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穆歌被握住右手的時候，心裏一涼。放映廳很黑，她卻清楚的感知到這只沒有溫度的手是屬于誰的。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穆歌的聲音不算很大，幸好電影還只是剛開了頭，不少人回頭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安靜。黎勵也被她吓了一跳，緊張的問到。
“沒，沒事。坐歪了，差點摔了。”穆歌下意識的沒有說真話，她不知道靳瑀璇有沒有告訴黎勵她離異的事，但此時此刻，她并不想因為程安俞打擾到他們才剛順利的約會。
黑暗中，那只手把穆歌越握越緊，她急于抽開手，卻發現無論她怎麽用力都沒用，她急的滿頭大汗滿臉通紅。幸好很黑，只有屏幕上的光打過來，看得并不真切。
“真沒事？”黎勵皺着眉，直覺告訴他并不是這麽簡單。越過穆歌向她的右邊看去，發現一個男人也正看着他。四目相接，昏暗的環境裏，黎勵竟看到那個男人眼睛裏的怒意。
黎勵不由得納悶。
“嗯嗯，沒事。那什麽，你先看，我去一下洗手間。”說完，穆歌直接站起身，右手終于被旁邊的人松掉。她微彎着腰，不住的對要讓給她讓路的人說着抱歉。
黎勵更納悶了，不是開場前去過了嗎？
很快，穆歌右手邊的男人也站了起來，準備出去。顯然他沒有穆歌那麽好的修養，直接站着往外走，嘴裏是不耐煩的讓讓。電影主題曲已經唱完了，開始放內容，這一排以後的觀衆都有些不滿。
黎勵側着腳，方便這個男人過去。男人走過他的時候，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絆在了他的腳上，還一句話都沒說徑直往前走。黎勵拍了拍被他踢到的褲子，欲哭無淚。這人的素質還真夠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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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歌哪裏是想來衛生間，只不過只有這種方法才能擺脫程安俞對她的桎梏。坐在馬桶上發呆了一會，才站起身準備走出去。
剛才還有聲音的廁所突然安靜下來，穆歌沒有在意，推開隔間的門往外走。結果還沒邁出一步，就被一股推力推了回去。待看清推她的人是誰的時候，穆歌驚訝的瞪大雙眼——
“程安俞你瘋了！這是女廁所！”
隔間也就那麽大，還被馬桶占了小半的地方。程安俞陰着臉，一點點逼近穆歌，穆歌被他眼中的怒氣吓到，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可又能退到哪裏，她一下絆到馬桶上，直接坐了下來。
“我是瘋了，我确實瘋了，尤其是看到你跟這個男人的時候！怎麽，約會還要來我的餐廳，穆歌你是不是也太狠心了？從楚承洲到你那個什麽狗屁學長，再到這個陌生男人，穆歌，你的桃花還真是旺啊？我以前怎麽就沒看出來，你玩男人的手段這麽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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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并沒有人告訴程安俞穆歌去了餐廳，他是去給穆歌準備晚飯的，誰知道等待的時候就看到靳瑀璇跟穆歌一起進來。程安俞不傻，一看那個樣子就知道穆歌是在相親。當即，他就想過去，可最後他還是忍住了。他就像自虐一樣，坐在兩人不遠的地方，一眨不眨的盯着兩人看。穆歌背對着他，可他卻能想象到穆歌的表情，一定是很開心。
鬼使神差的，兩人吃完飯後他跟了過去，他以為那個男人會把穆歌送回家，誰知道竟然會去看電影。曾幾何時，他跟穆歌也是如此，約會，吃飯，看電影，很老套的節目，兩人卻總是甘之如饴。那現在，是不是意味着，穆歌跟這個男人也會慢慢發展成情侶，然後結婚，生孩子……
程安俞的心像被戳了一刀似的疼，要命的是，這把刀還在他的心口擰了一圈。他不想，不想說出這些傷人的話，可他受不了，心真的是太疼了！
穆歌也馬上就變了臉，呼吸頓時就停了。胸口像被擠壓似的喘不過氣，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呼吸一下，眼淚一下就充滿眼眶。如果有可能，她真的想立馬給自己一巴掌，讓她看清楚，她怎麽可以忘了程安俞的本性！
這個人，不就是這樣的麽？狂妄，自大，說話傷人，之前的一切只不過都是假象！閉上眼睛，穆歌自嘲的笑笑，虧得你沒有再信他，他還怎麽值得你相信？
兩滴淚因為閉眼溢了出來，從穆歌的臉上滑落，直接落進了程安俞的心裏。他幡然醒悟，剛剛，剛剛自己說了什麽混賬話！他慌不疊的蹲下身，握住穆歌的雙手。
“小穆，小穆對不起，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我，我氣昏了頭，才有些口不擇言，我……”
穆歌平靜的從程安俞的手中把手抽離，抹了抹眼淚。
“程安俞，你聽好了，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你哭。我是有多賤，一次次的被你這麽傷還不死心。是，我玩男人的手段是挺高明，看見跟我約會的那個男人了沒，他很好，很優秀，最重要的是，他不會随便的誤會我随便的發我脾氣更不會來侮辱我。程安俞，我是瞎了眼了，才覺得你會變好。說不定，我跟你談戀愛那會，你都是裝出來的吧，我還傻了吧唧的相信你會變好。”
“程安俞，就這樣吧。我也不小了，現在有一個人可以這麽照顧我，我想我很快會再戀愛結婚的。嗯，不過，我結婚的時候就不要請你了吧。希望你也可以找到你的另一半，哦，對了，林苓就不錯。”
程安俞蹲在那裏低着頭，穆歌的一字一句重重的打在他的心上，每一個字都化成一把把刀，狠命的再戳進他的心。他突然就想起大話西游裏面最經典的臺詞，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擺在我的面前我卻沒有珍惜……
不，他不要，穆歌怎麽可以成為別人的女人！他錯了，他是真的錯了！
“小穆，小穆你原諒我！我知道你都是在說氣話，我知道你是在氣我。我知道我不好，我瞞了你很多事，我脾氣暴躁，我改，我改好不好？我也可以很溫柔，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我爸媽——”
“夠了，程安俞，我不想聽了。”穆歌站起身，拼命忍着不去看程安俞滿臉的哀求，她往前邁了一步，程安俞一個沒站穩，直接坐在了隔間的地上。
“不是說，什麽事都要看你願不願意，不是說你想告訴我了我就一定想聽。程安俞，錯過終究是錯過了，我想，我們都沒有機會了。”
門被“吱啦”一聲推開，“嘭”的一下又自己關上，穆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如果她回一下頭，就可以看到尚未關緊的門縫裏，程安俞傾頹的樣子，以及他臉上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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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衛生間出來，穆歌臉上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一收，就看到黎勵一臉焦急的等在那裏。
“怎麽這麽久，我擔心你，就……”
穆歌臉色蒼白，卻還要擠出一個微笑。只不過在黎勵看來，分明就是裝出來的。
“我沒事，突然有些不舒服，我不想看電影了。”
“嗯，不看就回去，我送你回家。”大廳裏很亮，黎勵偷偷打量着穆歌的臉色。他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但他卻不好開口，只有先遵循穆歌的意願。
回到車上後，穆歌突然開口：“黎勵，你……知不知道我是離過婚的？”
黎勵系安全帶的手一頓，臉上是控制不住的驚訝。穆歌看着他的表情，又笑了，她就知道，靳瑀璇肯定沒告訴他。他的表情，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做學術的畢竟不世故，黎勵不知道該怎麽做到收放自如，他略微有些尴尬，系好安全帶後才回了一句話。
“是……剛才那個男人？”
“呵呵，你看出來了？”
“嗯，他看我的樣子很不高興。”
“是啊，他就是我的前夫，控制欲很強，總覺得我就不該跟任何一個男人來往。”穆歌看着前方，天完全黑透了，各種燈亮了起來。明明看上去一片溫暖，她的心裏卻止不住的寒。她不能自欺欺人，無論是對程安俞還是黎勵。黎勵有權知道她的過去，也有權因為她的過去而做出選擇。
黎勵斟酌片刻：“穆歌，你……你還愛他？”
明明是疑問句，穆歌卻聽出了黎勵話裏的肯定。她苦笑的搖搖頭：“愛又怎樣，不愛又怎樣，婚都離了，我跟他不可能再怎麽樣。黎勵，我很抱歉，小璇沒有告訴你實情是為了我好。但我不想瞞着你，我是一個離過婚的人，無論是什麽原因，說出去都不好聽。我覺得你人很好，我也有想繼續交流的想法，所以我必須告訴你。好了，我還是自己回去吧。開車小心，路上注意安全。”穆歌解開安全帶，沒等着怔愣的黎勵有什麽反應，就下了車。
恰好有量出租車經過，穆歌一招手，坐了進去。路過黎勵車子的時候，她看到黎勵還愣在那裏，不由得苦笑出聲。程安俞，你真是害人不淺，開始一個新生活就那麽難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