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穆歌這一夜睡得極不安穩，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離婚後見程安俞已經不是第一次，卻出奇的在這晚的夢裏夢到了他。
還是，最讓她害怕的他。
其實，在兩人結婚之前，他們之間的關系遠不像現在這般緊張。穆歌19歲遇到了程安俞，在她最美好的年紀。他極盡耐心與寵愛，用了兩年的時間才把穆歌追到手，然後就是甜蜜的戀愛時光。那個時候穆歌正準備畢業，而程安俞的事業才剛剛起步。忙得焦頭爛額的兩人，都會抽出一小會兒的時間在一起。
可能很多時候，人都是一個極端的動物。一離婚，程安俞就好像迫不及待想遠離穆歌似的，很長時間都沒有跟穆歌聯系。穆歌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他為何又會突然出現，然後還一連幾個月的幫她找人。
只不過，這個夢，顯然不那麽美好。
夢裏的程安俞，是與穆歌結婚之後的程安俞，是那個完全變了一個人的程安俞。
那個如野獸一般讓人害怕的程安俞，是穆歌這輩子最難忘記的夢魇，也是最難過的心結。
在程安俞擡手又要打向她的時候，穆歌的鬧鐘響了，她大喘着氣從夢中醒來，後背一片潮濕。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六點半。
數學老師不像語文老師那樣，在學生早讀的時候，還要過去提點幾下。因此，穆歌早上的時間還算寬松，七點五十之前簽到就可以了。六點半起床，有些早。但經過那樣一個十分真實的夢之後，穆歌再也睡不着，直接起床洗漱。
等穆歌到辦公室的時候，才七點十幾，辦公室裏只有楚承洲。
在辦公室門口，穆歌猶豫了一下，昨晚情書的事穆歌不能裝傻充愣，她還沒做好面對楚承洲的準備。盡管穆音是被她勸回去了，但不代表穆音說的事沒發生。楚承洲為何重新又翻出那封情書，甚至說這麽些年他都還在保存着，穆歌不懂。兩人之前連在一起都沒有過，如今再把這些拿出來說，還有什麽意義？而且楚承洲，又為什麽要這樣。
穆歌煩躁的揉了揉頭發，覺得她真的快崩潰了。
深呼了一口氣之後，穆歌還是決定進辦公室。就算現在不進，她總不可能不進辦公室了吧。楚承洲跟他一個辦公室，就意味着她遲早要面對。呃，只是，對情書的事她要不要假裝不知道呢？
正呆着，正好楚承洲起來接水，看到了門口踟蹰的穆歌，他眼神一暗，但表面上仍不動聲色的打招呼。
“穆歌？想什麽呢？今天怎麽這麽早？早飯吃了沒？”
青梅竹馬什麽的就是不好，總是會有些小習慣被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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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歌笑笑走進去：“今天起早了，又睡不着，想着早點來學校吧。那什麽，我帶了面包的。”楚承洲不提，穆歌自然也不會主動去問昨晚的事。看樣子，兩人之間應該沒事。
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
“那你先吃，我去轉一圈。”
楚承洲是主任，既是班主任又是數學組主任，早讀時間要去班級裏看看，順帶按值班表巡視一圈，今天正好是該他巡視整個年級的早讀情況。
楚承洲一走，穆歌大呼一口氣。心裏暗暗鄙視自己，怎麽什麽事一跟楚承洲有關她就如此小心翼翼，哪還有一分在程安俞面前的霸氣！
她心裏對楚承洲，終是有愧的。
快七點五十的時候，穆歌去大主任那裏簽到。看着靳瑀璇名字後面還是空白，四下看了一眼，迅速的在後面打個勾。出門的時候，果然看到靳瑀璇氣喘噓噓的跑過來，嘴裏嗷嗷的叫喚着簽到簽到，胳膊上甚至挂着一根粉色的帶子。穆歌當即把她攔了下來，順手把她推進旁邊的女廁。靳瑀璇果然馬上明白了穆歌的意思，眉開眼笑的反手就要去抱穆歌。
靳瑀璇比穆歌小兩歲，都是初一的數學老師。從她進一中開始，就一直跟穆歌一個辦公室，兩人是彼此在這個學校裏最能聊得來的人。
“親愛的，你先看看這是什麽東西？”穆歌把靳瑀璇的身子一轉，直對着鏡子，靳瑀璇才看到因為奔跑掉出的內衣肩帶。
“嘿嘿，跑得太急了嘛，太熱了就把外套脫了。穆穆，是不是已經幫我簽過到了呀，就知道你最好了。”
“你啊，怎麽又差點遲到？你就不能早起一會啊？”
“哎呀，我今天起得很早了。”靳瑀璇整理好衣服之後挽着穆歌走出廁所，今天她跟穆歌的課都是三四兩節，現在倒不需要着急忙慌的了。“誰知道路上會遇到一個什麽明星拍戲啊，那些人都只顧着看明星去了，連道都堵上了。”
“誰拍戲會在大馬路上拍？”
“嘿嘿，不是大馬路，是小巷子。我這不是為了趕時間怕路上堵麽，就超了近路，誰知道這麽背，騎着我的小電驢緊趕慢趕的才到學校。不過，聽說那明星還是挺大牌的，要不是時間來不及我肯定也跟着看一會。好像說是‘安氏’集團投資拍攝的，‘安氏’的老總今天還要到現場去探班呢。穆穆你關注這些麽？知道最近有什麽戲要拍了麽？說起來，我還不知道那個被外界傳的多帥多帥的‘安氏’總裁長什麽樣呢？穆穆、穆穆？你想什麽呢？”
聽到“安氏”的時候，穆歌的神已經跑了，尤其是聽到還要什麽探班的時候，她心裏忽然一揪一揪的疼。指甲掐了自己好一會，才裝作沒事的回應靳瑀璇。
“哦，我平時也不關注這些，不知道什麽戲。”
穆歌心裏冷笑一下，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先不說“安氏”為這部劇花了多少錢，光是“安氏”總裁與電影女一號的緋聞早已經傳的滿天飛。不過現在看來，兩人之間還不一定是緋聞呢。
至于長相，想起靳瑀璇第一次看見自己和程安俞結婚照時滿眼的桃心，就知道程安俞的樣子加身家能讓多少女人往上撲。這幾年‘安氏’越做越大，‘安氏’總裁的知名度也越來越高。如果不是程安俞不喜歡曝光，遠不可能只有這一個緋聞。看樣子，這個女明星還真得程安俞的喜歡。
還要去現場探班，呵呵，程安俞，看來你為了這女一號下了不少功夫啊？虧得昨天你還有時間為我忙前忙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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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節課，穆歌上得都有些漫不經心。學生馬上就要月考了，她不想因為自己私人問題耽誤到學生，努力告訴自己要集中精神。饒是如此，她還講錯了兩個地方，犯了搞混平方差和差的平方這種低級錯誤。
中午放學的時候，她沒有跟靳瑀璇去吃飯，直接回了辦公室。她的狀态實在是太糟了，她要利用中午的時間好好休息一會。下午兩個班還有兩節自習課，是為了月考專門批給數學的。如果她休息不好，估計連學生的答疑都應付不了。
楚承洲檢查完各個班級上鎖情況回到辦公室之後，就看到穆歌趴在辦公桌上睡覺的畫面。同在一個辦公室多年，兩人又是從小一起長大，楚承洲不用穆歌說他就知道她肯定昨天沒休息好。這學期以來，穆歌總是隔斷時間精神就會萎靡幾天，而每一次，都是在跟那個男人見面之後。昨天，他又看到穆歌上了那個男人的車。而且聽穆音說，她昨晚回去的很晚。
楚承洲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知道這不對，但是他沒法不去關心穆歌。尤其是穆歌離婚之後，楚承洲很多時候都有些懷疑當初與穆音結婚的決定對不對。可他也知道，穆歌愛着的那個人是程安俞。所以，他現在只想像以前一樣照顧她，不夾雜暧昧，只是為了曾經的悸動。畢竟，按理他還要叫她一聲姐姐。就當，就當照顧姐姐了。
把穆歌旁邊的窗戶關上，楚承洲心酸的笑笑，現在只能拿這種借口來讓自己好受一點了麽？
“嗯～”穆歌迷瞪的伸了個懶腰，伸到一半的時候停在了那裏，她看到了站在自己旁邊的楚承洲。
“吵醒你了？”
“承洲？你怎麽還沒回去？”
楚承洲的心情因為穆歌熟悉的叫法又突然好了起來，他也像以前一樣，揉了揉穆歌的頭發。
“我馬上就回去，音音說她已經做好飯了。你今天又不打算回去了？”
可能是睡得迷糊了，穆歌沒有排斥楚承洲的動作。
“嗯，一來一回又要浪費掉一大半時間，我困。”
“要不要跟我回去吃飯，回去睡得也舒服一點？再說了，再困也要吃東西啊。”
“不要了，不想動。你快回去吧，好不容易音音能下個廚，別讓她等急了。這樣吧，你回來的時候給我随便帶點，好久沒吃音音做的飯了。”
“好，你注意一點，別感冒了。”
“嗯，路上小心。”
楚承洲又揉了一下穆歌的頭發才離開，穆歌對着他吐了吐舌頭。等楚承洲看不見之後，臉上的笑才垮下來。
不過，穆歌揉揉自己的臉，這樣的相處模式才是正常的。她還是當他是青梅竹馬的大哥哥，當他是領導，鬧得時候還能當他是妹夫。誰也不戳破誰，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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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中午沒跟靳瑀璇一起吃飯，用靳瑀璇的話說，她非常生氣，所以晚飯的時候作為補償，穆歌準備請靳瑀璇去吃火鍋。
“我不要吃火鍋！我要去金錢豹，正好你中午沒怎麽吃嘛。”
“啧，靳瑀璇你要不要這麽狠？”
“反正你有錢嘛，人家可是窮人，窮人都好久沒吃大餐了，就當幫你這個窮人閨蜜改善下夥食了。好嘛好嘛？”
穆歌可經不起靳瑀璇的撒嬌，彈了一下她的腦門之後點頭答應。
“你今天開車沒？我不想坐公交車去！”
“開了，我的大小姐。你的小電驢怎麽辦？”
“先放學校裏呗，吃完飯你送我回家，大不了明早我坐校車來。”
金錢豹離穆歌的學校還有一段距離，開出去沒多久靳瑀璇就激動的拍拍穆歌：“穆穆，你看那，那條巷子裏就是那個什麽電影拍攝的地方。不過好像他們換場地了？都沒人了。”
穆歌随便應着沒有去看，腦子裏不受控制的想着程安俞去探班的畫面，還差點闖了紅燈。
到地方的時候，穆歌去停車，靳瑀璇站在門口等她。等穆歌回來，靳瑀璇正在門口來回踱着步，表情有些不自然。
“怎麽了？進去啊。”
“穆穆，我好像，好像看見你老公了。”
穆歌腳步一停：“他在裏面？”
“沒，他剛才開着車帶着、帶着一個人從這路過的，不過可能是我看錯了。”
穆歌四處看了看，在這不遠的地方有個私家菜館，帶着女明星的話，去那裏吃是再好不過的了。
只是——
“小璇，他不是我老公，他是我前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