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羅洋番外
我大概永遠也追不上他的腳步。
羅洋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是在李凡成為高考狀元的時候。當他聽到李凡想要報考帝都第一醫科大學，他的心裏是非常開心的，因為他的分數線剛好夠帝都傳媒大學的分數線。那樣他就可以和李凡在同一個城市了。
只是表姐宋黎給了李凡建議，最終李凡選擇了臨港大學。表姐的建議當然的對的，李凡他的才能就應該在更廣闊的天地裏面發揚光大。可羅洋還是很難過，他不知道為什麽。
李凡一直都很普通，非常普通。他長得胖，人也憨厚，不會随意和別人起紛争，家裏還很窮。他被齊嶺選為欺淩對象的時候，羅洋毫不意外。
彼時羅洋成績不太好，幾乎墊底，他專注跑步，對這些不屑一顧。在看到李凡被欺負的時候，羅洋并沒有伸出援手。他當然有條件去解救他，但他沒有理由那麽做。在校園霸淩的面前，他是一個冷漠的旁觀者。
但即使旁觀者做久了，也還是會有恻隐之心，他借着寫作業的理由，每天給李凡十塊錢，讓他藏好去買吃的。李凡把他的作業完成得很好，他也漸漸習慣了。
兩個人的關系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或許就是從李凡，拒絕給他寫作業開始。
羅洋沒有過多關注過他的這位前桌，但也知道他從來也不去反抗，而他的不反抗更是激起了齊嶺那一夥人的嗜虐欲。無動于衷，明哲保身是大部分人的做法。
他不喜歡齊嶺，當然齊嶺也不會來惹他，畢竟齊家人捐了多媒體樓，而他家捐了學校一座新體育館，只是他爸不喜歡別人說，所以大部分人并不知道他的家境。
羅洋開始關注李凡，是因為他開始反抗了。或許他自己不知道，但他的眼神充滿了挑釁，和以前不一樣了。他覺得他的反抗也是徒勞，因為齊嶺不會因為他的反抗而停止霸淩行為，反而會愈加劇烈。
事情的發展卻和他想的完全相反了。齊嶺的霸淩竟然一次次地失敗了，而那毫不起眼的胖子竟然真的抵擋了齊嶺的欺侮。羅洋對李凡起了興趣。
剛好早晨李凡來學校鍛煉身體減肥，他也在訓練，有時候教練不在，他就指點指點李凡幾句，他倒是想看看對方是不是真的有毅力能瘦下來。
一次偶然的機會，羅洋得知了李凡的秘密。他看到李凡悄悄地用手機向陳飛展示了些什麽，然後又給了他幾個瓶子。羅洋直覺會發生些什麽事情。
果然，從那一天起，以齊嶺為首的校霸團體瓦解了。應該也不算是瓦解，而是齊嶺單方面地承受了霸淩的後果。羅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肯定這和李凡有關。
齊嶺也變得越來越不對勁，但羅洋對這位前校霸印象更差，所以也沒有興趣去知道他究竟遭遇了什麽。直到校霸團體因為野泳出事的事情爆出來。
六人集體溺亡的消息震驚了全市，最震驚的人應該就是羅洋。他覺得這件事絕對沒有那麽簡單，但所有人都以意外蓋棺定論了。齊嶺不久以後也退學了，據說是到國外去上高中，羅洋嗤之以鼻，他們家的生意大多在國內，怎麽會需要一個兒子到國外去，這根本就是變相的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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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風平浪靜，和李凡似乎毫不相幹，但羅洋知道，這些風波的背後都有他的影子。不知不覺地，他的眼光就總是追随着李凡。
羅洋向李凡提出補習功課，只是出于自己想要接近他的興趣而已。結果表姐無論什麽難題，只要講一次，李凡就會記住，并且再也不會犯錯，所以她将自己的功課幾乎都交給李凡負責了，這讓羅洋心情十分複雜。兩人打交道的機會也越來越多。
他逐漸發現李凡是一個非常有毅力的人，跑步這件事除非是下雨否則從未停止過，還有他的成績也從前十名一直提到年級第一。
越來越多的人想要找李凡補習，這讓羅洋感覺到很焦躁。他向父親提出要找成績最好的同學補課，得到了一些錢，他将錢都給了李凡。從此李凡就只幫他一個人補習。
在李凡的督促下，他的成績突飛猛進。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向着好的方向走，他的腿就是這樣。他不能再繼續跑步了，盡管他已經決定要放棄跑步，但真正聽到自己不能繼續跑，打擊還是相當大的。
羅洋開始拒絕上學，他心情煩悶，覺得整個世界都在和他作對。最終，李凡來了，他其實也有想對方會不會來，不過李凡卻說是他爸爸求他來的。
這讓羅洋有些不爽，兩人吵了幾句，之後，李凡吻了他。這個吻是羅洋的初吻。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要吻他，即使問了，李凡也只是胡亂敷衍了一句而已。
他不敢再問，他也不敢深想。吻很輕也很倉促，其實并沒有什麽感覺，可是羅洋的心卻跳得比任何時候都快。
這個問題一直糾纏着他，日思夜寐，徹夜難眠。他沒有可以提問的人，他羞于啓齒。
高考過後，高中時期的最後一個暑假，班長向他表白了。女孩子身體纖細，因為緊張微微顫抖，滿面通紅卻又飽含期待地望着他。那種愛慕的眼神他并不讨厭，卻無法給對方任何期許的回應。他拒絕了班長。
“羅洋，我們還能做朋友吧。還能像朋友那樣聯系吧？”女孩哀求着他。
羅洋忍不住點點頭。
他終于明白了，自己對李凡抱持的感情，是不是自己的眼神也像班長看自己一樣，追随着李凡呢。他們兩個都是男人，如果表白了的話，那麽就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或許是心有所想，在回去的路上，他竟然看到了李凡，他和陳飛在說着什麽，陳飛一臉兇狠地威脅着，最後兩人約定好再見面的時間。
陳飛很危險，羅洋看到他那已經失去理智的眼神，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麽。他找到父親物流公司一個因盜竊離職的員工，這個員工家裏有病重的女兒，他悄悄的取出過往壓歲錢的卡，打給了對方。
第二天，陳飛沒能赴李凡的約，他死了。
父親查出他做的事情，花了好大功夫才幫他善後成功，然而如此做的理由，羅洋只說了陳飛以前欺負他，所以看不過去想弄死。父親對他很失望，但羅洋又怎麽能把真正的理由說出來呢。
羅洋找借口邀請了李凡一起去臨港旅游，那個晚上，他試探性地問了李凡一些問題。李凡的表情變得很可怕，眼神銳利如劍，又像是擇人而噬的野獸，那一瞬間，他喉嚨發幹，甚至覺得，自己願意被他吞噬。
那個晚上，趁着李凡熟睡的時候，羅洋悄悄地吻了他。那是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的，秘密的吻。
九月開學季，他和李凡各奔東西，那些不切實際的奢望随着時間的流逝，變得淡漠。那一段永遠不會再回來的時光告訴了他對方存在的意義，那時候他不懂什麽叫做喜歡，只有回憶會永遠銘刻在心裏。
他的短信和電話時常沒有得到回複。
有一次羅洋按耐不住，打了電話給李凡，對方卻說正在做一個重要的實驗，挂斷了電話，其實打電話的時候，羅洋正站在臨港大學的門口。他突然覺得很羞恥，像是自己那見不得人的欲望被窺察到的那種羞恥。他沒有再去找李凡。
第三年的暑假，李凡竟然主動打電話給了他。羅洋真是特別開心，盡管對方只是為了母親再婚對象的事情詢問他，但這樣一點交流也讓他莫名地欣喜。
和李凡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他們一起逛街，一起吃美食，一起在路邊救了一個小女孩。
接下來的發展卻如同驚悚片一般急轉直下。他在輸血的過程中感染了固血症。
一開始他還是相當樂觀的，因為固血症的潛伏期長，不一定會馬上病發，及早幹預治療的話，再活十年也沒有問題。然而他的幹預治療卻沒有奏效，他的病情發展特別快，不久膝蓋以下就全部纖維化，連動都不能動了。
比身體質變更可怕的是別人的眼光，他家的親戚除了宋黎已經沒有一個人敢上門。每次母親推他出去散步，那些異樣的眼光都讓他都如遭針紮，那些人仿佛看一堆垃圾一團細菌一樣地看着他。
羅洋漸漸地不愛出門，病情越來越嚴重，他只剩下兩只手可以動。他覺得這個樣子好難看，好難看。宋黎卻告訴他，她準備和李凡聯系，因為臨港大學醫科的教授是研究固血症的專家。
不，不要……羅洋他不想讓自己這個樣子被李凡看到。
還能活動的右手，拿起鋒銳的剪刀，羅洋劃向手腕的動脈處，鮮血噴湧。真好，他手上的血還能流動，還可以噴出來，就像正常人一樣……
如果，如果在臨港旅游的時候，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就好了……羅洋模模糊糊地閉上了眼睛，眼前最終浮現的，是他和李凡一起在操場上跑步的情景。
作者有話要說：
有小天使想看羅洋的番外，我就寫了一個，大約就是一個情不知所起，最終也沒有結果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