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個突襲的吻結束後,男人十分坦然地退回原位,神态如常地翻開雜志,修長手指開始翻閱。

神态之惬意,動作之淡然,仿佛剛剛不做人的根本不是他。

本準備好好“計較”一番的林洛桑,見男人這麽副稀松平常的模樣,反倒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這種場景和氣氛,好像怎麽說都顯得她想太多,等她字字誅心地質問完,這無良資本家指不定會用一句“做都做了,親一下怎麽了”,令她瞬間喪失語言功能。

好,行吧,算她倒黴,就當是給VIP房間交稅了!

為了避免再待下去會因為交稅而傾家蕩産,林洛桑及時止損,抱起電腦,沖刺出了房間。

男人在她身後,沒什麽情緒地挑了挑眉。

林洛桑走出軒雅閣,準備在外面吹會兒風冷靜一下。

結果剛走到樹下,想起來一個很嚴峻的問題——

等下,那個好像是她初吻啊?

她仔仔細細回憶了一番,是初吻沒錯。

按天數來算,她和這無良資本家到現在一共有過三回,每一次雖說都會有鋪墊,但前戲從來沒有上升到接吻這種程度,平時出了卧室,親密接觸更是少之又少。

導致她一直覺得,男人的潔癖比她想象得還要嚴重很多,誰知道上次喝了她的檸檬水,這次還……

雖說接吻和那種事比起來算不得什麽,但她一直覺得男人都是用本能思考的動物,而接吻這樁事兒排除在本能之外,就像是……只有戀人才會做的事一樣。

她想不通地用力揉了揉頭發,下意識打開手機胡亂刷着,實際上什麽都看不進去。

直到盛千夜在群裏和紀寧聊得熱火朝天,她才恍惚着點進去看了眼。

盛千夜:【我今天看到節目單了,寧寧的《初吻日記》是不是要開機了!】

紀寧發了個點頭的表情包。

《初吻日記》是檔戀愛綜藝,不久前剛定下三對嘉賓,可惜彼此互不知情。

林洛桑覺得盛千夜真是自己的好姐妹沒跑了,“初吻”二字真是精準狠地又往她傷口上灑了一道鹽。

對無良資本家的氣憤轉到了此處,她長按頭像艾特了紀寧本人,然後嗒嗒嗒洩憤似的輸入:【別拍了,讓我拍。】

紀寧:【?】

約莫幾分鐘過去後,盛千夜應該是反應過來了什麽,發了一長串的哈。

紀寧:【桑桑怎麽了?】

盛千夜:【這你還猜不出來?肯定是剛剛被某人奪走了初吻嘛。】

獲知真相後,就連一貫小天使的紀寧都長出了惡魔角:【哈哈哈,原來是這樣。】

林洛桑咬唇:【笑什麽?你以為你不用拍吻戲嗎?】

【我不拍吻戲的。】紀寧一本正經。

【等你拍吻戲的時候我發你截圖,你給我轉五百萬。】

緊接着,話題就轉向了“首富妻子生財有道,究竟是良心的泯滅還是道德的淪喪”。

跟着她們一頓折騰,林洛桑也放平了心态,左右不過一個吻,管他裴寒舟怎麽想的,和她也沒關系。

此時距離和節目組導演見面還剩半小時,林洛桑又上車寫了會兒曲子,這才準時赴約。

這個小小的會談只有她、岳輝還有導演三人,她其實本以為是嘉賓們的會議,但看這情況,好像是特意為她準備的。

心裏的預感終于在導演推進主題時得到印證。

大概講了十幾分鐘廢話和鋪墊,導演這才切入正題:“這個……桑桑确實蠻優秀的,無論是制片還是策劃都一直在跟我誇你,工作人員也是好評無數,觀衆反饋也……”

林洛桑不喜歡繞彎子:“您要說什麽可以直說。”

“你也知道資本的那檔子事兒,你太出風頭了确實讓我們很難辦,下期錄制也不遠了,我們商量的意思是說你可以稍微收斂下,下次有什麽好的節目我肯定不忘記你,你放心。”

……

回到車內之後,林洛桑和岳輝相顧無言。

導演還能什麽意思,意思是你這個拿陪跑劇本的差不多就得了,別總是搶要捧藝人的風頭,這個節目淘汰了沒關系,下個節目還會記着你。

至于到底會不會記着,就要另說了。

岳輝:“……你怎麽想?”

“我還能怎麽想,這又不是解數學題,還能棄題不填嗎?”林洛桑嘆息一聲,“做歌這種東西本來就講感覺,難道我還有辦法把我的歌改難聽嗎?”

再說了,每首歌都是挂着她名字的,她也不會自砸招牌啊。

“節目組可能确實看他們壓你沒什麽用,這才來找你商量一下。”岳輝道,“不過你不用太放在心上,該怎麽來怎麽來吧,有才長得美是你的錯嗎?”

稍微思索了一下,岳輝又說:“不過,你真不打算找裴……”

“诶,怎麽又說到這個了?”林洛桑再次拒絕,“我自己的事情,不想求助別人。”

該她得到的是她的本事,不該是她的她也不去強求,畢竟每個人的機遇點都不一樣。且她不喜歡在這種原則問題上求人,例如運魚缸那種小事倒是可以接受。

“也是,畢竟你也沒廢物到需要靠老公給資源,”岳輝舉雙手投降,“我知錯了,以後再不問你了。”

“說點正兒八經的工作吧,我新寫了一段demo小樣,你聽聽怎麽樣。”林洛桑點擊播放,一段編曲緩緩流淌出來。

岳輝仔細地聽了幾遍,這才不疊點頭:“我覺得挺好聽的,跟你以前比進步了很多,無論是度的把控還是曲的流暢,都特別順。”

“那就好。”

“不過……我猜導演組是覺得你能寫出好歌是因為特別特別用力吧,所以想讓你別那麽用功,稍微放點水。”

“想多了,我那只是正常發揮而已,”林洛桑松松骨頭,“超常發揮的時候還沒到呢。”

“……”

您還真是一點兒不謙虛。

岳輝:“行,那我就期待林音樂人超常發揮的時候。”

回去之後,林洛桑再度投入寫歌的音樂世界中。

下期節目的要求是交兩首歌,林洛桑不知道大家都是如此,還是只有她需要準備兩首,總之接到消息的時候,她就沒什麽好的預感。

好在她平時都會有積累,電腦裏有很多以前寫下的旋律,偶爾能從裏面找到合适的靈感。

她算是挺有危機感的人,就算沒參加節目之前也會保持着定時寫歌編曲的習慣,生怕自己在業務能力上有所生疏。

林洛桑坐在書房琢磨了一會兒,自己好像還沒在《視聽盛宴》裏唱過比較炸耳的歌,舞臺好像也都是比較收斂,以美感為主。

不如這次來個唱跳,寫個燃一點的快歌吧?

她也不是不會。

定下方向後她很快開始着手,這一次的任務很艱巨。要出兩首原創不說,唱跳的話還得練舞,舞蹈這玩意還不是現成的,要找編舞老師排一支合适的,需不需要找伴舞也是個問題。

這麽一想時間還真是不太夠用,她瞬間有了緊張感,再加上感覺節目組要給她這個陪跑的送上大招,稍有不慎可能會面臨出局,她拍拍臉頰,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林洛桑聚精會神地寫了幾個小時,肩頸有點兒酸,遂起身活動,順便洗臉護膚。

拉開盥洗室抽屜時,她發現自己有片新面膜還沒用,是紀寧送她的新款,說是雖然功能性不強,但還挺好玩。

想起自己是有幾天沒敷清潔面膜了,加上她還沒試過片狀的清潔面膜,她便順手拆開,按照使用方法分了正反面貼好,果不其然,沒一會兒黑面膜上就起了泡泡,代表正在清潔皮膚。

這種片狀的想必也沒有泥膜的清潔吸附力好,她權當用個新鮮,貼着面膜在客廳裏做拉伸。

身子剛彎下去,大門的鎖響了。

随即,風塵仆仆的裴寒舟出現在玄關。

二人面面相觑了幾秒。

男人看着她漆黑的、還在往外起着泡泡的臉,猶疑了半晌:“……食物中毒了?”

林洛桑啓了啓唇:“……”

她好無語,她可以把面前這個直男掃地出門嗎。

林洛桑把黑面膜掀起來一半,露出白皙小巧的下半張臉,毫不示弱地還擊:“如果有能中毒的食物,我肯定第一個給你吃。”

發現她只是在瞎折騰,男人這才側身換鞋,沉聲問:“你們女人的保養步驟都這麽可怕?”

這就可怕了?林洛桑毫不懷疑,男人會在看到自己那些誇張的美容儀器後懷疑人生。

“常态而已,這就把裴總吓着了?”她揭下面膜揶揄道,“沒破壞您興致吧?”

她只是日常貧個嘴,沒想到男人“嗯”了句,回:“放心,沒破壞。”

當然,明白到底是什麽興致沒遭到破壞,已經是幾小時後的事了。

這會兒的林洛桑完全不知暴風雪将至,還在因為寫出旋律而心情愉快,哼着曲兒踏着小碎步,繼續去書房沐浴月光搞創作了。

編曲差不多出了個雛形,她靠在椅背上伸懶腰放松,卻不期然在窗戶的倒影上瞧見熟悉身形。

林洛桑看向書房門口,男人正舉着杯子啜飲,朝她走近了兩步。

他倒是挺悠閑,看起來澡也洗了頭發也吹幹了,整個人身上都是好聞的柏木香味兒。

但她已經被成就感沖昏了頭腦,現在看見個人就想讓他品一品自己的歌,趕緊招手示意他更近些:“你快過來,幫我聽聽看1、2、3哪個更好?”

裴寒舟把杯子擱在桌上,挨個聽完了那三段曲,才言簡意赅道:“都好。”

林洛桑咬唇沉默許久:“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都不好。”

如果有一個明顯好聽的,他肯定瞬間就能選出來,選不出代表還沒有做到讓人眼前一亮。

男人蹙了蹙眉,不太清楚她這是什麽邏輯。

很快,林洛桑又想到了新的改法,一頓操作後感覺歌曲增色不少,而男人就在旁邊靜靜望着她。

“我寫歌很好看嗎?你怎麽還沒走,”她正問完,發現男人杯子裏裝的是咖啡,又愈發奇怪地道,“你大晚上的喝咖啡幹什麽?不想睡了嗎?”

“想的。”他對她最後一個問題做出了回複。

然後事情的發展就超出了林洛桑的詢問範疇。

若幹個小時之後,蒙在被子裏的林洛桑僅露出顆小腦袋,氣若游絲雙眸濕漉,總算明白了咖啡對無良資本家壓榨他人的妙用。

盡管真的很累,額發都被汗打濕貼在臉頰上,氣息也還沒平複,但她仍然堅強地,從被子裏伸出了纖細光滑的手臂,身殘志堅地想要起身。

男人的聲音帶着餮足後的沙啞,低聲詢問:“幹什麽?”

她蠕動着翻了個身,嗓音微啞,氣息不穩地從喉嚨口地擠出幾個字——

“做……做音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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