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俞輝在廚房收拾完畢，去房間裏看他們三個人拍攝。他剛走出廚房，就聽見方浣大喊大叫的聲音。
“你下手輕點啊！眉毛是用畫的，不是用戳的！”
“你不能換個幹淨點的刷子麽？！”
“你戳到我眼睛了！”
俞輝不知道裏面正在發生着什麽，以為方浣生氣了，趕忙推開門去看，結果目瞪口呆。方浣的左邊臉頰被周唯贏弄得個畫布一樣，眉毛粗得堪比蠟筆小新，臉上整整一坨高原紅，眼影被人打了一樣，還有一半是眼線。
方浣面前沒有鏡子，但是他從自己臉上的感覺以及褚勳忍笑的樣子來猜測，自己大概醜得沒法看了。
“是不是特別醜？”方浣問俞輝。俞輝先是看了一眼褚勳，褚勳比了一個“噓”的動作，示意俞輝什麽都不要說。俞輝便搖頭，乖乖地對方浣說：“還行。”
方浣又看向周唯贏，周唯贏的表情可就複雜多了，仿佛很想笑，但是還得故作嚴肅地創作表示自己很認真，而且裏面還有幾分對于自己作品的猶豫與彷徨，甚至還有一絲絲對于使用工具的迷茫與無措。
但他不可以崩！
“這期的節目效果真的好足哦。”方浣覺得自己在拍攝之前把一切腦補的都太好了，周唯贏肯定把自己畫的特別特別醜，他肯定會公報私仇的！
“那還不是賴你自己？”周唯贏說，“我都說了我不會弄了，你還非得讓我弄……”他說着拿了一只口紅塗在自己掌心揉開。方浣叫道：“你在幹什麽！為什麽把口紅塗在手心！”
“你之前這麽做過啊，我看還挺好看的。”周唯贏解釋，“難道不應該這麽弄麽？”
“啊——”方浣大叫，“我的蘿蔔丁！！！”
“你別叫了！”周唯贏說，“不就是個口紅麽？”
方浣問：“你知道這個多貴麽？”
周唯贏說：“口紅不就是兩三百一個麽？這個包裝也不怎麽好看啊，你是不是買的國産山寨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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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浣要被周唯贏氣死了，他只想瘋狂給周唯贏甩白眼。又氣又委屈地對褚勳說：“哥！你告訴他這個到底多少錢！”
褚勳瞥了一眼，懶洋洋地說：“九十多刀？應該不到一百吧？”
“我次奧這東西這麽貴？”周唯贏算彙率倒是很快，他能接收方浣買個眼影盤小一千塊錢，因為那些特別貴的眼影盤殼子做的确實感覺值點錢。但是這口紅看上去也沒比兩三百的牛逼到哪兒去，竟然這麽貴？
“不然呢！”方浣冷冷地說，“你好會抓哦，一下抓個最貴的。”
周唯贏反問：“可是你不是很有錢麽？一根口紅而已不至于吧？”
方浣說：“這也不是你糟蹋我的口紅的理由啊！你這是在糟蹋！糟蹋！”
周唯贏本來就不太知道這些化妝品都是做什麽的，方浣這麽一喊他，他心裏就更慌了。但他面子上還強行維持着淡定，把蘿蔔丁扔到了桌子上，說：“那我換一個行不行？你還塗不塗口紅了？”
方浣自暴自棄：“你自己看着辦吧。”
周唯贏看着座子上擺着的一盒子口紅陷入沉思。他的手指懸在盒子上方，裏面長的短的粗的細的一堆，像是Diivenchy、el、Armani什麽的他倒是認識，但是其他花裏胡哨的他就完全不知道那是什麽牌子。
再仔細分，還有什麽唇膏唇釉唇蜜……周唯贏覺得自己只能分辨出來紅色和其他和紅色一點都不沾邊的顏色。最終他靠着挑兵挑将選了一支。方浣看着他拿起的那只口紅怔了一下，周唯贏問：“我是畫半邊麽？”
“嗯。”
周唯贏用口紅塗在方浣的嘴唇上，還自言自語地說：“這個紅怎麽不那麽紅啊？”
“因為這不是紅色啊！”方浣受不了了說了這麽一句，結果周唯贏就把口紅塗出了嘴唇的範圍，到了臉上。
“嗚嗚嗚——”方浣真的要哭了，為什麽有人會這麽笨？周唯贏知道自己翻車了，趕緊手忙腳亂地去找紙巾，這時他手機來了信息，他習慣性地去看信息，方浣怒了，用手捶周唯贏：“你怎麽還玩手機啊！你怎麽回事？”
“行行行，不玩……”周唯贏把手機放到了一邊，用紙巾給方浣擦臉，結果越擦範圍越大。
褚勳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兒。他沒有任何惡意，但周唯贏頓時就感覺不好了。他是很要強也很好面子的人，方浣讓他做的事情他十分之不擅長，趕鴨子上架就算了，還搞得這麽糟糕。他平時看化妝師們化妝仿佛很簡單的樣子，可這些東西到了自己手上，感覺比搞研發還難。他心裏不甘，難道他連個基佬都不如麽？但目前又沒有什麽別的辦法，只得潦草地給方浣擦了擦臉，然後說：“就這樣吧。”
方浣沉浸在悲痛之中，沒意識到周唯贏說話的口氣都變了，說：“行吧行吧，就這樣吧，再讓你畫可能我的職業生涯就結束了。”他轉向褚勳，“哥，你來救救我吧。”
輪到褚勳畫另外一半，褚勳笑着過去，先是坐在方浣面前好好地打量了一番周唯贏的傑作，然後說：“沒有太慘啦，要不要我幫你收拾收拾這邊？”
“不用，留着吧。”方浣稍微把臉側過去一點，“哥，你好好對我哦。”
褚勳摸了摸方浣的頭：“好。”
周唯贏要被這個極其刺眼的行為氣到爆炸了，他覺得褚勳在羞辱他！
褚勳的手法很輕柔，他把方浣畫得也十分自然，連眉毛都是毛茸茸的感覺。眼影本來只想做輪廓，方浣說：“哥，你給我畫個粉粉的吧？”
褚勳答應了，翻到了Charlotte Tilbury的Star In Your Eyes，整一盤都是仙女的顏色，他覺得這個最适合方浣。稍微在眼睛上掃一掃，就出現了漂亮的粉色，珠光色略微點綴，又在臉頰上掃了騷紅，簡直就是水蜜桃仙女本人。
當然，不可以看另外那半張臉。
“其實我覺得這只口紅跟今天的妝不搭配。”褚勳拿起了剛剛周唯贏用過的那支口紅，“但是我覺得這個幹楓葉色還挺好看的，顯得你的嘴唇很飽滿。你是不是也很喜歡這個？我看你用了好多。”
他拿着的是Bobbi Brow，口紅的殼子看上去不怎麽走心，看上去要比其他的品牌廉價一點。方浣有那麽多口紅，每一支能用上一兩次就算是愛用品了，但是這一支卻用掉了三分之一，足見方浣的喜愛。
但是這些周唯贏都觀察不到，他甚至還會疑問為什麽這支口紅的顏色“不那麽紅”。
“好了。”褚勳用棉簽把方浣的口紅邊緣模糊掉，方浣微微揚起下巴，褚勳擦拭的樣子很認真，兩個人之間的氛圍美好得不允許任何人插入，就連俞輝都覺得他們十分般配。
但這在周唯贏眼裏就倆字：傷風敗俗！
完成之後，方浣錄了片尾，這時他才看到自己臉上的樣子，周唯贏那邊簡直比畢加索還畢加索，方浣問周唯贏：“同樣是直男為什麽你們做人的差距這麽大？”
“我怎麽知道？”周唯贏也很郁悶，根本沒有發覺方浣這句話裏的額外信息。
這支視頻定在平安夜發，不過那時褚勳已經不在國內了，要去美國陪自己的父母。他給俞輝放了長假，俞輝照舊可以住在他的豪宅裏，只是這裏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怪寂寞的。
方浣在家裏瘋狂剪視頻，各種聖誕節的邀約信息在他手機裏炸開了鍋，裏面還夾着江雪松的消息。
江雪松問他平安夜有沒有約會，如果可以的話，想請他吃個晚飯。
僅僅是晚飯，像普通朋友那樣。
方浣心中悲鳴，他真的好想跟帥哥約會，但是他怕被周唯贏抓包。其實跟小姐妹們去蹦迪也不錯，平安夜一定有很多節目，如果還能遇到帥哥就更好了。
不過如果去轟趴的目的是認識帥哥的話，為什麽不直接跟現成的帥哥約會呢？反正江雪松說也只是吃頓飯而已，吃個飯聊聊天，不比去蹦迪修身養性麽？方浣努力用各種各樣的理由說服自己，終于，他禁受不住誘惑，還是答應了江雪松。
江雪松詢問了方浣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然後找了幾家餐廳讓方浣選，方浣對那些餐廳都不太熟，丢皮球一樣丢回去讓江雪松選。江雪松倒是不含糊，立刻選好了一家吃生蚝的餐廳，就這麽定了下來。
方浣有點小開心，被人追着捧的感覺誰都喜歡，但是同樣的，他也很心虛。一方面，他覺得江雪松對自己表白過，自己沒有明确回應反而還仿佛吊着人家似的跟人家約會，這種行為本身就很婊。另一方面，他害怕周唯贏。
他哄騙自己是害怕周唯贏發現之後又要罵自己，但是更深一層的想法卻是連他自己都不想承認。那種感覺太糾結太微妙了，他好像對周唯贏産生了一點不切實際的想法……他把這一切歸結為摩羯座A型血的吸引力，換做是別人，他也會很向往的。
說白了還是空虛寂寞冷。
這可能是北京最應景的一個聖誕節，聖誕前夕一早大就洋洋灑灑地下起了雪，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配合着街邊店面的聖誕裝飾，特別有節日的氣氛。
方浣把剪輯好的視頻上傳，做了一個定時發布，而後就開始準備約會的裝扮。外面天氣不好，他不想大費周章地濃妝豔抹，便只畫了清新的底妝，做了修容，重點把自己的眉毛和睫毛處理了，畫了內眼線，非常自然幹爽。
他穿了一身黑，在家裏覺得熱，可是一出門就冷了。還好他叫車開進了地下車庫，即便是這樣，抵達飯館時出來也灌足了冷風。
沒想到這次是江雪松先到了。
“你來得好早呀。”方浣打招呼，撣了撣身上的雪，把大衣脫下來。江雪松起身，自然而然地接過方浣的大衣搭在椅子上。
“今天天氣不好，我怕再遲到，所以出來得很早。”江雪松今天也穿了黑色的毛衣，不過是高領的，使他看上去很溫暖。“冷麽？”他問。
“還好。”方浣搓了搓手，讓自己盡量不要去注視江雪松。
他不看江雪松，江雪松卻看他。
方浣掏出手機看了看，他定時的視頻已經發出來了，播放量相當可觀，看來，平安夜無所事事的單身狗真的非常多。
“看什麽呢？”江雪松問。
“沒什麽。”方浣放下了手機，“今天發的視頻而已。”
江雪松倒是拿起了手機，找到了方浣的頻道。方浣頓時就尴尬了，有種自己被公開處刑的感覺，伸手攔江雪松：“不要看啦！”
“今天發了什麽特別節目麽？”江雪松逗弄方浣，“給我看看好麽？”他嘴上說着請求方浣的話，但手上已經點了播放鍵。
彈幕已經炸開了鍋，都在問這個化妝技術實在太感人的帥哥是誰。
方浣沒有介紹周唯贏是他的經紀人，只說是個直男，然後褚勳也是直男，今次要做的內容是直男化妝對比。結果一目了然，當然是周唯贏被按在地上摩擦。
但是觀衆并不在意這種結果，觀衆們在意的是方浣跟他們的互動。
方浣和周唯贏就是吵吵鬧鬧的，一會兒這不行一會兒那不行，可是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覺得方浣好像特別生氣但是就是在跟周唯贏撒嬌，尤其是那個不讓周唯贏看手機的口氣，簡直就是恃寵而驕的女朋友本人。
關鍵是周唯贏還聽他的，這種又暴躁又寵的帥哥請問可以在哪兒找到？
褚勳是方浣頻道的老熟人了，兩個人的CP粉衆多，相比較周唯贏，褚勳對方浣擡溫柔了，尤其是垂眼看着方浣的眼神，含情脈脈一汪春水，這不是愛情這是什麽？
彈幕群衆哀嚎，為什麽自己身邊兩個公蚊子都沒有，方浣這紅玫瑰白玫瑰哪兒批發來的？然後粉絲還母愛泛濫，覺得方浣跟誰都好般配，隔空喊話想看小玫瑰被捧在手心裏好好疼愛。熱評已經在買定離手CP大戰了。
這完全背離了方浣的本意，方浣只是想做個直男化妝視頻啊！
跟褚勳搞搞就算了，可是沒有人願意跟周唯贏這個死直男搞CP啊！
工作群裏又開始騷動，李樂樂把視頻丢出來，公然圈周唯贏，說老大這次火了。
周唯贏反應倒是快，立刻出來辟謠，讓他們閉嘴。李樂樂帶頭挑事兒，說平安夜單身狗孤獨寂寞冷只能看視頻上網沖浪度日，連個點外賣的錢都沒有。其他人紛紛附和，周唯贏無奈，發了個大紅包出來給大家搶，還備注平安夜快樂。
大家像是錦鯉吃食一樣一擁而上，方浣還手賤點了一下，只搶到了兩塊錢。
要知道，周唯贏發的是一千的紅包。
大家都嘲笑方浣手黑，方浣發了個哭的表情，周唯贏說：“行了行了，紅包也搶了，趕緊叫外賣去吧，再晚外賣都沒的吃了。”
李樂樂問：“老大，你今天晚上是有局還是同樣吃外賣啊？”
周唯贏說：“外賣。”
方浣給周唯贏單發消息，嘚瑟地說：“周叔叔好慘哦，平安夜沒人約只能自己在家吃外賣。”
“你有飯吃麽？”周唯贏問，“我點多了，你來吃麽？”
方浣看着手機上那幾個字有點發呆。
此時，服務生來上菜，是他們剛剛點的雞，外皮烤得香嫩酥脆，散發着誘人的味道。江雪松一直沒有打擾方浣玩手機，這時菜上了，他說：“嘗嘗這個吧，他家的招牌菜，很好吃的。”
