話說的話,親是親,打斷骨頭還連着筋。
自己的日子過的不是那麽緊吧,她不會對自己兒子吝啬一口吃的。
可是這個王國源,是摸着個棍子就順着朝上爬,瞧瞧那樣!
老太太沒氣,畢竟她心底知道王國源是什麽貨色,她氣的是自個,還想着給這東西吃?
喂狗也不喂這東西,該被雷劈死的東西。
想着主屋裏還藏着不少肉,她怕王國源翻騰出來,也不在原地氣了,腳下生風的就朝着主屋走。
走了兩步還不忘記回來拿過來廚房裏順手的工具。
生這種兒子幹什麽!
她今兒就要一棒子把他給敲死,一了百了。
王國源還在做着春秋大夢,想着一會一盆肉端上來,他可是太久沒吃過肉了,一開始他尋思找這樣的老丈人家,那不是要什麽有什麽,可是每次那邊做了什麽好吃的,燕雲英就帶着孩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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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不敢說啥,不然燕雲英能把房頂都拆了,久而久之的,王國源就認命的出牛力,還不敢發火,慫的不行。
可是他沒等到肉。
等到的是老太太氣哼哼的拿着根棍子走進來,那雙眼睛如刀子,臉上的兇意超過了任何一次。
“等着吃肉是吧?”她問。
王國源有些懵圈的點點頭。
“好嘞,等着我把你這塊肉給你打爛了,切下來給你炒着吃!”她說完就大棒子一揮,朝着王國源砸去。
王國源不是王國糧。
他是老小。
小的時候家裏但凡有點吃的,就一定會有他的獨一份。
久而久之的,那自私的性子是刻在骨子裏的,就算是現在被燕雲英壓着,他的一些習慣依舊是透着自私的。
他先是躲了躲,見老太太不依不饒,直接大手摁住老太太的棍子:“娘,你是不是瘋了!”
老太太一把老骨頭,哪裏抗得過。
她想把棍子抓回來,使使勁還是沒能拽回來。
她氣的臉都漲紅了起來。
“娘你鬧什麽,我又沒說真要舉報你,你就給我炖鍋肉,再給我拿點糧食回家,不就沒事兒了嗎?哦,還有,我家書林也要上學,你明兒抽個空去找隊長說下,看看把我家書林塞進去,不就好了。”
王國源納悶的很:“咋的,有吃的都不給兒子吃?老二留下的喪門星就這麽好?娘,你是不是老糊塗了。”
糊塗尼瑪!王書清站在門口氣的要升天。
“你把棍子給我撒開手!”老太太氣的不能自己,那雙眼睛都氣的紅了起來。
“撒開什麽,你又要揍我,打小你就沒碰過我一下,怎麽現在動不動就動棒子?你知道上次你那樣對英子,我回去遭了多少罪,你能不能理解理解我,你看人家娘,帶孩子,上工,那不都全跟着兒子,全貼着兒子,就盼着兒子好,你看看你,吃肉都偷着吃,你兒子孫子全部都看不見,就為了這個克爹克娘的!”
王國源說完是又委屈又氣,直接把棍子搶過來,朝着地上一砸。
氣氛寂靜。
王書清很快在外面得到倆結論。
王國糧雖然不是個好東西,也是個人吧,可是這王國源直接不是東西。
還有就是,她奶孫倆,真心打不過王國源。
而王國源明顯不準備履行兒子的半點責任,不僅不想讓着老太太,瞅瞅那樣,憋急了還想揍老太。
王書清得完結論後。
急眼了!
這可怎麽搞!
系統呢。
不是說有需求立馬蹦Q出來。
系統的機械聲音,果然在她的腦袋裏響起。
【名稱:麻醉針:來自機械星,可用一種食物兌換】
王書清都顧不得上回應這種bug的兌換方式了,因為她發現只要她迫切需要,這系統就跟開了後門一樣,特別好兌換。
她沖進了廚房,發現能吃的全部被老太太收了起來,看起來老太太早就想到會有這天。
五十斤糧食,說多不多,但是這倆兒子,肯定會聞着味趕來的,那她就提前把吃的都藏起來了。
蒼天啊。
這麽玩她的?
沒吃的兌換個啥。
她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沖到主屋前,就看到王國源已經一副要吃人的樣子,而老太太氣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地不起。
到底年紀大了。
她低罵了一聲,她感覺她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兌換什麽麻醉針啊!兌換□□啊!直接毒死這種喪盡天良沒得治的渣子。
她視線一低,就看到了王國源手裏握着的半個餅子。
食物!
這不就是食物了。
王書清不假思索,一路小跑的就沖了過去。
王國源以為這小崽子要上來揍自己,擡手就準備揮開王書清,結果王書清直接拽住他的手,在空中玩了個蕩秋千。
“書清!”老太太一下子也不氣了,瞳孔收縮,緊緊的看着王書清,驚吓的喊着,害怕的感覺嗓子眼都要跳出來了。
王書清也沒想到會出現這一幕,不過,也算是誤打誤撞。
畢竟麻醉針也得注射進去啊。
在那瞬間。
她的腦袋裏響起。
【交易成功:獲得麻醉針:經驗+6】
很好,謝謝您!給我提供了經驗,王書清心裏對王國源說着。
然後王國源就發現小崽子不僅沒有被甩開,還順着他的胳膊朝上爬……
他趕緊用另外一只手想要拽開王書清。
就這麽點距離,王書清又手腳利索的,怕他拽?
她拿右手攥着針,毫不猶豫的,直接紮了進去,而且她還帶着火,那紮進去的力道,杠杠的!
就在那一刻,一股劇烈的疼痛傳來,順着他的頭皮,仿佛要炸開,王國源吓到了,直接用了全部力氣甩開王書清。
一個成年莊稼漢子的力氣,是直接可以把她從東屋扔到西屋的。
她在空中翻騰720度的時候,內心瘋狂的叫嚣着:系統!你家的崽要跪了!摔死了你可就沒得宿主了!
她瘋狂的喊。
系統沒得反應。
好的,她徹底要狗帶……
可是在摔向牆面的時候,她愣了愣。
這牆……怎麽這麽軟呼。
她吓了一跳,還以為老太太跑過來擋住了她,再一看,老太太是奔過來了,但是距離她還是有段距離的。
她心底立馬松了下來。
要是老太太,這麽一撞,非得撞出來內傷不可。
那是?
她嘿嘿一笑,心底呼喊了聲: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看我狗帶。
系統沒坑聲。
啧。
瓜皮系統。
王書清被這麽一摔,可真的是吓死了老太太,老太太連跑帶爬的過來,聲音都破碎了:“怎麽樣了,哪裏疼,告訴奶,我的乖孫哪裏疼?”
王書清搖搖頭:“沒事兒,奶,我不疼诶。”
“傻孩子,怎麽可能不疼……”她萬分仔細的檢查着王書清的身上哪裏被摔到了,可是無論是摸到哪裏,王書清都說不疼。
她還害怕是不是摔傻了,可是從頭到尾的檢查了好幾遍後,她只能接受,真的沒事兒……
這個結論,讓老太太有些懵逼。
這是怎麽,怎麽回事?
她回頭看看王國源的方向,再看看王書清落地的地方,大概就是從最東邊,扔到了最西邊。
啥事沒有?
老太太哪怕再不能接受,也只能相信。
自家孫女真的有人護佑。
是自家那個老二嗎?
在确定王書清真的沒事後,她才一下子軟在了地上,王書清看了一眼發現自家奶急的汗水都出來了。
她急忙的抱住了老太太,怕對方吓得出事,她小小的身軀,盡可能的把老太太全部抱住:“別怕啊奶,我好好的。”她邊說着,邊給老太太順氣。
這個年紀存在着諸多危險,王書清可不敢冒險。
老太太感受着小手在她的後背努力劃拉着,那種真實感,讓她的心一點一點放回原地。
老天爺啊!
“你,你怎麽敢沖上去!就你這豆芽樣,夠一拳頭的不!”老太太說着說着,渾濁的眼睛裏染上霧氣,接着淚水跟斷了弦一樣,滴答滴答的沒完。
王書清傻了。
她結結巴巴的:“奶,奶,奶……你你別哭啊,我沒事兒!我,我我下次不沖,你別哭啊。”
說着說着,她也帶上了哭音。
這種羁絆太深了,她不想看到老太太難過,一絲一毫都不行,更別說哭了。
老太太吓的渾身都是汗,這會子又急的的哭了起來,哪裏是一時半會能給哄好的。
等奶孫倆抱着哭完後,才發現周圍太安靜了。
于是老太太在剛才經歷自家孫女摔牆上後,又要被動立馬接受,自家兒子昏了過去。
還是那種拿腳踹都不會醒的那種。
對,老太太毫不留情的踹了幾腳,見對方還是一副死豬樣,眉頭皺了皺,但是別的情緒一點兒都沒有。
王書清猶猶豫豫的,不知道該咋解釋,她還瞄了一眼,針管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系統幫她做的善後。
可是老太太卻不多問什麽,伸手去探探對方還喘氣不,發現還喘着氣,就拉着王國源的腳就朝着外面拖。
她不由的伸出大拇指,奶,你是真的流批。
王國源起碼有160斤,老太太打架是打不過的,但是拽着走嘛,還是很沒問題的,就是吧……這背上得遭罪了。
不知道不是剛才發生的事情原因,老太太也不遮掩了,就直接把他拖出去,扔在地上。
關門回家!
毫不拖泥帶水。
也不在乎要是有人路過看到會咋樣想。
“奶,這樣放着是不是不太好。”
“沒什麽不好的。”老太太擺擺手。
“不是,我的意思是……三叔就在咱們門口,等醒了後,不還得找咱們……”她說完後,法發覺自己只能的蔫壞啊。
老太太斜睨了她一眼,“你果然跟你爹一樣。”蔫壞蔫壞。
老太太還以為她是真的害怕老三出的事情。
“……”她不反駁。
但是她對她的那個爹,很好奇,那是怎麽樣的一個人啊。
拖着王國源回他自己家,肯定是不現實的,于是王國糧這個大哥哥就被老太太想到了,她去找了王國糧過來。
于是十分鐘後,王書清就看着王國糧一臉便秘的樣子,扛着王國源走了。
王書清在經歷過上次的事情後我,就覺得王國糧這個人還行,為了你好我好,除了王國源不好的精神下!王書清快速跑回屋裏拿出一塊臘肉。
老太太見此,有些詫異,但是沒多說什麽,就着手就把肉遞給王國糧:“前幾天老二的戰友送來的,老三看到了說是要去舉報我,總共就一塊,吃了點,還有這麽點,你們拿回去分了吧。”
王國糧握着臘肉,低頭嗯了聲,扛着王國源走進濃濃夜色。
等人走了,王書清把內心的疑惑問出來:“奶,三叔的事兒,你怎麽跟大伯說的。”
“想打我們,結果自己栽了個跟頭,摔昏了,我看了沒什麽大事,但是扛不動他。”老太太說完嘆口氣,握着王書清的手,走進屋裏。
王書清就是聽了句,就沒再說什麽了。
她能感受到,老太太悲傷的情緒。
卻,又沒辦法緩解,她甚至想着,如果沒自己的話,老太太是不是就沒這麽糾結了?可是她剛想完就否決了自己。
沒她的話,老太太的生活也許會少點糾結,全心的跟着兒子嘛。
可是,那樣沒日沒夜,沒吃沒喝,被兩個兒子輪番壓榨的日子,她不願意讓老太太那樣過。
他們鬧的這麽兇,旁邊的人沒道理沒人聽到,不過到底是家事,還是晚上了,沒人出來看熱鬧。
老太太回去拾掇好屋子,就攆着王書清睡覺。
王書清本來不想睡,結果到底是身子才幾歲,她剛碰到枕頭巾沒幾分鐘,就陷入了深睡中,等再醒來的時候,是被尿憋醒的。
身旁空無一人,一摸,身旁都是涼的,說明人走了有一會了。
王書清悄聲的穿上鞋子,走到門口,見門留着一道縫,她側着身子慢慢的走出去。
外面正是深夜,月亮照的院子裏猶如白晝。
她看到老太太披着一件衣服坐在月臺上,手邊放着一壺茶,黑白夾雜的半長頭發,随意的散着。
聽到身後的動靜,她回頭看着:“咋着,醒了?要尿尿啊。”
“……”知她者,奶奶也。
她嗯了聲。
老太太瞅着自家的小崽子,小小的,像是一陣風就能刮跑咯,她站起來拍拍自己的衣裳:“那就趕緊的,不早了,趕緊回去睡覺,省的長不高。”
王書清嗯了聲,乖巧的跟着老太太去茅房解決。
“瞅你那膽子,是不是害怕,才出來找我的,我不是跟你說了,屋子裏給你放罐罐了,說了好多次你怎麽就記不得。”
王書清想說,她是記得清的,而且她也不是害怕。
“嗯,我記着啦,奶咱們回去一塊睡覺吧,我害怕。”
“成,回去吧。”
奶孫倆,特有默契的不去說今晚上的事情,王書清也不問為什麽奶這麽晚了還要在外面喝茶。
因為她知道,如果她家有酒的話,老太太一定喝的不會是茶。
“還有兩天就該上學了,明天咱們去鄉鎮供銷社,給你截三尺布回來,你不是想要裙子,奶給你做身裙子。”
“好。”
“奶,我會陪着你的。”
“傻樣,我知道。”
一老一小,一高一矮,随着夜色濃濃,進了房間歇息,雖各自懷揣着想法,卻都是想讓對方開心,舒适。
**
大平莊隸屬于北橋鄉鎮,下面光是生産大隊,起碼幾十個。
可是買點東西,還是得必須去鄉鎮供銷社裏面買。
奶孫倆專門起了個大早。
起來後,老太太是有段時間不想去的,因為她想起了王書清的腿上的傷口,在王書清的再三哀求下,并且表示自己真的一點兒都不疼的情況下,才勉強出門兒。
這年月出門兒不容易。
得是蹭着人家的牛車,要麽就是徒步走過去,至于自行車,不知道是不是偏僻還是沒到時候,王書清沒看着有人家有自行車的。
老太太喊了拉車師傅一聲老哥,順便給別人握了個手,王書清看到握手的空,老太太塞了一毛錢給老師傅。
颠簸的泥巴路,要是一直坐着牛車,那屁股得颠成八瓣,老師傅收了這一毛錢也不白收,把放在他身旁的墊子拽了兩個給王書清奶孫倆。
有了這墊子,坐着可不舒坦多了。
他們奶孫倆去了城鎮上的事情,村子這麽小,很快大家就傳了個遍。
尤其傳到了燕雲英的耳朵裏,“你看你那娘,是得了糧食就燒壞了,這麽N瑟,一大早的就朝外跑。”
王國源頭一回沒坑聲。
他趴在床上,今天沒去上工,因為醒來的時候,後背火辣辣的全部劃痕,他大哥給他扔了塊肉,對他說:“這是北莊姓林的給咱娘送來的,我昨兒夜裏去帶你回來的時候,書清拿出來給我,讓我帶回來跟你分了,我就不要了,你拿着吃吧。”
王國源本來還想說啥,可是瞅着自家大哥那一副苦大仇恨的樣子:“大哥,你咋啦。”
王國糧站在牆根,從口袋裏摸出包煙,這煙還是他年前那會子跑到城鎮裏,偷摸的換了點藥材,得來的一包煙,成天放在身上就是沒舍得抽。
他深深吸了口煙,白霧緩緩升起:“就是,覺得咱們是不是有點不是東西。”
這話一出。
倆兄弟都很沉默。
老大從來都是悶葫蘆,不會主動打破沉默。
王國源先打開沉默:“什麽叫不是東西,哪家娘不守着兒子過日子的,就咱娘非要守着死老二的閨女,成天當個寶似的,就這肉!我要是不正巧碰到了,你信不信,咱們一口都吃不上!”
這話,好像也很有理。
可是王國糧這次沒接話茬,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你身上不少口子,回頭汗水給泡發了,在家歇一天吧,這塊肉你讓弟妹終于炖上,你們一家子滿夠。”說完就一臉糾結的離開了。
這人吧。
要是大家都朝一個想法走,那肯定不會多想。
但是要是另外有個人毫不猶豫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走,留下的這個人怎麽着也得納悶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王國糧就是這樣的人。
他相當納悶,哪裏做錯了?
漸漸地瞅着那塊肉,也沒多大的精神了。
他趴在床上沒事兒幹,就尋思着以前的事和昨晚的事情。
以前老二在的時候,鬼主意多的要死,那會子家裏吃不上飯,可是好像老二總有辦法倒騰出來東西,大家夠不夠的,一塊吃,還挺開心。
這麽一想,王國源心底有些不是味,沒事兒想這個幹什麽!
他對于昨晚的事情可沒失憶,他不知道自家那個侄女到底拿了什麽砸了他!那個疼,接着他就昏過去了。
根本不是他自己摔的!
但是他不說。
他可不傻,雖然大家從小都覺得他傻,盡管疼他,可是更喜歡老二的多些。
他有些渴:“英子,給我倒杯水來?”
“喝什麽喝!昨天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貓尿,瞅瞅這摔的,一天你知道耽誤多少工分。”
燕雲英今兒早上才回來,瞅着王國源那樣,就當王國源是趁着她不在出去野了,才弄成這個樣子。
王國源張張嘴,沒吭聲,心底卻覺得,他哪裏不是東西了!瞅着沒,他還替那奶孫倆遮瞞,不然他媳婦知道了,肯定是要去找事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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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奶孫倆從城鎮回來的時候。
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
奶孫倆這才才大包小包的回來。
王書清算是明白一事兒,這女的吧,從老到小,就沒有不能逛街的!她家奶虧的是沒錢,只能買些必需品。
可是哪裏想到就這麽湊巧。
剛買完布料呢,就碰到了林叔。
那堆麥子剛被他倒騰出去,錢還沒來得及拿回家,就碰到奶孫倆了,他順手的就一沓子碎錢放在老太太的手裏。
不多,但是也不少。
給王書清交完學費還能餘出來不少。
老太太大手一揮:“走,給你買塊鮮豔的布料去。”
他們本來帶的錢,就夠買點灰撲撲,還硬邦邦的布料,老太太可不喜歡了,自家孫女得穿那種鮮亮的,柔軟的。
等這個夏天過去,皮膚捂得白白的,那是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她的兒子和兒媳可都不醜!
買完了布料,就想買鞋子,買了鞋子就再買根好看的紮頭繩,在王書清的央求下,老太太也難得的買了布料,準備裁剪個外套出來。
好了,這麽一折騰。
錢空空如也。
王書清擡頭看着夜色……
得掙錢啊!
不然根本不夠花!
她要有志氣,在這個年月裏,也得讓自家奶,想買啥買啥。
什麽自行車收音機,再朝後電視機洗衣機,各種家電都得來一套。
老太太回家,抽着幾天空裁剪衣服。
等衣服拾掇好了。
上學的日子也終于來到。
大平莊是附近幾個生産大隊唯一的一個小學。
平常感覺不到啥,一開學……
大平莊就熱鬧了。
烏泱泱的小豆芽們,都背着小挎包,有那小挎包上還帶着五星紅旗,一看就是把爹媽的包給磨了過來。
王書清頭一天,沒穿啥新衣服,太招搖可不太好。
但是她沒忘記把那個粉嫩嫩的小布包背出來,這可是她的心頭好,必須要背着。
可是饒是這樣,在一衆灰撲撲,暗色系裏,她的小粉包依舊是那麽紮眼。
今兒早晨老太太就跟她說了下,做這塊包的布料是她生下來的時候,她那老爹為她準備的,本來是想做個小裙子,可是随着王書清年紀越來越大,別是做裙子,上衣都不夠的。
湊點別的料子,勉強還能湊個小包出來,就讓王書清抱着臭美臭美就行了。
她摸着包包,有些羨慕原本的小書清了,真好,要是小書清的爸媽沒去世,那真的是放在心尖上疼的小公主啊。
現在大平莊沒有育紅班,上來就是一年級。
王書清雖然年紀大,但是因為瘦瘦小小的,被安排在了前三排。
她一掃教室。
哦吼。
這麽多熟人。
大寶在,她還能理解,就是沒想到巧兒居然也跟着。
巧兒今天穿了一身還算板正的衣服,就是顏色很不對勁,王書清覺得,可能又是大寶娘不知道從哪裏拆下來的衣服。
倒是大寶,很是板正的穿了一身短褲短袖,還穿着一雙小球鞋,臉洗得白白嫩嫩,如果忽視掉那鼻涕的話,也算是個乖寶寶。
忽然有人拍拍她的桌子。
她回頭就看到一個乖順的崽子站在她的跟前。
是個很秀氣的小男孩,睫毛賊啦長,粉雕玉啄的,那白淨的模樣真的不像是這年月出來的。
這麽一乖的一崽子,怎麽能讓人不喜歡,她問着:“怎麽了嗎?”
“姐,我是書林啊。”
“……”
書林?
王書林!
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