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純情男子的備胎之路(1) (1)

天氣越來越冷了,周凡伸出冰冷的手,呵了一口氣。手已經冷到感受不到熱氣的程度了。他晃動了一下同樣冰冷的腳,加快了腳步擠上地鐵。

這裏是新建的地鐵,空氣中還彌散着油漆的淡淡味道,搭乘地鐵的話不僅比公交要便宜許多,而且不會有堵車的困擾,因此剛一通行,光顧的市民就超出預期般地多。

地鐵上擠滿了人,呼吸的熱氣蒸騰,倒是将周凡凍得幾乎沒有知覺的身體給溫暖了過來。他随波逐流,被人群擠着上車,然後在到站之後,又随着人流被擠下車。

他又走了大約一站路那麽遠的距離,終于到了他的公司。光鮮亮麗的大公司,占據了離市中心不遠位置的一整棟大樓。這棟大樓是重建以後的,高達三十五層,原本的樓只有十層。

前些年的夜裏,旁邊的花店亂拉電線導致火災,火勢蔓延,将整棟大樓都引燃了。盡管附近的路人和居民馬上就看到并報警了,消防隊也很快趕到,但火燒太大,大樓已經全部燒着了,即使噴水的水泵一直都沒有停過,也無法阻止愈演愈烈的火勢。

等到早晨的時候,整棟樓還在冒煙,被燒得面目全非,附近相當大的範圍內都籠罩着濃煙。據說因為總部大樓被燒的事故,還引起了公司的股價波動,總之鬧得沸沸揚揚。

不過這些事情和周凡并沒有太大的關系,他并不關注這些八卦。他這次的宿主是個非常非常平凡的男人,大約就是那種走在路上,絕對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的人,就好像一群螞蟻裏面,随便一只差不多大小的螞蟻。

普通得泯然衆人,毫無特征。他的私生活也相當地普通,或者說,他并沒有私生活。父母早年離婚,都分別嫁娶了新人,和雙親關系淡漠的宿主跟着奶奶長大。

前些年,大概就是公司本部的大樓被燒毀的那一年,将宿主帶大的奶奶也去世了。幸好宿主也已經長大成人,也不需要老人再操心,本就關系一般的父母也不會再過問他的事情。

宿主何宇就來到鄰市,繼續工作,一切都很普通,日子也非常普通日常地過去。如果實在要說不普通的話,那就是宿主的性取向。

不過……周凡撇撇嘴,宿主何宇這一生都沒有表露過自己的取向特別,他這一輩子都不曾談過戀愛,不曾和任何一個同性或者異性有過超友誼以上的關系。

一個悲劇的老男人,一輩子只會活在學生時期暗戀室友的記憶裏,抱持着這樣的記憶,何宇孤獨地在敬老院過完了這一生。

在貧瘠的出租屋醒來的周凡,環顧四周亂七八糟屬于單身男人的房間。還好雖然比較亂,倒不是特別的髒,垃圾也都有定時扔掉。

“這次的任務是幾個意思,要我做什麽,這種無趣的家夥,也沒有敵人,也沒有目标,是需要我做什麽?”周凡有些無趣地問道。

【這次的世界算是補償之前系統損壞的那一次,這次宿主的要求只有一個,他希望在死掉之前可以談一次戀愛。其餘沒有任何的要求,既沒有事業的要求,對戀愛的成功失敗也沒有要求。周凡,對你而言,應該就算是度假吧。】

“啊,戀愛嗎……我不太擅長。我可不會随便喜歡上什麽人。”周凡躺在床上,覺得全身發寒,這被子蓋着和沒蓋一樣,而且沒有任何的取暖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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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窗戶的地下室,仿佛被凍住一樣的床墊和被褥。空氣中還彌散着泡面的氣味,書桌上長滿皺紋幹癟癟的蘋果不知道放了多久。洗幹淨還滴着水的電熱鍋,一只碗一雙筷子也滴着水放在電熱鍋的旁邊。

地上堆放着鞋盒,發灰的鞋墊,以及插線板上拖得長長的各種線,充電器線,筆記本線還有網線,像是蜿蜒的小蛇交織在一起。

“呼……真冷……”周凡凍得睡不着,憑借記憶去翻找宿主的存折,發現只有上個月發的工資一千五百塊。

這裏是小城市,地下室的房租是每個月三百塊,如果是有窗戶的房間就要五百,有空調的房子則是需要六百以上。

何宇的每個月工資是三千,刨去吃喝大約要一千五,他交際的錢其實很少,因為他在這個城市除了同事沒有什麽朋友。

“真寒酸。”明明工作了好些年,存折裏面竟然只有一千五嗎。周凡向上看去,發現何宇的存折在半年前有過一次取現,金額是兩萬元。他搜索了一下記憶,想知道這兩萬是幹什麽去了。

“啊……借給別人了,那可以把錢要回來。”周凡回憶後發現,何宇将這兩萬借給了他的大學室友,就是他一直暗戀的那個男人。對方想要結婚,彩禮不夠,所以問何宇借錢。

室友也沒說數目,開口就是你有多少就借我多少。何宇給奶奶辦了葬禮花了一萬多,現在存折裏也就兩萬了,他竟然毫不猶豫地将錢全部取出來,借給了那位室友。

對方還是收的現金,連借條也沒有打。并且再也沒有提過什麽時候還錢的事情。何宇這種萬年悶騷備胎男,自然也不會主動去問對方要。

何宇還上趕着給對方當了伴郎,擋酒幫忙做了一大堆的事情,最後連酒席都沒吃上。對了,何宇還包了兩千的紅包。當地是有發紅包給伴娘伴郎習俗的,但何宇并沒有收到。

周凡打開手機微信,翻找何宇的朋友圈,打開他室友的頭像。可能學生時代長得還算是秀氣,但看照片明顯開始向油膩中年男人發展了,結婚照上肚腩凸起,雙下巴修圖都沒有修掉。

朋友圈裏面還曬着和老婆去了馬爾代夫旅游的照片,海景房看星星,飯店吃海鮮,游泳浮潛,數量相當多,點贊也很熱烈。

“米沙,這個馬爾代夫是什麽旅游景點?”何宇的記憶裏對這個景點完全沒有印象,肯定是沒有去過。

【蜜月旅游聖地,著名度假海島。海景優美,四季如夏。】

“那兩人去旅游的話,大概要花多少錢?”周凡摸了摸下巴,那裏已經起了青青的胡渣。

【根據本世界的消費水準,大約需要五萬。】

“呵呵,欠我的錢不還,還出去逍遙。”周凡的代入感十分強烈,馬上就覺得對方是欠他的錢不還,害得他現在過來只能住這種連窗戶都沒有的冷冰冰的地下室。

周凡站起身,看了看鏡子裏的臉,極其普通的一張臉,毫無魅力加分點。天氣太冷,他也沒法脫上衣,要不然得凍出病了,他勉強摸了摸腹部,只有一整塊的腹肌,身材也極其普通。

鏡子也髒兮兮的,還裂了一小塊,一只小蜘蛛在裂的地方織了個網,許是天氣太冷,小蜘蛛趴在網上也沒有動彈。

周凡板着臉,拿起剃須刀,塗了點肥皂沫,一股劣質肥皂的香味讓他極為不适,手一滑,剃須刀将下巴劃了道口子,血水順着肥皂水慢慢往下流。他将剃須刀輕輕放下,用水将血沖幹淨。

“這種感覺還真是熟悉啊,不過我可不想再過這種日子。”周凡摸了摸傷口處,有點微微的疼。

他翻出手機,開始在通訊錄裏面查找。

找到了,李非,何宇的另一個室友,本地人,好像是在公檢法的機關裏面任職。何宇暗戀的人吳東結婚時候,他也應邀前去了。何宇的記憶裏有這個人,吳東比較勢利,肯定在家裏招待過李非,這個人應該知道吳東的家庭住址。

“喂,李非嗎,我是何宇。”

“是啊,好久不見了,上次還是在吳東婚禮上吧。是啊,新娘長得好看,我在朋友圈看到了。對了,有件事想問問你。我自己不太好意思說。”

“是這樣的,吳東有沒有問你借錢啊。”

“咦,也問你借了,你借了多少?你不是也要結婚了嗎?”

“借了五千?我……我借了兩萬……”

“是啊,我工資又不高,才三千多,存這兩萬也不容易,這不,女朋友還沒有呢。”

“他已經還你了?我這邊還沒還,我想問你個事,你知道他家地址嗎?我明天買點水果,上他家去問問,看看什麽時候能還,唉,我公司兩個月不發工資了。你知道,我父母都不管我,也沒有地方可以回去……”

“行,謝謝你啊,發我微信就行了,太感謝了。”

挂斷電話,周凡翻到微信的頁面,沒一會兒,李非的頭像,亮了,他的微信名叫做“非常時刻”,他把吳東的家庭地址發了過來,還特地囑咐說千萬別說是他說的。周凡失笑,這人也有點老好人的味兒,估計他也是怕兩人因為借錢的事情鬧僵了,把事情怪到他頭上。

周凡看看手機,吳東的朋友圈裏最上面一條是拍了回國的機票,日期是前天,那麽今天他和他老婆肯定是在家的。

現在大約晚上七點多的樣子,時間也剛剛好。他整理了頭發,将衣服穿戴整齊,灰色針織衫搭配黑色外套,下面是牛仔褲運動鞋,看上去樸實無比,鞋子也擦了一下,至少要保持幹淨。最後周凡在下巴劃破的地方抹了點大寶sod蜜,緩解疼痛。

打開地下室的門,沿着臺階上去,他有種從監獄裏面刑滿釋放的錯覺。外面的空氣比起地下要清新許多。合租房旁邊的門半開着,裏面有個胖子呼哧呼哧地吃着外面,一股帶着油膩的辣味蹿了出來。

外面小區的門口就有個水果店,周凡随便買了串打折的香蕉拎上。李非發過來吳東家的地址,距離這裏大約三站路,有直達的公交,周凡站在站臺旁邊看了一下,這班公交車一直到晚上十點,回來的話也來得及。

沒一會兒,公交車到了,周凡上車,暖氣撲面而來,他刷了卡,一塊八,空調車真是不錯。

到站後周凡被暖和的都不太想下車了。

拎着香蕉,周凡走進了小區大門,被保安攔下盤問了片刻,聽到他準确說出業主的名字,也或許他看上去誠懇樸實,所以保安很快就放他進去了。

【周凡,這個世界雖然沒有限制,但請不要殺人,一旦宿主的人生遭遇毀滅性的打擊,也會導致失敗。】大約是周凡在其他世界過于出格的表現,讓米沙起了警惕心,他出言提醒周凡。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殺人了?兩萬還不夠付我殺人的費用。”周凡沒好氣地說,“而且,殺了他,不會解決問題,反而會增加麻煩。”

他要是準備殺人,還買香蕉幹什麽,當然是買把刀了,而且肯定也不會被保安看到,更不會跟兩人共同的同學打聽消息。

搭乘了電梯上樓,周凡在吳東家的那一層下了電梯。

“502……在這邊。”周凡轉身看到了門牌,他走過去按響了門鈴。

“叮咚”清脆的門鈴聲響了兩聲,裏面就傳來問話的聲音,是個女人的聲音,周凡猜測應該是吳東的老婆。

“誰啊?”

“我是吳東的同學何宇,你們結婚時候,我做的伴郎。”

“你等等啊。吳東!”女人在裏面喊起了他老公。

沒一會兒,裏面傳出了吳東的聲音。

“何宇,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對方并沒有馬上打開門。

“東哥,我剛下班,路過這裏,記得好像你家在這邊,我就買了點水果,想來和你聊聊。是不是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何宇的聲音和他的樣貌一樣樸實,有些粗粗的憨厚的感覺。

過了一會兒,裏面傳出男女說話的小聲音,随後,門才被打開了。

“何宇,進來坐坐,還買什麽水果啊,真是。”吳東一把接過香蕉的袋子,“老婆,拿雙鞋來給何宇換。”

吳東老婆從鞋櫃裏拿出一雙夏季的涼拖,扔到了地上,随便打了個招呼,就去一邊看電視了。裏面放的是肥皂劇,不一會兒她就笑得前仰後合。

“東哥,你們剛蜜月回來,感覺怎麽樣啊?”周凡面不改色地換上夏季拖鞋,這吳東的小日子過得那叫舒爽,這裏是四季恒溫恒氧的公寓,中央空調開得呼呼的,裏面那叫一個溫暖如春。

“唉,景色是不錯,就是有點累,你知道的,飛機下來之後還要轉巴士什麽的,跑來跑去,頭都暈了。”吳東招呼何宇坐下,卻沒有泡茶,也沒有招呼他吃茶幾上的零食。

“兄弟我真羨慕你啊,有這麽漂亮的老婆,還有這麽好的房子,這房子是幾室幾廳?”周凡非常自覺地自己将茶幾上的瓜子,巧克力拿起來剝開吃,嘴裏還嘎咕嘎咕地發出聲音,吃着吃着還吧唧嘴。

“三室一廳,也不大,不大。”吳東眨巴着眼睛望向何宇,不知道這老同學突然上門是什麽意思。

“真好啊,我現在只能租房子住,沒房子,連女朋友都找不到,”周凡站起來,在吳東的家裏轉悠,臉上顯現出豔羨的神情,“東哥,有件事我其實不願意開口的,但兄弟這日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公司兩個月都不發工資了……”

“唉,何宇,也不是你一個人難過,這房子說實話,還背着貸款呢,十五年!結婚我也到處借錢,好多人都沒還呢,你別看我出去旅游,那都是丈母娘支持的,也沒花我的錢。兄弟,我這手頭也緊啊,到時候有了孩子,錢就更緊了……你看……”吳東露出心痛苦惱的神色,他以前每次這樣,何宇都會心軟,百試百靈,這次他覺得也不會例外。那兩萬等他錢多得沒處花的時候再說吧。

如果還是原來的何宇,那麽吳東随便倒兩句苦水,何宇肯定就不會要這個錢了。可是現在不是何宇,而是換成了周凡。

周凡可對吳東沒有半點感情,這個有中年發福傾向的男人也不是他喜歡的類型,所以他的腦子裏只會覺得,感情你吳東借了錢就沒打算還,還準備用我的錢養孩子?

“行啊,我也知道兄弟你難做,才結婚,又買房子又裝修的,肯定處處都需要錢,不着急不着急。”周凡繼續坐下,嗑瓜子,嗑完瓜子,他又拿起桌上的蘋果,“正好口渴了,東哥,我吃個蘋果可以吧。”

“可以可以。”吳東連連點頭。

就這樣周凡在這裏吹着空調,和吳東侃大山,一共吃了一整袋洽洽瓜子,五塊德芙巧克力,兩個蘋果,一個梨子,一小袋脆皮花生,吃得他肚子飽飽的。

時間也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已經快要九點半了。吳東老婆電視裏面的肥皂劇也放完了,她一直不斷地斜眼瞥着這邊,奈何周凡愣是一點告辭的意思也沒有。

吳東硬着頭皮,說道:“何宇,你看,現在時間也有些晚了,明天你還要上班吧……”

“明天周末,我雙休。”周凡拿起旁邊的脆皮麻花,嘎嘣嘎嘣地吃起來。

吳東也不是那會趕客的人,在一邊呆坐了許久。周凡也不覺得尴尬,繼續和他吹牛,從大學生活聊到畢業以後找工作,兩人因為同為室友,所以聊什麽也都接的上話。

然而吳東老婆不樂意了,不停地吹胡子瞪眼睛,暗示吳東将周凡趕走,還不斷地咳嗽,打斷兩人說話。

周凡也不提錢的事情,但就是怎麽說,都不走。

終于吳東挺不住了,松了口。

“兄弟,我一時也沒有那麽多錢……”

“那你現在有多少?”周凡嘎嘣嘎嘣地吃麻花。

“只有一……五千!”吳東那一萬的萬字還沒出口,就被吳東老婆的咳嗽聲打斷了,他改口成了五千。

“五千行啊,東哥,如果不是真的過不下去,我也不會上你這裏來,我實在開不了口。”周凡站起身,利索地掏出手機,“東哥,你看是微信轉賬還是支付寶轉賬?”

“我這裏面沒那麽多錢,我明早!明天一早就去銀行轉賬行嗎?”吳東不肯掏出手機,說要去銀行轉賬。

“當然沒問題了,我肯定信得過東哥。”周凡嘴裏說着信得過,結果又一屁股坐下了,拿起小麻花嘎嘣嘎嘣的啃。

吳東實在是沒法子,轉身到房間裏,拿了五千的現金出來。然後讓周凡寫了收據,才把錢交給他。坐在沙發上的吳東老婆冷哼了一聲,像是從她伸手把錢搶走似的。

“東哥,何必這麽見外呢,我們是什麽關系,錢都是小事。”周凡仔細将錢放在外套裏面的口袋,拉上拉鏈,對着吳東又說了幾句後,才真正告辭。

【周凡,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一面。】一出門,米沙就感嘆道。

“怎麽,你以為我會把他們兩人五花大綁,然後逼問密碼,強行拿錢?”周凡按下電梯的按鈕,“文明社會有文明社會的辦法,又不是末世。還有一萬五,過兩天來拿吧。”

周凡拿出手機,發了條微信給李非,“李非謝謝你,吳東還了我一部分錢。”

“不用謝,還了就好。如果你有什麽難處,也可以和我說說,我們同學一場,有能幫的肯定會幫你。”李非回複道。

周凡又回了一句非常感謝之類的話,就關了屏幕。他下樓之後走到站臺,正好趕上了最後一班的公交車。

晚上,周凡迅速地在網上尋找合适的房子,大約找到了三四處,他分別用筆将地址和聯系人電話記下來。

第二天,周凡聯系這些租房的人,大約看了第二處房子,就定了下來。這裏雖然比其他地方價格要高一些,但是離公司很近,直接走過去都行,而且有獨立的陽臺衛浴,房間還朝南。周凡馬上就拍板說要租。

這個人是二房東,他因為工作關系需要搬家,目前房間已經清空出來,他馬上就可以入住了。于是周凡繳納了三個月的房租和一個月押金之後,将原來二房東的租房協議留下,又讓對方寫了收條。

“你的兩個室友一個是大學生,一個是白領,你們肯定可以好好相處的!”二房東笑嘻嘻地收了錢,就離開了。

周凡其實并不是很願意與人合租,不過迫于無奈,他只能接受現實,反正門一關,誰也不認識誰。三室一廳,他這裏有單獨的衛浴和衛生間,應該也不會和他們有太大的沖突。

這裏的房租是一個月七百,繳納了三個月房租和一個月押金之後,五千元就只剩下兩千二了。再加上存折裏面剩下的一千五,總共三千七,真是寒酸。

周凡将大部分東西都扔了,然後打電話給房東,要求退房。房東叽叽歪歪地說他還沒到期就退房,所以押金就不退了。押金也就三百塊,周凡懶得計較了,他收拾了些還能用的電器,在門口叫了輛面包車,就簡單進行了搬家。

估計是星期天,所以隔壁的白領男在家,他長得一張嫩牛五方臉,看上去一臉正直,有點像熱血漫畫主角那種,性格也相當熱情。

“你是新搬來的何宇吧?我是住在隔壁的高勇,東西是不是很多?我幫你一起搬!”

“不……”

周凡還沒來得及拒絕,這位仁兄就屁颠屁颠地跟着他下樓了。

“今天天氣不錯,陽光很好!你先把被子還有墊子曬一曬,到時候晚上就能睡香噴噴的被子了!”高勇抱着周凡的被子一個勁地提議,“放這裏就可以了吧?”

“嗯,可以的。”

“你在哪裏上班?我猜猜,你是不是從事IT行業的?之前住你那個房間的哥們就是做IT的,和你給人的感覺差不多,都是不熟悉的時候話不多,後來熟悉了之後天天拉着我喝酒!”高勇自來熟地樂呵呵說個不停,叽叽呱呱。

“不是,我是做策劃的,在聚銀大廈那邊上班。”

“哎?我就靠在你公司的旁邊!”高勇随即說了一個聚銀大廈旁邊大樓的名字,“對了,你晚飯準備吃什麽?外賣嗎?”

“還沒想好,你有什麽好建議的嗎?”這高勇對周圍應該更熟悉一些。雖然這裏離何宇的公司很近,但是何宇中午都是吃公司的食堂,很少出來吃飯,所以對附近哪裏好吃根本不知道。

“附近有家新開的燒烤味道不錯,晚上我們去那邊吃吧!”

“行啊,到時候你叫我,我先去整理東西了。”周凡放下手裏的筆記本電腦還有路由器什麽的,準備開始整理。

“對了,何宇,這裏就你那邊一個陽臺,我周末集中洗衣服,到時候借你那裏挂一下啊!”高勇回頭從自己房間抱出一堆髒衣服,扔到洗衣機裏。

“行啊,我門不鎖,你來挂就是了。”

“這裏無線網密碼是15151515,不要錢,我辦的手機套餐送的,你随便上啊,不過晚上九點到十一點我要打排位,那時候你別下載電影就行了。”高勇把衣服一把扔到了洗衣機裏,周凡看到裏面有一大堆的襪子,估計囤積了一星期的份額一起洗的。

“嗯,謝了。”

周凡在整理東西期間,另一間房的大學生帶了個粉嫩嫩的妹子回來。大學生有些羞澀地和兩人打了招呼。高勇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周凡一開始有些摸不着頭腦,後來看到大學和妹子一起進了淋浴間。

從淋浴間出來的時候兩人面色紅潤穿着睡衣,然後就一直關在那個小房間裏,再也沒有出來。偶爾從裏面傳出幾聲貓叫似的呻~吟聲。

高勇洗完了衣服,用一個大桶裝上甩幹完畢的衣服,拿到周凡這邊的陽臺上準備晾曬。

“嘿,聽到聲音沒?”高勇賊眉鼠眼地用胳膊肘捅捅周凡,“年輕人體力真好。”

“……他每次都這樣?”周凡聽着那暧昧的聲音,還能不明白發生什麽。

“你說小陳啊,他租房子就是為了和女朋友有時候,嘿嘿嘿,平時在這裏的時候不多,大部分就是周末過來。”高勇的口吻露出幾絲酸意還有妒意,“想我大學的時候,班裏全男的,戀愛都沒怎麽談,哪有這種豔福!何宇你也沒女朋友吧,唉,我們同病相憐!”

誰和你同病相憐了,老子喜歡男人。當然周凡不會把這句吐槽說出來,“肯定是你要求太高了。”

“哪有,我的要求一點也不高,只要有小陳那女朋友的一半好看就行了!”隔壁傳出的暧昧呻~吟聲持續刺激兩人的耳膜。

周凡看了一眼高勇的嫩牛五方臉,覺得他找到那樣的女朋友,還是挺渺茫的。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先去吃飯吧。”整理了大半天,周凡也有些累了,他看了下手機,已經五點半快六點了。

“行啊,走吧。我們到樓下買點啤酒帶過去,在那邊買的話太貴了。”高勇跑到自己房間,開始把睡衣換下。

“啤酒好,我喜歡啤酒,對了,有黑啤嗎?”

“不知道,到小超市你自己看看。”

兩人聊着天去吃了燒烤,吃完的時候已經是快八點了。回到出租房的時候,大學生已經帶着粉嫩的女朋友離開了,估計是去吃大餐了。

周凡看看手機,準備發個微信給吳東,誰知道剛發出去,就顯示,請先添加對方為好友,這樣的字樣。吳東竟然把何宇的微信號給拉黑了。

“高勇,我有個朋友欠了我的錢,我想讓他還錢,他就把我拉黑了。”

“借錢啊?借了多少?”

“兩萬。還了五千之後,就把我拉黑了。”

“肯定是不打算還了呗,不是我說,做朋友啊,最忌諱借錢這種事,你說借吧,有時候自己手裏也不那麽寬松。不借吧,這朋友心裏也有芥蒂。

真借出去了,對方要是不還,那朋友還是沒得做,自己去催一催,對方心裏還會有意見,真是裏外不是人。借錢這種事真是感情的試金石,沒到那份上,最好別借錢。”高勇拿着換洗衣服,一臉猥瑣地猛嗅自己身上的燒烤味,準備洗澡。

既然這樣就不要對他客氣了,周凡就這麽滿身燒烤味地下了樓,來到小區門口的超市,買了兩包煙一個打火機。

然後在公交站臺再次搭乘公交車來到吳東家。

他來了之後,先是注意了一下裏面有聲音傳出來,才按了門鈴,然而對方并沒有開門,看來是假裝不在家了。他撕開煙盒上的塑料膜,抽出根煙,點上,然後不停地按門鈴。

等到抽完一包煙的時候,對方終于開門了。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煙頭和厚厚的煙灰,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周凡直接用腳踩在煙頭上,擡起頭看向門後吳東那張頹喪的臉。

“何宇,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這天晚上,周凡又拿到了五千。他将錢好好地塞到衣兜裏,看着緊閉的大門,他跨過門口的煙頭,向電梯走去。

周凡又拆開第二包煙,他身上不僅僅是燒烤的味道,還浸透了煙味。

竟然沒有全部要到,吳東這種人也是可以的,看來還得繼續,不過來他家這招有點麻煩,剩下的一萬不一定能要得到,畢竟能觍着臉将別人拉黑不還錢,人品也是相當低劣的。

話說回來吳東是在哪裏上班的,聽說是個不錯的大公司……周凡繼續搭乘公交會出租房,他掏了下口袋,發現忘記帶鑰匙了,只得砰砰砰地敲門。

過了好一會兒,高勇才一臉慌張地趿拉着拖鞋開門,門一打開,他一句話沒和周凡說,又慌忙跑回自己的房間,口中還喃喃自語。他的房間裏傳出麥克風對話的聲音,應該是在打游戲。

應該問李非嗎,吳東的工作單位,還是等等吧。周凡試着在搜索欄裏輸入了吳東的手機號。第一個就很神奇地顯示出了吳東公司的名字,還有他在公司的職務。公司名字有了,地址自然也有了。

周凡打電話給上司,請了一天假。上司簡單問了理由,周凡随便掰了說是發燒生病了。

“生病的話沒有病假條,只能請事假。”知道對方生病也沒有問候半分的上司,給人的感覺相當糟糕。周凡倒是無所謂,他本來就是撒謊的,只要對方同意請假就行了。

周一早晨,周凡拒絕了高勇同行的要求。吳東的公司和他自己的公司是反方向。他從容不頗地穿上何宇最寒酸的一套衣服。雖然何宇的衣服都挺寒碜的,但這一套尤甚其他,洗得幾乎變色的運動服,老鼠一般的灰色,仿佛一拍就能拍出一打灰塵的視覺感。

腳上是皮磨掉翹起的皮鞋,原本不起眼的人,現在更是灰撲撲的慘不忍睹。周凡又在樓下小賣部買了兩包煙,昨天晚上的打火機還在,他摸摸口袋,好像放在了床頭櫃上,忘記拿了。他又買了一個,揣進了口袋。

周凡搭上滿是人的公交,早高峰時期是不可能有座位的。他擠到車廂中部找了個地方站定。或許是人太多,車有些晃晃悠悠,這條路上隔了一兩百米就有紅綠燈,再加上站臺停頓,速度更是奇慢無比。周凡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人潮,鼻端呼吸着旁邊韭菜餅的氣息,讓他不由得将頭側到另一邊。

一看之下,周凡瞬間有些吃驚,他旁邊的是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線條幾乎完美的側面,挺直的鼻梁上有骨節形成的自然曲線,濃密的長睫邊緣被陽光染上金色,微微一側臉也是帥到讓人想要吹口哨的程度。周凡自然是趁機好好欣賞了。

沒多久,視線所及之處,一只靈活的手從帥哥的手提包裏,慢慢掏出黑色的皮質方形錢包。周凡掃視四周,看到的不止他一個人,但所有人都有志一同地噤聲,仿佛小偷的同夥一般。

“咔”,周凡迅速地點燃打火機,在那靠得極近的手上猛地燙了一下。

“嗷!”小偷痛叫出聲,啪嗒,錢包掉到了地上。附近的人都警覺地捂住自己的包。

小偷看偷竊不成,周圍人又瞪着他,他有些狼狽地對周凡惡狠狠地說了一句,“你給我等着。”說完他就扒開人群向車門的位置竄去。

“我的錢包!”後知後覺的帥哥檢查了包後,反應過來也想擠開人群追上去。

“在地上。”周凡對那人輕輕說道,對方一愣,周凡将落到自己腳下的錢包踢到帥哥腳下。

此時正好公交車到站,一群人包括小偷都在這個站臺下了。剛好騰出了空間,帥哥才彎下腰撿起錢包。

“謝謝你。”帥哥的聲音也相當好聽。

周凡點點頭,沒有多說話。下一站,他就該下車了。

就在他下車的時候,帥哥也跟着他下了車。

“真巧,你也是這一站?”帥哥笑着向周凡搭話。

“嗯,你是在附近上班?”周凡看看他被劃開一條縫的男士包,“下次在公交上記得把包放在面前。”

“平時都不怎麽坐公交的,沒想到會遇到小偷。”帥哥露出無奈的笑容。

“對了,你知道松建大廈在哪邊嗎?”這人對附近應該比較熟悉,問下他比較快。

“松建大廈嗎,我正好在那邊上班,你跟我走吧。”帥哥有些意外地說道,“你是去那邊辦事嗎?”

“嗯,算是吧。”周凡含糊地應付道。

沒過多久,兩人就到了松建大廈,這次是周凡有些意外地看到帥哥進了吳東所在的那家宏業建設公司。

帥哥看到周凡愣愣地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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