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滑冰3.0
沈葉花看向谷煙,用眼神示意自己是否應該答應。
谷煙道:“這是你的事,無需問我,沈師弟自己做決定就好。”
沈葉花便點點頭,對孟賢道:“我答應同你比試。”
“好!”孟賢咬牙切齒道,“等會我就要把你給我的恥辱全部還你,讓你也嘗嘗被人羞辱的滋味!”
沈葉花沒作聲。
倒是谷煙心道,難道平常沈葉花被你們羞辱得還少嗎?
孟賢說完這句話,嘴角卻是微微上揚,眸中閃過一抹詭異之色。
沈葉花正在和谷煙說着什麽,兩人并未注意到孟賢面上的異常。
就是這個時候!
孟賢的眸色一暗,該輪到他報仇了!
一直攏在寬大袖袍中的左手探出,交疊的兩只細長手指中間赫然夾着一枚堅硬的黑色石子。下一刻,孟賢左手手腕發力,那枚石子倏地彈出,直直朝沈葉花射去。
谷煙正和沈葉花交談着,忽然有感覺不妙。迅速轉身,雪狐大氅帶起一陣風,随之将沈葉花擋于身後。
“師姐?”沈葉花微微叫了一聲。
谷煙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站于身後的少年,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嗯了一聲,道:“沈師弟沒事吧?”
沈葉花搖了搖頭。
孟賢這邊正懊惱萬分自己的小算盤落空,忽然升起一股不安感覺,擡眼便對上一道冷若寒霜的視線。
冰湖之上,谷煙正冷冷地瞧着他。
再一眨眼,谷煙便到了他跟前,眸若寒星,冰霜凍凝。
猛然間,孟賢身體一滞,接着整個人便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拉扯向面前的女子。
他低頭看去,只見一只雪白纖細的手從那大氅中伸出,細淨手指松松地揪着自己脖頸下的領子,看似沒有用多大力氣,實際卻飽含力量,他根本動彈不得。
“你這是幹什麽!”孟賢驚恐叫道。
聽聞此言,那抓着他衣襟的女子卻是變了冰冷面色,莞爾一笑道:“這是你的東西麽,孟師弟?”
另一只手變戲法似的從大氅裏刷一下伸出來,在他面前攤開,溫熱掌心裏躺着一枚黑色石子。
正是他扔出去的那枚。
“不是!”孟賢尖聲否認。
谷煙便道:“原來這枚不是孟師弟的。”說罷,又從大氅裏摸出一枚灰白石子,放到孟賢眼皮底下,“那這枚呢?”
在這個距離下,孟賢才注意到那便不是一枚石子,而是一小塊冰塊。那枚冰塊從中間碎開,分成了更小的幾塊。
看起來不像是被谷煙故意捏碎的,否則那樣的話應該會更碎些,仔細再看,更像是撞到什麽東西上而碎的。
“這個也不是我的東西!”孟賢惱羞成怒,臉紅脖子粗地嚷嚷道:“你是不是有病啊!快放開我......”
說到一半兒,忽然猛地住了嘴。
因為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枚黑色石子的确出自他手,雖然他不會承認就是。而這塊碎掉的冰塊肯定不是他的,那能是誰的?
如果是谷煙,她便不會拿到自己面前,問出那句話。
除了谷煙,那便只會是......
“是、是沈葉花的?”
“看來孟師弟很會分析嘛。”
“是他的又如何,關我什麽事!”
“也沒什麽事,只是告訴你一聲,這場比試你輸了。”
孟賢瞪大眼睛,“憑什麽?!”
“自然是憑這個。”谷煙把那兩枚石子和冰塊在他眼前晃了晃,“還未開始,便做偷襲之事,視為卑鄙,龌龊,無恥。我要是把你做的這件事告訴其他弟子,他們也會覺是你輸了。再者,倘若不是我接下,那枚冰塊打的便是你。偷襲不成反被對方發現,前面那三個詞後還要加一個,愚蠢。”
“你!”
孟賢臉色漲得通紅。
然而,他卻覺得不甘心。
憑什麽,憑什麽沈葉花現在變得比他厲害!
他明明是個愛哭的娘娘腔,一個懦弱無能的草包!怎麽可能在這短短半年時間內進步得如此快,竟連高級法術玄靈索也學會了。谷煙,一定是那谷煙私下給沈葉花開小竈!同樣是濯垢門中弟子,憑什麽沈葉花一人被谷煙區別對待?!便可以一蹴而就,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超過他?!
“你們無恥!”
谷煙挑眉,“孟師弟這是什麽意思?”
“你偏心那娘娘腔,瞞着門中其他弟子私下偷偷給他開小竈,還不無恥!”
“胡說。”
“怎麽,師姐還想狡辯?”
谷煙道:“放屁!我谷煙做事向來沒有偷偷摸摸一說。”頓了頓,“況且,你們難道現在才知道我偏心沈葉花?”
孟賢被噎住。
下一刻,他感覺胸前的力道一松,踉跄着跌落到冰面上。
“比試到此為止,不用比,你輸了。”谷煙嗓音清冷,不帶感情。
看着轉身離去的谷煙背影和不遠處迎上去的另一道身影,孟賢胸膛間燃起熊熊怒火。
欺人太甚!
餘光瞟到那個醜陋的雪人,孟賢冷笑,疾步上前。
砰地一聲,那雪人重重倒在冰上,四分五裂,一地碎雪。
聽到響聲,谷煙和沈葉花同時看了過來。
系統尖銳的聲音猛然沖進腦中。
【叮!系統提示,檢測到沈葉花此時黑化度為百分之三十六!較之上次上升二十五個百分點!】
谷煙:“!!!”
孟賢,你特麽有毒吧!打不過就推人幸辛苦苦堆的雪人是怎麽回事啊?!你是三歲小孩嗎?!
二十五個點哪!她這辛苦忙活半年,被這蠢貨一推,一夜回到解放前!
以及她都懶得吐槽沈葉花了,一個雪人而已,你怎麽能黑化這麽多點?難道不知道我寵你很辛苦,就不能給我節省點黑嘛!
心累。
孟賢感到有兩股沖天的巨大殺氣朝他撲面而來。
并不是錯覺,谷煙渾身冒着騰騰殺氣一個閃身到了跟前,眸色冷到極點。
在被她袖中金光打飛出去之時,孟賢腦子裏竟然冒出一個疑問:為什麽是谷煙,而不是沈葉花。
接着,覺得後腦勺一陣劇痛。
他撞上了冰湖邊上的一塊石頭,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柳茴依被吓得尖叫一聲,帶着晏清音迅速奔向孟賢那邊。
其他弟子神色驚恐,也連忙跟過去察看孟賢的情況。
唯有晏止淮還留在冰湖中央,一襲白袍,神情冰冷。
“谷煙,你這回卻是做得過分了。”
“我有分寸。”
“你口中的有分寸便是如此結果?”晏止淮看了眼湖邊,視線冷冷轉回到谷煙身上,說道。
“我收了力。”谷煙道。
最多落在三丈開外,怎麽會滾得如此遠,他是保齡球麽?
“既是收了力,孟師弟怎還會撞上湖邊的石頭。”
“這事你應該問孟師弟。”
“孟師弟昏迷不醒,如何問得他?”
“總不會一直暈着,等他什麽時候醒了,師兄便什麽時候問他,想必也不遲。”
“胡言詭論!”
兩人交談間,有弟子跑過來。
晏止淮問道:“孟師弟可還好?”
那弟子道:“無大礙,只是暈過去了。”
“你和其他幾個師弟一起将孟師弟送回他的住處,稍後我會叫蕭老醫師過去看看孟師弟的情況如何,其他人一律返回門中,今日滑冰到此為止。”
那弟子和其他幾人合力将孟賢架了走,剩下的弟子從湖邊返回到冰湖中央,收拾起冰鞋和雪橇。
其中有人說了一句:“真是倒黴!想滑個冰也不行,掃興得很!”
有人接話道:“我們如今滑不了冰還得多虧某位師姐啊!也不知孟賢惹到了她哪裏,竟被她下此毒手......”
“她不是一向如此不講道理嗎,所以才如此令人生嫌。我真是鬼迷心竅了,竟然聽信她的話來這兒滑冰,果不其然,出事了吧!”
“有這人在的地方哪會安寧呢!”
“諸位師兄師弟,我想谷師姐不是故意的,你們這樣讨論師姐我覺得不太好。”說這句話的是柳茴依。
“柳小師妹你就別為那個谷煙說話了,我知曉你一向心善,但用在她那樣的人身上不值得。”那人停頓片刻,走到晏止淮和谷煙兩人跟前,視線卻是嫌棄地落在谷煙身上,“既是如此,我就把話說白了。谷師姐,今日要不是你,我們本來可以玩得很盡興。”
“是啊,你把我們的好興致都破壞了,我們難道還不能有怨言?”後面半句話是對柳茴依說的。
柳茴依面容上立馬紅了一層,小聲辯解:“我不是這個意思......”
話題重新轉回到谷煙身上。
“谷師姐,你今日确實做得過分了。”一個小師妹皺眉道。
“你跟她客氣什麽,如若不是她,我們此刻正高高興興地滑着冰呢!哪像現在,一個個愁眉苦臉,怨聲載道的!”
谷煙靜靜聽着這些弟子對她的譴責,想了想,對面前的衆人道:“我明白了。”
衆人道:“你明白什麽了?”
“你們實在不想看到我。”
衆人道:“谷師姐倒很有自知之明。”
谷煙便輕輕嘆了口氣。
做人做到這個地步,還真是失敗。
然而,她只失落了一瞬,接着朝衆人嫣然一笑,“既然大家如此不想看到我,我便成全大家這個願望!”
聞言,衆人面色古怪。
卻見到那女子一揚手,身上披着的雪白大氅便飛落到一旁,又聽對沈葉花輕聲道:“沈師弟,信我可否?”
沈葉花點頭。
再一眨眼,兩人便是眼睜睜地消失在了衆人面前。
“二哥,他們不見了!”晏清音驚呼。
少女奔過去,只見在他們消失的位置開着一個冰洞,洞口的積雪陷落下去,底下是寒冷刺骨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