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抓魚
唐子煜身子哆嗦，幾乎是連滾帶爬掉下床，抓起匕首連連搖頭。
“那就放下。”
“我沒想殺你！”唐子煜眼睛通紅，驚懼的大吼：“我沒想！”
“你先放下。”蘭渡聽到門口有動靜，立刻喝斥一聲：“不準進來！”
外面立刻沒了動靜，只是唐子煜卻更加恐懼，拿着匕首連連朝後挪，“我沒想，我真的沒想。”
“你給我。”蘭渡朝他伸出手。
“皇叔，你為什麽不信我？”唐子煜哭着喊道：“我只是不想讓你折磨死，你想殺我，你給我一個痛快好不好？”
“我沒……”話沒說完，蘭渡立刻上前，一把抓住匕首的鋒刃，鮮血頓時從他指縫間湧出。
“啊！”要自殺的唐子煜頓時被吓到，連忙松開匕首，身子軟倒在地上吓得爬都爬不起來。
蘭渡疼得龇牙咧嘴，那麽多次任務，他受傷的次數一只手就可以數的過來，果然這次任務是噩夢級別的，上來就流血了。
将匕首甩到一旁，蘭渡氣得用另一只手提起小皇帝，直接将他扔到床上，對方的身子重重撞在牆上摔了個七葷八素。
“現在高興了？”蘭渡朝他吼，給他看自己的手，“你弄的，高興了嗎？”
唐子煜吓得閉上眼睛，眼淚止不住的湧出來。
“給你好好過生日，你非要見點血。”蘭渡氣得想打人，但是看對方可憐的模樣又有點下不去手，想拍兩下屁股都擔心他之前挨板子的傷沒好全。
這他媽算是什麽事？小皇帝自殺受傷的為什麽會是他？
蘭渡深吸一口氣，沒受傷的手在唐子煜肩膀上拍了一巴掌，“疼嗎？”
“疼。”唐子煜小聲嗚咽。
“下次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
聽到想要的回答，蘭渡這才放過他，朝外面吼了一聲：“那個誰，拿着金瘡藥進來。”
“是！”凝霜連忙進來，本來以為是小皇帝受傷，結果卻看到蘭渡滿手鮮血，心中一怒立刻拔劍。
看到小皇帝又是一哆嗦，蘭渡朝他吼：“拔什麽劍，讓你給我上藥呢！”
“是。”凝霜不甘地收劍，拿出金瘡藥給蘭渡擦上，然後又喊小德子拿來紗布包上。
一個侍衛一個太監，明明只是包紮一點皮外傷，卻全都急得滿頭大汗。
“行了，你們出去吧。”蘭渡見包紮好了，便擺擺手示意他們出去。
“王爺！”凝霜十分不甘，“陛下他太過分了！”
竟然傷到王爺，這讓凝霜想砍人。
小德子張張嘴似乎想說話，卻又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陛下竟然會傷到攝政王，這下估計會死的很慘。
蘭渡眼神冷冷掃過去，兩人只能無奈離開，他這才輕輕拍了下小皇帝後背。
“沒睡着吧？”
唐子煜撅着屁股趴在床上，将臉整個埋進床裏面，似乎只要他看不見別人，別人就也看不到他。
“你再不起來我可生氣了。”
“皇叔別生氣。”唐子煜連忙爬起來，然後又迅速下床老老實實跪在蘭渡面前，“皇叔要殺要剮，都随你吧。”
“我要是想殺你，之前就不會救你。”蘭渡走到一旁将匕首重新撿起來，放在手上把玩着，問：“你想自殺？”
“我只是……”唐子煜不敢說，他只是想死個痛快。
他怕死，也怕疼，他更怕被皇叔折磨着活活疼死。
“你沒想殺我就好。”蘭渡松了口氣，之前他還以為自己被背叛了，現在看起來是他把孩子吓到了。
可是，他明明沒做什麽啊。
“你是不是不信我說的話？”蘭渡問他，“我說我不殺你，我說我會好好陪你過生日，你是不是都不？相信”
唐子煜不敢說話，因為他真的不敢相信。
“那我現在和你說，剛剛的事情我不會放在心上，但你以後不準傷害自己。”蘭渡捏着刀刃，用刀柄輕輕擡起他的下巴，墨色的眸子淡淡看着他，問：“你信嗎？聽話嗎？
“我……”唐子煜聲音微弱：“我聽。”
“你是皇上，要自稱朕。”
蘭渡說完，唐子煜剛想改口，就聽對方又補充。
“你我兩個人的時候不用那樣自稱也可以。”
唐子煜又不說話了，本也該如此，他在攝政王面前根本就算不得帝王。
“我手很疼，我要懲罰你。”蘭渡若有所思。
“皇叔……”唐子煜滿臉委屈，明明剛才還說不會放在心上。
“懲罰你今天沒故事聽了。”蘭渡将匕首放到櫃子上，摟着唐子煜上床，小聲嘀咕：“本來想給你講睡前故事，現在沒心情了。”
唐子煜微微一怔，接着老實将頭靠在蘭渡胸口，以一種小獸依賴母獸的姿勢蜷縮起來。
“乖乖睡覺。”蘭渡拍拍他的後背，輕聲說道：“明天我帶你去抓魚。”
“嗯。”唐子煜應聲，不知為何，從未有過的安全感聯合睡意席卷而來，在最不該讓他感到安全的人懷中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唐子煜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到攝政王熟悉的臉，吓得剛要驚呼出聲卻又及時将嘴巴捂住，驚恐的大眼睛呆呆望着攝政王。
半晌，記憶回籠，唐子煜眼神之中的驚恐漸漸散去。
皇叔給他過生日，下水救他，陪着他玩了一整天……
唐子煜以為昨天晚上自己會死，他甚至還傷到了皇叔，但是他現在依舊活得好好的。
皇叔他……真的不想要他的命。
雖然不知道這是永久的還是暫時的，唐子煜卻還是覺得安心，他突然有些想湊近過去，卻又擔心驚醒攝政王，擔心他醒來之後又恢複往日的陰鸷。
是皇叔陪着他玩的一場游戲還是真的對他好？唐子煜不知道，他只希望這種安心能多持續一點時間。
但是，蘭渡醒了。
蘭渡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屬于原主本人的淩厲視線一閃而逝，卻還是讓唐子煜吓得蜷縮了下。然而，下一刻他就被圈、禁入蘭渡的懷抱。
“陛下，醒這麽早，是惦記着一起抓魚嗎？”蘭渡眯着眼睛，眼神帶着種剛睡醒的懵懂，仿佛之前的銳利只是唐子煜的錯覺。
“皇叔，我……”唐子煜低聲說道：“我感覺我是在做夢。”
蘭渡沒說話，抓起唐子煜的小手放進嘴裏咬了口，雖然沒咬破但還是讓唐子煜疼得“嘶”了聲。
“做夢是不會疼的。”蘭渡松開他的手，将自己的衣服穿好起來，“快起床吧，穿衣服，去抓魚。”
“做夢不會疼嗎？”唐子煜呆呆望着蘭渡，這是他沒有聽過的話。
“對啊。”蘭渡朝他點頭，淡淡說道：“你不懂的，以後我慢慢教給你。”
唐子煜臉上立刻漾起笑容，脆生生應道：“好！”
唐子煜雖然過得并不好，但是有小德子照顧他的起居，成年的孩子竟然連衣服都不會穿，急得在床上抓耳撓腮，最後還是蘭渡看不下去給他穿好。
“皇叔。”唐子煜臉色赫紅，明顯有些不好意思。
“以後自己穿衣服。”蘭渡瞪他一眼，“多大個人了連衣服都不會穿！”
唐子煜有些委屈，“我……我是皇帝。”
也沒有人要求皇帝會穿衣服啊。
“你是玉帝也不行！”蘭渡之前也見過幾個皇帝，雖然不知道人會不會穿衣服，但不可否認的是，唐子煜在其中絕對是最廢物的那個。
這可不行，以後這大好河山還要等着小皇帝治理呢。
蘭渡拉着小皇帝的手出去，立刻驚呆了門口候着的小德子，對方眼圈通紅，腫的都快睜不開眼睛了，結果發現本來以為昨晚已經死了的小皇帝蹦蹦跳跳跟着攝政王出來？
“皇叔，我們去哪裏抓魚？”唐子煜有些黏蘭渡，已經徹底抛棄自己的小德子。
“就昨天你栽下去那池塘，裏面有不少金魚。”蘭渡摸着下巴，金魚不知道好不好吃，他之前可沒吃過。
“那是用來看的！”唐子煜立刻驚訝，“皇叔你不喜歡嗎？”
“我比較喜歡它們的肉。”蘭渡一邊說着一邊拉小皇帝離開，只留下侍衛與老太監面面相觑。
半晌，凝霜突然揪住小德子的衣領反複搖晃，怒道：“皇上到底給王爺灌了什麽迷魂湯？啊？你說啊！”
王爺你怎麽傻了？
王爺你怎麽還不殺了他！
凝霜要瘋，但見老太監被自己搖晃的頭昏眼花說不出話來，只能松手緊緊跟上蘭渡。
他一定不會讓攝政王傻掉的，一定不會！
“抓魚用漁網。”蘭渡說完一怔，“宮裏邊有漁網嗎？”
“不知道。”唐子煜搖頭。
“那我們還是釣魚吧。”蘭渡說着就拿小木棍在一旁潮濕的土裏挖起來，說道：“釣魚需要挖蚯蚓，你等着，這裏這麽潮濕一定有蚯蚓。”
唐子煜沒有去挖，遠遠望着蘭渡蹲在地上用小木棍挖土，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只希望這種日子能一直持續下去。
“陛下，你別太得意了。”凝霜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唐子煜身邊，毫不在意他的身份，聲音冷沉：“王爺只是陪着你玩玩，等玩夠了，你也就該去見閻王了。”
唐子煜身體微微一顫，凝霜說的，正是他所害怕的事情。
攝政王怎麽可能突然轉性呢？一定只是想逗他玩，等玩夠了就會恢複往日冷酷的模樣，打殺自己自然不會留情。
“朕知道。”唐子煜捏緊拳頭，他一直都知道。
他只是想，既然能夠多活幾天，既然攝政王要假裝對他好，他為什麽不順勢演戲？也能讓自己最後的日子過得好一些。
這樣想着，唐子煜重新鎮定下來，擡頭朝蘭渡喊了聲：“皇叔，你侍衛吓唬我！”
作者有話要說： 凝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